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愛恨交織
40 【晉江獨家】
沒人會再慣着你。
至少他不會了。
路聽野語氣陰沉, 琥珀色的瞳仁仍舊漂亮得不像話,像波光粼粼的鑽石湖,可沈常樂只覺得自己被一把晶瑩的冰錐紮了下。
這雙眼睛曾缱绻深情地凝視她, 也曾狠戾決絕地看過她,如今這般不鹹不淡地, 更叫人有說不出的苦澀滋味。
沈常樂心裏委屈, 一言不發,只是避開他的視線,偏過頭去。也不知是不是這麽簡單的一個舉動惹惱了他, 他居然加重力道捏了下她的手掌。
十根不沾陽春水的纖纖玉指陶瓷一般嬌貴又脆弱, 根本經不得力,從前他就是在.床.上,興起時渾身肌肉緊繃,汗水一顆顆滴下來,恨不得吃了她, 就是這樣的境地他也舍不得弄疼她一點點, 頂多十指相扣,發狠地陷進她的指縫, 和她宛如鑽石和戒托那般嵌在一起。
柔弱無骨的手指被他捏得一陣發酸, 連帶着肩膀都軟了軟。
“怎麽,知道你訂婚對象換了人,你不高興的很?”路聽野輕嗤, 沒打算放開她的手。
沈常樂垂着眼, 有些失神, 淡淡應:“嗯....是不高興。”
路聽野咬着後牙槽, 臉色陰沉可怕。
一整晚訂婚宴, 沈常樂都被男人牽着, 兩人看上去仿佛是一對正在熱戀的小情侶,沒人知道,沈常樂的手快要被他捏碎了。
他像囚犯人似的牢牢握着她的小手,在沈常樂不聽話或者不如他意的時候,就會狠狠捏一下,弄得她又痛又酥,心裏又堵。
沈常樂不能對着幹,又不能甩掉手,只能笑盈盈地表現出害羞的樣子,還要随時應着長輩們的關切問候,她幾乎被顧全大局這四個字作繭自縛了。
路聽野裝得太禮貌,也過分游刃有餘,把裴珊哄得心花怒放,直言這兩小朋友談戀愛就談戀愛,結婚就結婚,玩什麽諜戰呢?
“唉,般般,你是不是拍電影拍太多,把談戀愛也當電影了?不弄個反轉來吓吓人,就怕你爹和我生活太平靜是吧?”裴珊本來還憂心沈常樂的這樁婚事,現在好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好的不能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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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聽野禮貌地敬酒,親昵地把沈常樂牽到身邊,讓她靠得再緊一點,“阿姨,之前出于一些私人原因,沒有告訴般般我的家庭,是我的錯。還請您不要生氣,我對般般是真心的。”
沈常樂明知道這是哄人的話,是假話,是場面話,心裏還是蕩漾出一絲溫柔,她連忙垂下頭,擋住自己眼裏複雜的情愫。
裴珊心花怒放,笑着看了眼自己老公,眼神裏都掩不住得意,“老公,你這下放心了?小兩口好着呢。”
沈時如面色波瀾不驚,看不出過多的情緒,他審視着面前這個即将成為他女婿的青年,散發着不怒自威的嚴肅,“對般般好點。訂婚而已,也不是不可以解除。”
裴珊當即不樂意了,拿手肘頂了下沈時如,大喜的日子,嘴怎麽這麽讨人厭?
