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還沒捉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段淮幽頭上的霧都快被陰風吹飛了,大聲問言燼。

言燼只得把自己在祠堂看到聽到的描述了一遍,最後下結論道:“總之,那個張老頭确實怨氣頗多,但是要直接進化成惡靈還不到火候,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出了問題。”

要早知道他當時也不會幹脆利落地離開祠堂。

難道是有人做了什麽?在這裏,能做出什麽的只有……

言燼淩厲的眼神刺向癱坐在地的李子維。

三十大幾的人了,遇到事了也不懂得趕緊爬起來跑,還一臉被吓傻的蠢貨表情呆坐着。

言燼看了兩眼就收回了視線:這麽菜,應該不是他。

“啊!”

別人不看他了,這人開始自己找存在感。

好不容易從驚吓中回神的李子維,正要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了令他心碎的一幕。

“我的酒!全撒了!”

這聲凄慘的嚎叫把言燼的注意力又叫了回去,他順着李子維痛心的視線看到了離他不到兩米的地面上的一只摔破的瓷碗。

正是剛才撒過灰滴過血的那只碗。

現在碗裏的東西已經全貢獻給了大地,而被不明液體浸染過的那片地面,此時正嘶嘶冒着黑氣!

言燼眉頭一緊,幾步走到李子維面前,攥緊他的領口一提!

沒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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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試一次!

還是沒起來!

ε(┬┬﹏┬┬)3

“噗!”

一聲悶笑從旁邊傳來。

被笑了……言燼氣惱又羞恥,耳朵有點紅。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從他臉側伸過來,拍拍那只仍在使勁兒的手示意他拿開,然後接替他的位置,抓住李子維的領口輕輕一提,一百六七十斤的壯漢就被輕松提溜了起來。

段淮幽像拎雞崽子一樣單手拎着李子維,轉頭沖言燼溫柔一笑:“想問什麽?問吧。”

言燼:……

剛才那股子氣憤勁兒都散了,言燼只能就着段淮幽的手,麽得感情道:“你碗裏是什麽東西?”

驟然被拽起來,李子維本就有些驚慌,一聽到這個問題,就更慌張了,眼神四處躲閃,就是不敢往前看:“就……就符紙灰和……我的血……”

吞吞吐吐,避重就輕,言燼眼神瞬間鋒利起來:“真以為我們傻子?你最後放的那把是什麽灰,這碗裏的又是什麽酒?!”

李子維被質問地縮了縮脖子,一臉慫樣。

還沒等他說出什麽,那短暫安靜的祠堂裏又有動靜了。

“好餓啊,為什麽不給我吃的?我好餓啊……”一道蒼老的聲音少了最初的憤怒,滿是令人心驚的恨和怨念。

還沒等外面的三人有什麽反應,一道中氣十足的訓斥聲傳出來。

“餓你倒是吃啊!給你吃的時候你不吃,現在喊什麽餓!越大越不懂規矩!”

拎着人的段淮幽和被拎着的李子維皆是渾身一顫:這熟悉的語氣和用詞……

天下老媽是一家!

言燼聽在耳中也頗為無語,這于老太剛才還是一副十分有教養的慈祥老太太形象,怎麽這麽一會兒就崩了?

變為惡靈的魂魄會失去神志,張老頭現在根本聽不懂人話,仍然車轱辘話一直轉:“我好餓啊……給我點吃的吧……”

“聽不懂人話嗎,眼睛長腦瓜頂上了?這不是吃的嗎?你倒是吃啊!”估計這話也說了不止一遍了,于老太肉眼可見的暴躁。

幾個人又是一抖,感覺挨訓的好像是自己。

抖歸抖,為了保護普通鬼魂別被失智的惡靈傷害,言燼還是趕在老太太徹底發飙之前站在門口大喊:“于奶奶!您能出來嗎?趕緊離開他,他沒有神志了!”

