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清早, 秦彥叼着根油條來夏記的後院兒,一進大門就看到丁馳正在正屋門前的大桃樹下坐着,抱着床被子, 耷拉着個腦袋,撅着個嘴, 滿臉委屈巴巴的模樣。

“喲,幾個意思啊?”

秦彥是從店裏過來的,來之前已經見過夏舒呈了,他其實心知肚明怎麽回事, 但看丁馳那個倒黴樣兒,就是忍不住得幸災樂禍的取笑一番:“ 怎麽着,昨天費那麽大功夫都沒哄好啊,還是被掃地出門了啊?”

“…”

豈止啊,丁馳心說不但沒哄好, 反而還越哄越生氣了呢,昨天他把給夏舒呈氣哭了之後, 夏舒呈把他給轟出來,整晚上都沒再讓他進屋。

這麽丢人的事丁馳是不會對秦彥說的, 就秦彥那個欠嗖嗖的勁兒,知道了估計都能笑掉大牙。

“ 那還是功夫沒到家, 不夠誠心。”

秦彥把嘴上叼着的油條扯下來, 挨着他坐下, 拿肩膀擠了擠他:“ 要不要哥們兒幫你出個招兒?”

“ 你可算了吧。”

丁馳幹脆利落的就給拒絕了, 以前他惹夏舒呈不高興的時候,秦彥也沒少給他出招兒, 但從來沒有哪次出到點子上, 有時候反而還會火上澆油, 所以他決定還是用自己的方式。

“ 行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秦彥笑着說:“ 對了,哥剛才跟我說讓我幫着你收拾收拾東西,打今兒開始,你就睡東屋了。”

“…”

這事兒昨晚夏舒呈就說了,非但不讓他進屋,還要他以後搬出去,自己單獨睡一個屋,這丁馳可堅決不能同意,他此刻抱個被子在夏舒呈門口坐着,就是在表達自己的抗議,他要一直坐到夏舒呈同意讓他進屋為止。

“ 哎呦行了啊。”

秦彥看他撅着嘴的固執勁兒,笑了個夠後,又開始勸:“不就是鬧個矛盾嗎,過兩天就好了,你天天惹禍,呈哥哪次真跟你生氣了?”

“ 這次就真生氣了。”

丁馳立刻說:“ 他都讓我搬出去了。”

“ 那是因為你現在也該自己住了。”

秦彥說:“ 你病着的時候沒辦法,呈哥得照顧你,但你現在好了啊,不需要照顧了,本來就該自己住了啊。”

丁馳不理解:“病好了也可以住睡一起啊,為什麽要我自己睡?”

“你說為什麽?”

秦彥直接笑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十七,快成年了,還天天膩乎着哥哥像話嗎,以後還找不找媳婦兒了?”

媳婦兒?

丁馳想了想,說:“ 我不找。”

“ 你可拉倒吧。”

秦彥更樂了:“ 就算你不找,呈哥也得找啊,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讓你拖累的至今單身孤寡,你好意思嗎?”

“…”

丁馳無話可說。

确實,夏舒呈雖然看起來也才二十來歲的模樣,但好像确實也已經快三十歲了,卻一直沒有老婆,據說曾經有過好多給他說媒的人,也有很多追求他的姑娘,但都被拒絕了。

“ 是被我連累的?”

丁馳有點心虛:“ 是我害他沒老婆的嗎?”

“ 不然呢?”

秦彥說:“ 你天天霸占着呈哥的床,他未來的老婆都沒地方,怎麽找啊?”

“…”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丁馳越想越覺得沒錯就是這樣,可同時,他越想,又越覺得難過,因為他知道,如果以後夏舒呈娶了媳婦兒,就會天天摟着媳婦兒睡覺,就不能再摟着他了。

這怎麽行呢,一想這事兒,丁馳就覺得這簡直比自己被掃地出門還讓他難過,他內心深處希望夏舒呈身邊永遠沒有別人,只有他自己。

可是…

男大當婚,成家立業,夏舒呈老大不小了,事業有成,也确實是該成家了,他也不能因為自己想跟夏舒呈一起睡,就不讓夏舒呈娶媳婦兒,那樣太自私了。

“ 好了,讓你搬你就搬,聽話點,呈哥對你那麽好,你也該為他想想了。”

秦彥吃完了自己那根油條,扔下一句“那小子長點心吧”,然後站起來拍拍屁股就走了。

丁馳原地又坐了會兒,想了想剛才秦彥說的話,最後放棄了抗議,耷拉着腦袋去夏舒呈屋裏收拾了收拾,抱着搬去了東屋。

夏舒呈回後院兒的時候,丁馳剛把東西都歸置好,他從窗戶裏往外探頭,剛好夏舒呈也正朝這邊看。

兩道目光相遇,對峙了片刻,夏舒呈沒理他,直接扭頭回了屋子。

嗯?

丁馳琢磨了夏舒呈的那個眼神,難過勁兒頓時就變了方向,直接從夏舒呈生他的氣了,變成夏舒呈要娶媳婦兒不要他了。

那不行!