“叔叔放心。這婚既然定了,就沒有解除的道理,你說呢?般般。”路聽野笑着看向沈常樂,手掌不輕不重地捏了下。
威脅的意味十足十。
沈常樂忍住酸麻,擡起頭,綻放出一個嬌豔的笑容:“.....聽野說的對....爸爸您....就別擔心了。”
很快,絡繹不絕前來寒暄的賓客就把沈時如架走,父親轉背的瞬間,沈常樂感覺自己那只快被捏麻的手也獲得了自由,她低頭去看,看見兩人牽着的手已經松開了。
“沈小姐應該不會想着解除婚約吧。”
還沒來得及緩一緩,耳邊就傳來男人嘲諷的話語,沈常樂掀起眼眸看着他,那雙神采飛揚的狐貍眼裏透出疲憊,“我不會解除。若你只是為了報複我而訂這場婚,你可以随時解除。”
“我.....”沈常樂咽了咽被白葡萄酒弄得發澀的喉嚨,聲音淡淡地:
“我會配合你。”
空氣沉默一瞬。
路聽野太陽穴狠狠一跳,他一字一頓:“你做夢。”
他把脊梁彎下來了,把靈魂出賣了,把尊嚴抛掉了,把十年的堅持都變成了一個笑話,就是為了得到她的人。
愛也好,不愛也好,恨也好,折磨她也好,互相折磨也好,總之,他一定要得到她。
路聽野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擡高,目光盯着她無名指上的碎鑽戒指,“一小時之後交換戒指,記得把別的男人送你的戒指扔了。”
相處這麽久,他從沒見過沈常樂戴這種樸素的碎鑽款式戒指。
她的戒指櫃裏,最便宜的戒指也是兩克拉的鑽石,碎鑽是看都不會看一眼,更別說買着戴手上。
沈常樂沒有反應過來,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無名指上的戒指。
戴着戴着就習慣了,今晚訂婚宴,她居然都忘了取。
當初送給路聽野的那只戒指有一對,是對戒。她的這只是戒指周身嵌滿碎鑽的款式,他的那只則嵌了一顆只有五十分的小鑽石。
“是你那戲劇學院的小男友送的?你都這麽捧他了,他也不對你大方點。”
說完,路聽野松開她的手,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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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儀式其實很簡單,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交換戒指,切了祝福蛋糕,最後就是社交了。
一群年輕的少爺小姐們聚在一起,玩就要玩熱鬧的,酒吧和賭場最受歡迎,路聽野也被人拉走了。他如今一躍成為圈內最炙手可熱的人物,那些想攀傅家門楣的人都搶着和他玩。
沈常樂和小姐妹們在酒吧裏玩了小會兒,借着上洗手間,她溜出來透透氣。
甲板上安靜了不少,獵獵海風把沈常樂那頭黑綢緞似的長發吹起來,沒有城市裏燈光霓虹的污染,夜色沉沉,那漫天的星辰就顯得格外亮。
一輪碩大的月亮懸挂在海上,仿佛踮腳就能摘到,溫柔的月光灑在海面,泛起無數潋滟的碎光,也照得沈常樂無名指上的那只鑽石戒指像黑夜裏灼灼的火光。
共十三顆兩克拉的純淨方鑽排列成一圈,組成了這枚戒指,不過是作為對戒而已,這種設計幾乎是簡單到有些粗暴了。一比較起來,她自己選的碎鑽對戒确實有些寒酸。
沈常樂心裏堵着一口氣。
哪裏就寒酸了?
那可是她一眼就相中的款式。為了更有紀念意義,她還把自己十五歲那年,自己掙錢買到的一條單鑽項鏈上的鑽石拆下來,鑲嵌到他的那只戒指上。
可路聽野居然嘲笑寒酸。若真要拼排場,她還輸給過誰嗎?
她剛剛觀察了,路聽野确實沒有戴她送的那只戒指,估計分手那天,就被他扔進燕江了吧。
他果然是壞......
“你在這做什麽?”
思緒被人打斷,沈常樂下意識回過頭,看見路聽野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的背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喝了酒,雙頰透着微紅,一雙眼睛銳利而雪亮,像踱步在迷霧森林中的野獸。
路聽野一夜之間變成了傅聽野。
陌生是毋庸置疑的,沈常樂看着路聽野變成了用一身昂貴行頭堆出來的富貴公子哥,她并不覺得這樣的他更有魅力,只覺得有一層無形的枷鎖扣在他身上。
不再有自由和肆意的熱烈。有得只是輕狂傲慢的冷漠。
也不知道這樣的他是變了,還是沒有變。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不知道該說什麽,又怕說了什麽惹他不高興,沈常樂幹脆不說話,剛要轉回去繼續看月亮,男人先一步她的動作,把她整個身體掰過來,讓她不得不對着他。
“沈小姐和我就沒話說?”那雙雪亮的眼瞳攫住她,讓她呼吸微微急促起來。
沈小姐.....
都被他叫了這麽多次沈小姐,她還是惱,上挑的狐貍眼因為羞惱而睜圓,多了幾分稚氣。
路聽野不鹹不淡地嗤了聲,不緊不慢地從西裝前袋裏拿出一張卡,清冷又低沉的嗓音像毫無溫度的海風,“也難怪沈小姐沒話說,分手的時候話都說完了,哪還有多餘的話跟我這前男友絮叨。”
沈常樂看清了他拿出來的東西,是銀行卡。是她寄給他的銀行卡!
她下意識抓緊了裙擺,繁複的釘珠蕾絲刺着她嬌嫩的手心。
路聽野把銀行卡遞過來,語氣更是嘲諷:“沈小姐出手倒是闊綽,分個手不僅要給前男友打賞五百萬,還免費贈場活.春.宮。煞費苦心。”
沈常樂知道這五百萬,還有那個借位的吻是過不去的。不可能在路聽野這裏過去。
可真正聽到他親口嘲諷,還是心裏疼,心裏虛,又委屈。
沈常樂退了一步,可她退一步,路聽野就進一步,步步相逼。
“說話。沈常樂。”他低低斥了聲。
不過是加重了語氣,沈常樂心裏的委屈蔓延開來,眼睛蒙上一層水汽。
路聽野居然兇她。
嘲諷她就算了,他怎麽敢兇她?
