第23章
血流了一地。
阮茉嘴唇上還沾着血痕, 長發散落。她撐着胳膊從周子珩身上起身,崩潰過後是重建前的掙紮,咬完了那些恨意似乎依舊沒有宣洩, 她也不知道為何突然爆發出了那麽大的恨,明明哥哥也解釋了、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周二叔。
周子珩想擡手給她擦一下沾了的紅絲,阮茉發瘋也與衆不同,之前與程舒瑜那是冷靜的折磨,真到了接受不了的事情時, 阮茉情緒就一下子變得不太對勁兒了。
她看着周子珩, 忽然就笑了起來,咯咯地咧開嘴笑。
她忽然就勾住了周子珩的脖子, 那上面全都是血。她用力吻住了周子珩的雙唇, 就這麽伏在地面上,沒有人能在知道了父母慘死的真相後還對這類事情有情緒,阮茉親完了周子珩,忽然又往下去, 腦袋埋住了周子珩的腰帶扣。
一連幾日,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天空放了晴, 又陰雨連綿, 那扇小木門緊閉了三天,除了吃飯, 覺也不睡了。
她就那麽抱着周子珩,想要他狠狠guan chuan她,一邊說着茬死她, 一邊要是不用力就開始掉眼淚。周子珩沒辦法了,就只能陪着她瘋。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要han着, 要是周子珩稍微起身想要離開一會兒,阮茉就會睜開眼,抿着嘴那麽看周子珩。
“哥哥去……抽支煙。”
“……”
阮茉用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眼眶一點一點泛紅,周子珩只能擡手,好吧,哥哥抱着你一起去。
兩個人坐在二層小樓的陽臺上,外面是淅淅瀝瀝的雨,陽臺濕了,陽臺上的花兒蔫了腦袋。阮茉養的小番茄看到開花了,嫩黃色,一串串露水挂在上面。周子珩将阮茉抱在窗臺上,用力壓着她,不用抽煙了,繼續上面接吻下面湧流。
水也是真的多,都不知道究竟是雨水還是滋潤的露。
第四天早晨。
本該是一醒來就要伏過去身,與她接吻。可周子珩睜開眼,往床旁邊看過去——
卻發現,床榻的另一側。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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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四天,阮茉終于還是逃跑了,周子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面的吊燈在轉圈,恍惚好像聽到窗外雨打屋檐的聲音。周子珩一只胳膊抵在額頭前,忽然就感覺到十分疲憊又無力。
阮茉的高考志願被修改了,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周子珩就明白阮茉一定會跑的。
可他不能就這麽放任阮茉出去跑啊!
周霧找過來的時候,周子珩正在收拾小別墅。這間江南煙雨的二層青瓦小樓,也算是一筆很珍貴的收藏了,要是以後他的小茉莉再也沒辦法原諒他,周子珩決定時不時來一下這間小屋,能回憶一點兒在這裏和阮茉溫存過的時光。
房間裏依舊是雜亂無章,全都是女孩子丢掉的東西。周助理都驚呆了,真沒想到大老板在這種事上居然如此放蕩,也沒想到阮小姐居然也玩得這麽開,綁着的han着的吃着的塞着的,幾乎是見過的沒見過的,今天在這一房屋內全都見識到了。
周子珩身上全都是抓痕,那條龍紋身,據說是十幾歲那年在英國倫敦跟人槍/戰,子/彈貫穿了肩胛骨,差點兒丢掉性命。後來命撿過來了,周子珩覺得這段生死出入很是有紀念意義,相當刺激。便讓人在他子/彈穿透的地方紋上了這麽一條龍。
龍被撕裂了,永遠站立在權力巅峰的男人被雨淋了個滿懷,仿佛大廈瞬間轟然坍塌,周子珩手中還拿着阮茉的頭花,那是他為她買的旗袍匹配的,那是阮茉十七歲生日的時候,他專門托人去找的紫金面料,一段就好幾萬。
阮茉其實一點兒都不喜歡穿旗袍。
周子珩問周霧,阮茉現在到哪裏了。
周霧額頭直冒着冷汗,頭皮發麻,他拿着平板,上面有阮小姐的行蹤實時定位。
回答道,
“在、在旅館。”
“……”
“銀灣旅店,隔壁不出五百米就是銀灣機場。”
“老板,要不要通知機場攔截?之前不都不讓阮小姐坐普通客機……”
客機要過安檢。
阮起京夫婦活着的時候,就相當注意阮茉的出行,去哪兒都不會讓她碰有安檢的地方。
後來阮茉到了周府。
周子珩都是專門的私家飛機接送。
周助理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他絕對清楚,讓阮小姐坐普通飛機,是周先生的大忌!
周子珩果然瞬間凝肅了起來,抓着發圈的手繃出了青筋。
“她訂票了麽?”
“訂了。”周助理答道,
“訂了美國,……阮小姐似乎在二少爺的幫助下修改了專業申請,她手裏的獎項很多,申請起來十分容易。”
周子川也不是完全被周子珩掌控,周子珩允許周子川在不涉及到家族産業之争的範圍上擁有自己都江山。
但這都不是他幫助阮茉逃跑的借口!
