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到付小惠，王銳也是一驚，連忙道：“阿姨。”
付小惠皮笑肉不笑的應付了一下，看着路寧：“我有話要對你說。”
路寧一怔，還沒反應過來，王銳已道：“那寧寧，我先回去了。”
“啊……好，你……小心點。”
“放心吧。”
王銳點着頭下了樓，路寧暗暗的吸了口氣，一邊開門一邊道：“媽，怎麽你來也不先打聲招呼？”
“怎麽，嫌棄我耽誤你的好事了？”
路寧皺了下眉：“媽，您說什麽呢！”
“別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們都嫌棄我，嫌棄我老了不中用了，不能掙錢了。你們也不拍着胸脯想想，當年要不是姓付的半夜三點就起來去進貨，你們哪個能過的這麽滋潤？這時候嫌棄我了，要不要良心啊！”
說到最後，付小惠又哭了出來，路寧連忙給她拿紙巾：“媽，你別氣別氣啊，你和我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還能是怎麽回事，我不都和你說了嗎？”付小惠一邊醒鼻子一邊道，“那個女人進家門啦，你爹本來答應我只讓她住這兩天了，誰知道中午又說要和咱們一起住到西郊的房蓋好！我知道你爹想什麽呢，就想着把這三套房給她一套，我給你說寧寧，這不行這一定不行！我這一輩子的心血已經夠便宜姓路的了，這三套房，我誰都不給！”
說到最後，很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他們家當初做生意，條件在兩方親戚中都算是不錯的，因此兩方的親戚也沒少來打秋風。今天這個孩子上學了，明天那個要評職稱了，後天又有單位要集資蓋房的。來張嘴的時候都說是借，但這借的錢基本就是不還了。
付小惠對自己這邊的親戚管得緊，真有急事難事不用說也會幫，但像那可幫可不幫的，比如說想給家裏換彩電的，那錢是怎麽也不會借的。可路建平那裏則不一樣，但凡路家人有要求，他基本上就是有求必應。什麽想吃頓羊肉啦，什麽孩子上學想要輛好點的自行車啦。在路寧還要騎着從二姨那裏下放下來的破自行車上下學的時候，她大姑家的孩子就能騎着那時候非常時髦非常昂貴的山地車滿街溜達了。
為這，付小惠沒少和路建平吵架。同時帶動的路寧那時候也對除了小姑一家的，父親那邊的親戚都有點看法。
“好好好，咱誰都不給，媽，你先別急。”知道說到這些付小惠就會動氣，路寧連忙給她倒杯水，然後坐下來，一邊拍着她的背，一邊說，“那房子還沒蓋好呢，我爸想給也沒法給，你可別急壞了自己。”
付小惠擦幹了眼淚，看着她，路寧見她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了，道：“媽，你給我說實話，那柳葉……真和我爸是那種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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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問的是什麽話？你以為我在騙你？”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詳情？你看，你早上還來對我哭訴，下午又說不讓我管，我真的弄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了。”
“我不想讓你操心。”
付小惠沉默了片刻道，路寧簡直有些抓狂了：“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麽操心不操心的，你……”
“先不說這個了，現在關鍵的是找你爸要錢，不能讓他把錢都亂花了！”
“家裏還有什麽錢啊，媽你再亂說什麽啊。”
路寧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付小惠急了起來：“我亂說？我哪裏亂說了？我當初不讓你給你爸錢，你偏偏給，一給還給四萬，你知道他拿那錢幹什麽了？給柳葉的妞交學費了！”
……
沉默，沉默的有點凝滞，路寧坐在那裏，付小惠無措的坐在那裏，絞着手指，在這一刻，她甚至有點害怕了。
“媽，你說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寧才慢慢的開口，付小惠看了她好一會兒，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就去年咱們家說要拆遷的時候，柳葉的妞要到省裏參加比賽，但比賽是有指标的，教練張口要兩萬，柳葉就來找你爸了。你爸先是告訴她沒錢，但她不依不撓，後來你爸就給你打了電話……我給你說不讓你給不讓你給，你偏偏給，你說拿錢你自己留着多好，給了他……”
付小惠的聲音越來越低，路寧的心底一片冰涼。假的吧，騙人的吧，她媽一定再給她說笑話，對，就像秦菲菲說的那樣，這是試探，這是假裝，這是在逼她和王銳分手，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可是有必要假裝到這種程度嗎？她爸拿她的錢給柳葉，對她和王銳的關系能有什麽影響？