“說什麽.....”沈常樂垂着眼,輕輕開口。
“說你和你那小男友是怎麽背着我勾搭在一起的。”路聽野想到他被沈常樂冷落的那十天,他在家裏靠着畫畫和喝酒麻痹自己,沈常樂有可能在片場很那小明星眉來眼去,想着就要氣死。
兩人還鬧出了一波緋聞,上了熱搜。
弄得世人皆知。
對她那麽好,她卻給他戴綠帽。
就是慣的!
沈常樂被他弄得手足無措,心裏一陣陣發虛,後來她和向存喻的緋聞是她故意放出去的,就是為了讓路聽野徹底死心。
可她也是怕,怕極了路聽野來找她被傅硯澤發現的場面。
她夢到過很多次,夢到傅硯澤叫人把路聽野給綁了,還有一次夢到傅硯澤幹脆把路聽野給找地埋了。
傅家人做事心狠手辣,她早有耳聞。
“我.....我和他.....”
沈常樂嚅嗫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路聽野看着她閃躲的眼神,心裏更氣了,一步步逼過去,兩人幾乎快到了甲板圍欄。
她如果說她和向存喻什麽都沒有,路聽野會信嗎?
不,是傅聽野會信嗎?
不會的。就連她都不信。畢竟她演的那麽真。
沈常樂一步步後退不知道退到了哪,雙腳像踩在虛浮的棉花上,沒有支點,後背忽然靠到了一個冰涼涼的東西,她心裏沒反應過來,一驚,就這樣跌了下去。
路聽野咬了下後牙,看着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心裏又恨又氣,恨她恨到了極點,恨到極點又覺得喜歡。
他伸手摟住她的細腰,沒幾兩肉,那軟若無骨的纖細一只手臂能牢牢圈住,還有大半空餘。
沈常樂被一道大力帶過去,下一秒就撞進了男人的懷裏,聽見耳邊傳來他涼飕飕,又極暧昧的一番話:“....現在就站不穩,會不會太早了?”
“我還沒怎麽弄你呢.....姐姐。”
熟悉的姐姐兩個字,沈常樂倏然擡起頭,耳朵紅的快滴血了,看見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恨意,就知道他是在嘲諷,她咬着唇:“無恥。”
就在這時,天空上傳來煙花炸裂的聲音,她擡頭望去,只見深黑的天幕被一朵朵華美的紫色煙花點亮,她被勾走了魂魄似的,陷入癡迷。
深邃奪目的紫色,暧昧又神秘,這是來自海神波塞冬的禮物。
她想到一句話:紫袍是最美麗的裹屍布。
漫天的煙火,只有這一種顏色。沈常樂的眼睛被點亮,亮得像一對星。
就在她為這壯觀浩瀚的煙火着迷時,身旁一直不做聲的男人忽然把她摁在了圍欄上,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對着那煙火綻放的天空,一只手游到背後,把婚紗撕.開一道口子。
布料刺啦的聲音被煙火掩埋。
沈常樂呼吸發顫,連帶着掙紮的動作都有些欲迎還拒,“有人啊!”
男人拍了拍她的臉頰,低磁的嗓落在耳朵邊,“這裏只有你進的來。”
頂層甲板,若是沒有他的準許,沒人能上來。
沈常樂不知道他突然這樣是為什麽,忍住聲音裏的嬌.顫,輕輕:“......我不懂。”
不懂他明明恨她恨到極點,還要拉着她做這種事。
“你不懂什麽。”路聽野一邊說着,修長的食指和中指有些野蠻地撐開那道門縫,也不管懷裏這嬌貴的東西受不受得住。
“唔--你明明恨我。”
她聲音已經沒有力氣了,眼中的煙火成了一圈圈模糊的光影。
“沈小姐不懂一個詞嗎?又愛又恨。恨死你和做死你,不矛盾。”他聲音低醇好聽,說什麽都像說情話,就這樣狠狠地失控地撞了上去,就跟煙火撞上夜色一樣,在隕落前狂歡。
沈常樂感覺五髒六腑都被撞了下,像騎着一匹黑馬,奔赴在末日的道路。
路聽野全程不說話,只是用行動證明他那句又愛又恨,把這六年對她的愛,對她的執着,對她可望而不可即的自卑,對她近乎瘋狂的念想,為她折斷的脊梁,為她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笑話,那種恨和愛瘋狂搖擺的東西,全部的東西,狠狠灌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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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放心哈,反正也是灌給套兒了。
大海:今晚還有這好看的。
煙花:嘿嘿,我看到了更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