這一聲喊出來,祠堂裏徹底沒聲音了。

周圍安靜得可怕,過了得有五分鐘,穿着白色壽衣的老太太面帶慈祥微笑走了出來,雖然已經很老了,但是儀态依舊端莊。

她看到站在院子裏的三個神色各異的晚輩,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不過很快便恢複正常,語氣平和交代:“你們能看到我,應該就是我兒子請來的大師吧,裏面那張小子好像傻了,你們幫忙整整?”

聲音之溫柔,和剛才的暴躁老媽好像不是一個人。

言燼嘴角抽了抽,趕緊恭敬解釋:“那位張大爺可能是被什麽刺激到了,随時可能暴起傷人,您既然能離開祠堂,可以跟着家人去前院待一會兒,待事情解決了再回來。”

老太太很知輕重,沒在這節骨眼上問個不停,只是點點頭,幹脆利落飄走了。

于慕這時候正好從前院趕過來,與自己奶奶在門口碰了個正着。

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他看不到近在咫尺的親人,就這樣匆匆忙忙,目不斜視的擦肩而過了。

于老太停下了腳步,神色懷念地看了自己孫子幾眼,沒有試圖做什麽,轉身踏出了院門。

于慕一進後院就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眼圈立馬紅了。他神色焦急跑到言燼旁邊:“小言子,是我奶奶來了嗎?我好像聽到她的聲音了!”

言燼看着快哭出來的自家室友,神色有些複雜。

于慕有多害怕鬼他是知道的,可就算這麽怕,只因為恍惚聽到了親人的聲音,就如此義無反顧地沖了回來,但是……

“沒有,你奶奶可能已經投胎了,這裏面是一個怨氣深重的孤魂野鬼。”

既然已經陰陽兩隔,何必要再徒增羁絆。

“可是……”于慕眼中的光點熄滅,不知該說什麽。

他感覺到了的,剛才奶奶就在他旁邊,他還聽到了奶奶那标志性的暴躁訓話。可是這都只是感覺,他沒法對言燼說。

“別想了,你奶奶是個好人,說不準現在已經投胎到好人家了。”段淮幽也上前拍了拍小粉絲的肩膀安慰道,“留在人間不是什麽好事,裏面那個就是例子。”

于慕是想奶奶,但也知道陰陽相隔的道理,太多的牽絆對已死之人也不好。于是扯着袖子擦了把臉,狠狠點頭。

言燼和段淮幽都松了口氣。

作為同樣沒有陰陽眼的普通人,其實段淮幽現在也是一臉懵逼。

這院子好像因為怨氣彌漫導致風水變化,使得陰陽界限模糊,普通人也能聽得一兩句鬼語,但是再多就不行了。

方才他和李子維都站在言燼身後,驟然聽到前方空地傳來老人的聲音,汗毛都齊齊豎起。

第一次直面非人之物的段淮幽下意識打了兩個冷戰,結果發現旁邊的假道士比自己抖得還厲害,頗為無語地問:“我害怕就算了,你不是玄門人士嗎,有法力還會怕鬼?”

李子維上下牙打着架,磕磕巴巴回道:“我我我,我剛入門不久,法力低微,還還,沒有陰陽眼……這……這是我第一次真的見鬼……”說完還扯出個比鬼還難看的苦笑。

……

……

段淮幽看看旁邊抖如篩糠的假道士,又看看面前與鬼魂從容對話的自家保镖,自豪感油然而生:原來這便是玄門間的參差了!

言燼不知道他身後這三位都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他從于老太出來後就一直緊盯着祠堂的門,生怕那個餓紅了眼的惡靈猝不及防竄出來。

“好香啊……”後院四個人都聽到了這貪婪中帶着贊美的感嘆。

要來了!言燼掏出兩張符夾在指間,擺開架勢預備着。

一團濃郁到肉眼可見的怨氣從祠堂中飄出來,怨氣中間包裹着一個瘦瘦小小的老頭靈魂。

張老頭的眼中全被黑色取代,已經沒了眼白,看上去十分詭異。嘴邊沾着食物殘渣,沒了牙的嘴中往外淌着涎水。

和之前捧着盤子和于老太頂嘴的樣子完全不同,現在的他說是惡靈,其實更像某種準備獵食的野獸。

他盯着言燼的方向,鼻子聳動了兩下,似是在嗅聞,然後涎水留得更旺盛了:“好香啊……我好餓,能讓我吃一口嗎?”