她的錢、她的錢……
路寧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讓熟悉路寧的人來說，估計都會說路寧這小女孩不為名利所動，這話當然是有些高估的，路寧也是一大俗人，怎麽會不為財帛動心？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路寧怎麽可能不愛錢？
路寧愛錢，但真的來說，她也勉強算是個文藝女青年，骨子裏也還有那麽一點清高的習氣。要拿錢砸她，還真有點困難——給的錢少了，沒有用；給的多了，她不知道那麽多錢能做什麽。豪宅別墅，名車奢侈品？
“拿錢砸人？三維世界的男人最多能做到什麽程度？給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出門紅地毯鋪路帶着兩排保镖？太小兒科了！”早先路寧和秦菲菲閑聊的時候曾說過這個問題，“在我們二維世界裏，那才牛X呢！我們的男主角都是宇宙霸主，讨好女朋友随随便便都是一個星球的。那個時候什麽美國總統俄羅斯總理都要過來點頭哈腰。咱們國家的領導人也要過來小心翼翼的打招呼，寧寧，請你為國家為民族為世界的未來努力吧！那個時候你不是在談戀愛，你是在拯救人類啊！”
她這番話一出口，早在職場上練就了一番面不改色的秦菲菲只剩下張口結舌了，等她反應過來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摸路寧的頭：“你發燒了吧。”
“我就說感覺啊感覺。你想想，那在三維世界被人點頭哈腰是一種感覺，那在二維世界YY不也是一種感覺嗎？你看多少人沉迷游戲，就知道了。”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反正就不一樣。”
……
這番話最終也沒個結論，路寧和秦菲菲誰也沒能說服誰。不過有的時候秦菲菲會感嘆：“你這孩子啊，就是太幸福了，幸福的都不知道那很多很多的錢能有多大的威力！”
錢的威力路寧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不過作為一個宅女，有房子住有飯吃有小說看還能在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她就覺得很幸福了。所以對錢財一向不是看的太重，別人給她介紹對象，也不知道要提工資要多少多少，王銳沒房沒車也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可是，這不能說她真的不在乎錢，特別是她自己掙的錢！
路寧很滿意自己的工作，絕對是不想換的，可是，并不代表着這份工作輕松。在國外，碼字的如果能寫出一本暢銷書，不說能管一輩子，也很有可能管個一二十年。但在國內，盜版如此猖獗，不說路寧這樣的小透明，就是那些大家又有幾個說能靠着一本二三十萬字的小說買房買車一生無憂的？
平均下來，路寧每天起碼要寫三千字。如果她一動不動，不做任何雜事，不找資料不和人交談，這三千字從她寫完到最後審查定稿最少也需要兩個小時。
一天兩個小時一個月下來卻會有五六千這看起來是真的很不錯了。但這兩個小時她是必須全部投入的，不可能開小差，不可能走神，不可能去七想八想，在這兩個小時裏，她的注意力要絕對的高度集中。而且，這還是她不卡文寫的非常順溜的時候，更多的時候這三千字需要她四五個小時。而當她卡文那就不是兩個小時了，可能八個小時也寫不出來。
面對文檔拼命的想，明明知道下面要有什麽情節了，明明知道要到哪一步了，可就是不知道要怎麽更好的把那個情節表達出來。于是抓耳撓腮于是焦急無奈于是反胃惡心。
除了這些，碼字又怎麽可能不查資料？古代的一兩銀子到底能有多少的購買力？孔子說的某句話有多少解釋？清朝的公主是不是就是格格？
這些還都算是比較大衆的能在網絡上找到的知識，而碰上那些比較偏僻的有的時候就要花錢購買，有的時候還要到圖書館去查，更有的時候查不到那只有自己再想別的辦法了。
路寧過去的頭發很多，一把手抓不住，哪怕是做了拉直也會被理發師建議掏空一點，而自她二十三歲後就開始掉發，到了現在雖然還沒有謝頂的危險，但就算去做了梨花頭也不會被人說頭發多了。
除此之外，她的腰、脖子、肩，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就算開始做健身做理療，肌肉也依然是僵硬，時刻都在隐隐的酸疼着，不注意的時候站在那裏還會哈腰。
她的錢，每一毛每一分掙的都不容易！雖然她沒有克扣自己，但一直到現在她也沒買過一件奢侈品，沒有一個超過兩百塊的包包，沒有一件超過六百塊的衣服，手機一直用了六年，直到上個月才因為王銳換了個新的。
她沒有穩定的工作，沒有醫保，沒有單位的照顧，只有努力的多攢一點錢給自己做保證，而現在這些錢被她爸拿去用到了小三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