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多方對峙

天色很暗,他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等着一個人的到來。

風很大,溫度很低,他穿的卻很少,但他不覺得冷,只覺得滿心雀躍。他期待着那個人的到來,比期待一件厚衣服保暖更加迫不及待。

他等了很久,久到月亮和星星都完全消失,久到路燈已經熄滅,久到早已麻木的身體告訴他那個人不會來。

可他的心還想等,它還在跳動着不允許自己放棄。

終于,在最後一抹希望消失前,地平線的一端走來了一個人影。那人影逆着光緩慢靠近,消瘦而黑暗。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馬上就要失控的心跳,他用盡全力挑起僵硬的嘴角,希望那人看到他的第一眼他是笑着的。

那人越走越近,終于不再是完全的黑暗。清隽的眉眼、溫和揚起的唇,一一清晰印刻在他閃爍着光芒的眸底。

他應該高興的,但直到那人的整個身體脫離黑暗,他的世界的光芒也随之熄滅了。

那是一具怎樣的身體呢,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膚都仿佛碎裂又拼起的瓷器般爬滿了血紅的裂紋,本應整潔而溫暖的衣服像是被扔在碎紙機中過了一遍,破爛的不成樣子。他形狀優美的唇間不停向外溢出刺眼的紅,但仍然微笑着。

這幅畫面刺激了他,他想喊,想沖上去擁抱他破碎的身體,但他動不了,只能睜着一雙寫滿驚恐與痛惜的眼睛呆立在原地。

那人好像看出了他的恐懼,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唯一完好的雙眼透出些複雜的情緒,他的嘴唇嚅動了幾下,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給他聽,最終卻只留下了兩個字。

“別怕。”

溫柔的尾音還在空氣中游蕩,那具身體好像到了極限,直接碎裂成了漫天花瓣,随着寒冷的風消失在漆黑的夜空。

“不要!”

他瘋狂掙紮着睜開眼,正看到如水月色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在床上,也看到月色下朦胧的身影。

聽到動靜,那消瘦的身影回過頭,露出夢中那雙溫柔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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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的主人看他醒了,微笑着走到床邊,俯身望向他通紅的雙眼:“做噩夢了。”

他沒有移開視線,就這麽盯着他空曠的雙眸,然後自嘲一笑:“沒有,是個美夢。”

是個再美不過的,美夢。

總裁辦公室

“嗯,我知道了,答應幫你打聽行了吧,別撒嬌!”

段嶺晨關掉多事弟弟的電話,無奈地捏了捏眉心:“一天天淨給我找麻煩!”,說着抱怨的話,嘴角卻還挂着淺淺笑意。

段嶺晨比弟弟段淮幽大了5歲,兄弟倆小時候正是段父段母最忙的時候,所以帶弟弟的任務就交到了段嶺晨身上。

段嶺晨從小就是個嚴肅的小大人,讓他帶弟弟,他就用心照顧,從生活到情感,無微不至。而弟弟又是真的乖巧可愛。

所以兄弟倆感情非常好,段淮幽非常黏自家哥哥,從小就覺得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連段父都得往後靠。

哦,現在估計地位下降了點,那個小保镖才是最好的了。

段嶺晨撇撇嘴,毫無醋意的想:管弟弟心裏想的什麽呢,有事還不是第一個想到求我~

他想到剛才段淮幽電話裏跟他說的情況,眉頭深深皺起。堆滿白骨的別墅,已經衰敗的李家,這種事情怎麽看都很複雜。

他拿起手邊秘書送來的調查報告,深深嘆了口氣:這裏還有個更大的麻煩。

只見報告上加粗加大了一個人的名字:聞人餘。

從上次段淮幽拜訪過他之後,段嶺晨就沒有放松過對聞人餘的警惕。他知道的不少,隐瞞的又太多,他不相信這個人和之前段家的事情毫無關聯。

“叮鈴鈴!”手機自帶的經典鈴聲響起,段嶺晨瞥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他基本不接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擡手一滑直接挂斷。但很快那個號碼又打過來,段嶺晨皺了下眉,接通電話放在耳邊:“喂,哪位?”

“段先生,是我。”電話裏傳來男人帶笑的溫和聲音。

段嶺晨眸色一深,聲音壓了下去:“聞人餘。”

聞人餘輕笑一聲:“看來段先生對我這通電話不怎麽驚訝嘛。”

“我調查你也沒藏着掖着,你這時候才打過來我都覺得晚了。”段嶺晨放松身體靠在椅背上,聲音也十分輕松。

對面估計沒想到段嶺晨會如此大方,停頓一刻也不再繞彎子:“我大概知道您為什麽查我,但還是那句話,你從我這裏什麽都得不到,別白費力氣了。”

“如果真什麽都得不到你就不會火急火燎打電話給我了。”段嶺晨不吃他雲裏霧裏這一套,“我不是淮幽那種正直單純的人,想套路我,你還嫩點。”