這老頭沒頭沒腦說完這句話,瞬間從原地消失,再出現已經距離言燼只有幾米的距離!

言燼沒想到剛變成惡靈的老頭速度居然這麽快,他身後還站着兩個普通人和一個屁法力沒有的菜雞道士,沒法躲,只能咬牙沖上去,動作靈活地甩出手中符紙。

兩張同樣是鮮血繪制的符紙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層層怨氣中間的惡靈,其中一張在途中就被怨氣抵消,另一張跟在第一張後面逃過一劫,正貼在惡靈面部。

金光一閃,那張看似普通的符紙直接炸開,巨大的威力震得惡靈倒飛出去栽倒在地。

言燼緊盯着不遠處的惡靈,絲毫不敢放松。

果然,濃重的怨氣似有實體一般,墊在惡靈身下,将其直直托起。

張老頭被金光符炸毀了一半的臉就這麽出現在幾人眼前。別說那三個沒見過世面的,就連見慣了各色鬼魂的言燼瞳孔都放大了一瞬。

惡靈是沒有實體的,身體全部由陰氣和怨氣組成。張老頭臉上的怨氣被言燼炸飛了,現在只剩下一個黑洞,黑洞周圍是撕扯造成的不規則痕跡,恐怖效果是拉滿了。

張老頭歪着半個腦袋,全黑的眼睛竟然透出一絲懵懂,似乎不明白自己怎麽忽然飛出去這麽遠。

他有些害怕,但是前面香香的味道實在太吸引人了,于是又試着往前飄了兩步,然後被擔心他突然瞬移的言燼兩張符炸掉了一只手和半個肚子。

幾張符好像真把這沒神志的惡靈炸怕了,一直躊躇在原地沒再動彈。

雙方僵持半天,張老頭先動了,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就在言燼以為他會繼續瞬移攻擊時,這惡靈竟然憑空消失了,帶着滿院子的怨氣一起,徹底失去了蹤跡。

言燼舉着符紙愣住了。

被于慕和李子維一左一右抱住胳膊的段淮幽,艱難地拽着兩個拖油瓶走到言燼身邊:“那惡靈是被除掉了嗎?”

言燼收回手搖了搖頭:“沒有,剛才那幾下我沒下死手,沒傷到他的根本,很快就會被怨氣再補好。”

在玄門界的規矩裏,對待惡靈大多數時候還是以淨化和超度為主,只有面對厲鬼時,術士才會毫無顧忌選擇抹殺。

張老頭生前沒作過惡,死後也沒傷過人,沒道理永不超生。

“那他去哪裏了?會不會是去前院找我爸他們去了。”于慕有點擔心。

言燼:“不會的,你家人和他無冤無仇,他應該不會追着不放,最大可能……”

似是想到了什麽,言燼拽住于慕急切問道:“你知不知道幾個月前去世的張老頭?他家孩子住在哪?”

于慕被突然轉移的話題問得一蒙,還是老實思考了一下回答:“他們家人從不信什麽因果報應,對張伯很不好,但張伯死後他們還敢住他的房子,就在我們家房後的那條街對面。”

言燼神色變了幾變,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他直接朝門跑去。

沒跑幾步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原路返回,一把拉住慫的一比還拽着他家老板胳膊的李子維,又風馳電掣般跑走了。

段淮幽和于慕目瞪口呆被留在原地,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風中傳來了言燼的聲音:“老板你先跟大于回去,我解決完那老頭就來找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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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淮幽:我被老婆抛棄了嘤嘤嘤!

大于:我是誰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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