周子珩轉過身來,踏碎了地面上的落花,他重新坐在了長椅上,神情嚴肅到已經快要爆炸。
“聯系機場!”
“後天阮小姐踏入機場後,立刻封鎖!”
“……”
“是!”
……
阮茉在旅店裏昏睡了整整兩天。
兩天的時間,其實足夠讓她做許許多多的事情,她并不是一個喜歡墨跡時光的人,她喜歡精打細算,喜歡把每一步都用在有用的地方,但這一點在面對周子珩的時候,突然就破了很多戒。
小旅館的空調嗞嗞地吹着,地面上全都是礦泉水瓶,有時候會清醒,就會站在陽臺上,看着遠方飛過的不知名鳥兒,盛夏在吹着熱與潮濕的風,她就這麽一站站到三四個小時後。
身上的吻痕很恐怖,像是雕刻了的紋身,在素白的肌膚上蜿蜒。很奇怪,阮茉居然有些回憶不起來和父母之前的溫情,記憶中每年有那麽段時間父親總是很忙。
媽媽會帶着自己去醫院,他們家也是搞生物技術的,跟北安的醫藥醫院都十分熟悉,會有一兩天要帶着她去體檢,做一系列的檢查。
哥哥也帶着她去體檢,是因為她父母曾經對她做過嗎?阮茉用手托着眼睛,真讨厭,眼淚又開始往下流。這兩天一想到周子珩她就會很難過,感覺自己身體好像突然就空了,她在不知不覺中居然那麽喜歡哥哥了,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第三天,阮茉收拾好了行李,去銀灣機場,去找周子川。周子川與他哥哥是兩種很不一樣的存在,但是似乎也沒什麽太大的存在感。
阮茉沒有什麽行李,換了身地攤上買的五十塊錢一件的T恤和短褲,司機師傅止不住在看她的脖頸。白皙的天鵝頸,上面居然纏滿了吻痕。
驚心動魄,都讓人以為她是不是被施了暴/行。小姑娘看起來年齡很小,出落的又別致有韻味,神情冷漠,又摻雜着淡淡的憂傷。就總是會讓人忍不住往不太能搬得到臺面上的方向去想。
“小姑娘,”司機大叔最終還是忍不住,實在是看着太可憐太令人心疼了。
“需要報警嗎?”
“……”
阮茉一愣,轉動了一下脖子。
大叔誤會了。
可好像突然又很難受,難受到胸口都像是被擠壓了一樣,呼吸都很困難了。那真的像極了被人欺負後的崩潰。大叔見狀手忙腳亂,真的要報警了。
阮茉終于回過神,罕見失态,捂着胸口。
連忙擺手,
“不用啦。”
“……”
阮茉笑了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是在哭,
“就是,我跟我喜歡的人,”
“突然發現好像不在一個世界。”
“我們再也不可能在一起啦。”
“……”
大叔握着方向盤,半晌,咋舌,
“唉……”
“你們年輕人啊。”
大叔開着車,車拐過路口,前面就是銀灣機場,自以過來人的經驗,娓娓道來,
“有時候愛恨情仇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哪有那麽多恨呢?”
“又不是什麽殺父弑母之仇,今天你不喜歡我抽煙,明天我不喜歡你喝奶茶。”
“就一下子分手啦,不開心啦……也不是勸,就是要是真的喜歡,就努力去在一起呀?”
阮茉望着窗外。
司機的話她都聽進去了。
從那句“又不是殺父弑母”開始,阮茉只想苦笑。
最終司機将阮茉送到了機場,阮茉謝過司機師傅,也沒有說“其實我們就是殺父弑母之仇啦”,阮茉背着書包,單薄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雨露之中。
銀灣機場不是國際機場,沒有直達美國的航班。林蘇跟着周子川混,兩個人利用了高考後的夏天在美國矽谷組建了信息技術實驗室,很大程度上逃避了上京圈子的勢力。阮茉的志願就是周子川給屏蔽了周家的系統闖入教育局修改的,同樣機票也是同理。但他并不是很有把握周子珩會不會在阮茉的飛機安穩到達美國後,才能察覺到這件事。
阮茉坐在候機大廳,不一會兒就可以過安檢。沒什麽人,隊伍很零散。她将手裏的電子設備和身份證放在過安檢的小盒子裏,前面有一個女生正在掃描身子。阮茉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那女孩身上全都是嘻哈朋克的拉鎖鏈,安檢員的金屬探測儀不斷發出滴滴滴滴聲音,安檢員似乎都有些煩了,女孩笑嘻嘻,說自己身上什麽都不多,就拉鏈多。
“……”
“下一個——”
阮茉站在了檢測臺上,安檢員開始搜身,雙手雙臂,肩膀,脖子領子。胸口肋骨,幾乎每一寸都要仔仔細細搜尋。
阮茉從沒坐過普通的客機,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仔仔細細的安檢,她聽話地被安檢員搜尋着,一件單薄的T恤,哪裏又會來的金屬呢?
忽然,探測機劃過左胸口之際——
滴滴滴、滴滴滴——
“……”
與此同時,銀灣機場外,一排排黑色的京A挂牌車輛,
将整個機場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