聞人餘知道段嶺晨并沒有言過其實。

由于某種原因,他對段家兩兄弟還挺了解。

弟弟段淮幽很聰明,且有着非常敏銳的商業直覺,是個少見的商業奇才。但他同時也是個理想主義的夢想家,有家族和親人的保護,段淮幽做任何事都帶着一股近乎天真的正直。

從不碰灰色地帶,從沒偷稅漏稅過哪怕一毛錢。其他人做慈善是為了提升自家的商業價值和信用,而他做慈善真的就是為了幫助別人。

段淮幽是個真正的好人,但哥哥段嶺晨不是。

他可能商業頭腦比不上自家弟弟,但是商業手段卻無人能及。雖然也沒真做過什麽違法亂紀的事,但是擦邊球絕對沒少打,上過的手段讓對手和夥伴都聞之喪膽。

如果可以,聞人餘這輩子都不想和段嶺晨打交道,但是……他想起那人,不得不如此。

“我給您打這個電話也只是提醒而已,避免您做無用功耽誤時間。”聞人餘壓下心中的警惕,故作輕松道。

無用功?段嶺晨嗤笑一聲,他翻了翻手中厚厚的資料:“聞人餘,本名紀行餘,8年前突然崛起,接手聞人家産業,改名聞人餘。前二十年和母親紀妍住在嶺城北側的臨山鎮,生活貧困,十三歲時母親去世,從此便孤身一人……”

“您到底想說什麽?”聞人餘打斷了他的話,強壓怒氣咬牙道。

段嶺晨随手把報告扔在桌子上:“我記得你上次可是和我弟弟說因為聞人森害死了你最重要的人,所以你才奮起報複的,沒錯吧?”

聞人餘:“是又如何。”

段嶺晨笑了一聲:“那就不對了,在我的調查報告裏,你身邊可沒有什麽最重要的人,你母親早就去世了,你也沒什麽走得近的親人朋友,那你口中的這個人,是特意編出來哄我弟弟的,還是……”他聲音一厲,“被你藏起來了?”

聞人餘一梗,再開口時一直帶着的幾分笑意完全消失了,嗓音無端透着絲絲寒氣:“我勸您最好別再深入查下去,不然會發生什麽我可不保證。”

被一個自己小好幾歲的毛頭小子威脅,段嶺晨皺緊了眉頭,剛想開口,電話那端又開口道:“您是什麽都不怕,您弟弟呢?”

段嶺晨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聞人餘隔着電話猜到了他的神色,言語中又帶上了笑意:“我雖然出于某種原因不太想動您弟弟,但您要是真逼急了我,我可什麽都做的出來。”

說完他可能覺得氣氛太僵硬了,又補充道:“當然了,最好的結果還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會特意找您們,您最好也別再針對我。”

說完直接挂斷了電話。

段嶺晨放下電話,棱角分明的臉被藏在光影之間,只露出了一雙藏着刺骨鋒芒的眼眸。

市中心光瑩文具店

段淮幽蹬蹬蹬跑進店裏,找到攤在休息間沙發的言燼,笑眯眯道:“我大哥說好幫咱們打聽着警局的消息,放心吧,他超級可靠的!”

言燼點點頭,看着傻樂的段淮幽,覺得他和段嶺晨之間的關系真的非常好。一般豪門中的兄弟情都很塑料,很少有像段家兄弟這般純粹又親密的。

他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如果自己的哥哥沒有出意外的話,他們之間的關系絕對比段氏兄弟還要親近,可惜……

“你怎麽了?”段淮幽敏銳感覺到言燼的情緒低落,小心翼翼彎腰問。

言燼擡頭看到那雙寫滿關心的淩厲雙眸,笑着轉移話題:“沒怎麽,就是想起剛才趙琳芝夫妻打的電話了。”

“他們來電話了?”段淮幽果然忘記了剛才的問題,興致勃勃問,“說了什麽?”

言燼:“趙琳芝說他們搬回原來的房子住了,果然小孩和小狗都好轉了許多。還說警察又找過他們。”

趙琳芝知道他們關心案子的情況,算是為了感謝他幫他們找出別墅的問題,警察叫他們去例行詢問時,夫妻倆盡力套了點話。

但是警察們對這個案子非常重視,嘴很嚴。兩人繞了半天,只知道別墅裏的密室只有他們發現的兩個,但是藏着屍體的牆卻還有好幾堵。牆裏的屍體年份比較近,密室裏的屍體年份卻很久了。

“年份很久?”段淮幽摸了摸下巴,“是有多久?”

言燼搖搖頭:“兩夫妻也沒敢使勁問,只知道這些,具體的細節沒問出來。”

“那……”

“我沒錢我沒錢我沒有錢~”

電話響了,是座機號,末尾幾位是110。

言燼和段淮幽對視一眼,都一陣疑惑。

言燼接通電話,電話裏竟然是那天帶隊的顧警官的聲音:“是言燼先生嗎?”

言燼:“您好,我是。”

顧警官的聲音非常嚴肅:“請您今天抽空來警局一趟,對于山頂別墅的案子,有些情況想向您了解。”

言燼一愣,有些無措地看了段淮幽一眼,段淮幽攬住他的肩膀安慰拍拍,接過手機按下免提鍵問道:“請問您還想了解什麽情況?我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警察了,更多情況恕我們無法提供。”

可能感覺到段淮幽語氣的強硬,顧忍沉默半晌,斟酌着道:“言先生,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花不盡的人?”

段淮幽手攬着言燼的肩膀,清晰感覺到那三個字說出來時言燼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眼神一暗:花不盡?是誰?

言燼握着電話的手驟然緊握,半天後又放松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穩定心緒,好半天才勉強平靜道:“我認識,花不盡是我哥哥。”

顧忍的語氣中聽不出情緒:“在山頂別墅的兩個藏屍密室中,警方提取出十幾組指紋,但只有5組清晰可鑒定。經過比對,其中一組屬于你的哥哥,花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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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又名《牛逼大哥和他不中用的冤種弟弟弟媳》

段大哥:我一點點都沒有吃醋哦  —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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