丁馳無法接受,他覺得夏舒呈想娶媳婦可以,但不要他不行,他忍不了,立刻就要找夏舒呈要個說法。

可他剛沖出門,發現夏舒呈也從屋裏出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個文件袋,徑自往前邊的店裏,腳步略顯匆匆。

丁馳認得那個文件袋,夏舒呈對他說過的,是古董店的經營許可以及房産地契等證件,還有店裏一些古董文玩的鑒別材料,是挺重要的東西,平時都是被夏舒呈鎖在保險箱裏的,所以丁馳預感不好,當時就沒顧上要什麽說法的事了。

跟着夏舒呈來到店裏一看,果然,店裏來了一群穿制服的人,其中有警察,工商部門,稅務部門,甚至還有文物局的,烏央烏央的擠滿了整個店面,看樣子都不怎麽和善。

夏舒呈把文件袋裏的材料拿出來,分門別類在桌子上一一擺開,對應部門立刻派人上前查閱。

丁馳過去秦彥身邊:“ 怎麽回事?”

秦彥小聲回答:“ 據說是有人舉報我們經營不合法,偷稅漏稅,還賣假古董。”

“ 怎麽可能!”

丁馳立刻急了:“ 店都開了好些年了,稅一直按時交,店裏的所有售賣的也東西都是真品,怎麽就不合法了!”

警察隊長聽到丁馳的話,瞥了眼他,又瞥了眼夏舒呈:“ 既然是合法經營,那肯定不怕查啊,急什麽?”

夏舒呈聞言笑笑,說:“ 我這店裏的例行檢查,從沒來的這麽齊整過,孩子惶恐而已。”

“糾正一下。”

警察隊長說:“ 不是例行檢查,是依法辦案,核實查處。”

“噢。”

夏舒呈又笑笑:“ 那請便。”

“…”

警察隊長眼神不善,眼神敦促正在核查材料的那幾個人快點。

五分鐘後工商部門報告:執照合法。

十分鐘後稅務部門報告:賬目合法。

十五分鐘後文物局報告:鑒定合法。

警察隊長來回翻着看了看各部門負責人出局的審查報告,頗為失望的問:“确定都差仔細了嗎?”

工商局和稅務局的負責人相互看了眼,明顯都對警察隊長質問的态度非常不滿,大家各司其職,誰也不比誰官大,某個人頤指氣使高高在上就很令人厭惡。

工商局負責人:“ 張隊,早就跟您說過,夏記古董行沒違規,當時執照都是我經辦的,能有什麽問題,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稅務局負責人:“ 這賬目上也沒問題,夏記開了五六年了,每年的往來賬目明明白白的上報,就從來就沒出過岔子,這大熱天的,能不能讓兄弟們消停點。”

“…”

警察隊長臉黑了下來,但兩位也沒管,話撂完了之後跟夏舒呈打了聲招呼就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

剩下文物局的,那人是個老頭,拿着個放大鏡把店裏古董寶貝挨個兒檢查了個遍,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了夏舒呈平時喝茶用的那對兒陶鼎上。

警察局長見狀,眼睛眯了眯,立刻吩咐手下:“把那兩個東西帶走!”

“ 那不是賣品!”

丁馳搶在警察之前,沖過去把那對陶鼎給拿起來抓在了手裏。

“ 你幹什麽!”

警察隊長抓到了他這個舉動的把柄,立刻喊道:“ 交出來!”

“ 我說了這不是賣品!”

丁馳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突然來店裏查東查西,但直覺告訴他肯定是背後有人在使壞,尤其他們想帶走這對陶鼎的時候,這種感覺最強烈,所以他拒絕交出。

警察隊長更是有了借口,直接掏出了槍。

秦彥見狀立刻把丁馳拉到自己身後,并對警察說:“ 這位警察叔叔,就查個店,沒必要動槍吧。”

警察隊長扣動了扳機:“ 把那兩個東西交出來!”

“ 抱歉。”

夏舒呈直接走過來,擋在了秦彥和丁馳的前面:“ 那是我喝茶的茶具,沒有放在展櫃裏,也不是賣品,你們檢查可以,帶走不行。”

“ 可那看上去像是戰國時期的出土文物。”

警察隊長冷冷的眯了眯眼眸:“ 夏老板,你在這個行當裏多年,應該知道普通古董交易沒什麽,可是私藏國家級出土文物,也是違法的。”

夏舒呈說:“ 那不是戰國時代的。”

“ 誰能證明?”

警察隊長說:“ 我們需要更專業的鑒定,必須帶走。”

“ 不行。”

夏舒呈說:“ 我說了,那是我的私人物品,你們可以查看,但沒有權利帶走。”

“ 所以夏老板是鐵了心要妨礙公務了?”

那警察冷笑着直接把槍口對準了夏舒呈。

便是這時,門外突然開來一輛越野吉普,車型氣派豪華,一看就價值不菲。

車門打開,從上面下來了兩個人,一個是賀春生,另外一個是比賀春生高半個頭的男人。

那人身型挺拔,面容俊朗,一雙深邃的眉眼盡顯英氣,整個人走路帶風,舉手投足帶着強大的氣場。

他進店之後,掃了眼持槍的警察,眉頭一皺: “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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