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山中村落
這怎麽可能呢？言燼臉色蒼白，榕湘是師父根據自己手裏的古籍，經過了多次嘗試，在哥哥花不盡的輔助下，才勉強還原的古法顏料，用它畫符咒和陣法能夠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難道這裏發生的事情真的和師父哥哥有關系？
言燼甩甩頭，不願懷疑自己最親的親人，皺眉再次回憶整個事件的細節。
等把事件在腦子裏仔仔細細過上一遍，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八成。
這件事，絕對不是他們做的。
且不說別墅中最近一具屍體的死亡時間是在5年前，而師父和哥哥早在八年前就已經葬身火海，時間對不上。單說這牆上的圖案，便是鐵證了。
剛才心緒震蕩沒看仔細，此時看過了細節才發現，這詭異圖案雖為榕湘所畫，但一定不是出于師父和花不盡之手。
關于師父的很多事情，言燼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但是有一個點，他記得很清楚：師父是個左撇子，花不盡随了師父，也是左撇子。
而這幅圖，看似十分精致，實際上卻着墨不均勻，甚至有兩處因為用力過猛而導致顏色斷層。從外圍圓圈的起始筆觸和顏料着色程度上看，畫圖人絕對是個十成的十右利手，而且手腕上很可能有傷，所以才在用筆時力度不均。
排除了家人的嫌疑，松了一口氣的言燼開始思考這件事情中的幾個疑點。
首先，牆上的圖案确實是用榕湘畫的，如果不是師父和哥哥，那是什麽人，竟然能有這種顏料？這人是自己研制出來的，還是用某種手段從師父那裏拿到了配方？
第二點，警方調查過李家，發現別墅是李家大約二十年前開發的，開發的契機很奇怪，是李家主在一次不重要的中型宴會上聽到了幾個政府官員的對話，才知道了東郊計劃，多重考察後買下了地皮。
現在想想，這件事簡直處處透露着詭異。幾個政府高官，真的會去參加商界主辦的普通中型宴會嗎？就算是去了，又為什麽會幾個人湊在一起讨論起這種當時還處于機密的事件？
就好像……故意想讓誰聽見一樣！
再加上後來多方博弈，嶺城、甚至全國的企業都在争這塊香饽饽，竟然就恰巧讓當時已經開始走下坡路的李家拍到了這塊正好符合他財力的地皮，簡直像是算計好了。
最後是警方對別墅戶主調查結果，這房子在十二年前以一個極低的價格轉移了産權，又在幾個月前通過中介轉給了倒黴的趙琳芝夫婦。而當時的所有者，警方利用了所有手段，竟然查無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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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從二十年前就設好的局，冥冥中有一雙手正推着各路演員走向他既定的位置。
可是這個人的目的呢？就為了迫害李家？為了選一個合适的藏屍地點？還是……有其他什麽想法？
言燼心底發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小友？言小友！”
耳邊的老人的聲音把言燼飛走的心神叫了回來，他回過神，正對上了玄誠道人帶着疑惑和擔憂的雙眼。
言燼對自己在老人家身邊走神愧疚了一下，趕忙答應了：“在，對不起剛才走了下神，您說什麽？”
玄誠道人看他不像是身體不舒服的樣子，放下心來，好脾氣地重複了一遍：“老夫方才就覺得這個圖案眼熟，想了半天，果然是見過！”
！！
言燼趕緊追問：“您見過？在什麽地方？”
玄誠道人摸摸自己的胡子，斟酌着道：“也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吧，老夫早年為了歷練，曾走過許多偏遠的山區，就是在那幾年看到過。”
受某位古代文人的影響，國人總是對世外桃源帶着莫名的幻想，但實際上越是與世隔絕的地方，越是暗壑叢生。鳥語花香下不知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陰私。
玄誠道人那次本是想去另一個村子，卻在中途迷了路，七拐八拐最終找到了一個地圖上不存在的小村莊。
正是在那個村子裏，他遇到了一件此生難忘的事情，也看到那副很相似的圖畫。
“那村子裏的人，因為與世隔絕，大多是近親結婚，家庭關系也十分混亂，導致村民們不是被某種傳染病折磨，就是天生的畸形。
後來他們不知是從哪裏聽說了一個邪方，只要能在女子懷孕時找到一個生辰八字完全相反的人，将其蒸而全家分食，孩子就不會畸形。”
“這真有人信？我靠也太惡心了吧！”李子維幹嚎一聲，睜大眼睛不可置信。
孫叔尹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玄誠道人苦笑一聲：“正常人當然不會信，但那個村子，所有人目不識丁，再加上常年生活在疾病和身體殘疾的恐懼下，什麽話他們都聽的進去。”
他回想起自己剛進村時，幾家門口支的大鐵鍋，鐵鍋中翻滾的肉塊，以及空氣中漂浮的獨屬于牲畜肉的香味，喉頭滾動了幾下，臉色也很不好看。
若真只是邪方，又不是真的殺人魔，村民嘗試幾次不管用肯定也就放棄了。可偏偏這方子竟真的起了作用，村子裏自從有了這偏方後，真的就沒再出生過畸形嬰兒。
玄誠道人不相信世間會有如此邪門的方法，于是避着莫名警惕外人的村民偷偷查探，終于在一家的雜草房裏看到了一口鐵鍋。
“就在那鍋底，老夫看到了一個奇特的圖案，和這個十分相似，圓形的，中間畫着繁複的紋路，整個圖案散發着殷紅到晃眼的光。”
玄誠道人不知道這圖案的用途，但是他修道多年，多少也能暗嗅到幾分天機，他堅信這絕對不是好東西，甚至是大災禍！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玄誠道人趁着夜色翻了好幾家院子，但凡他看到的鐵鍋，底部都有那詭異的圖案。
“老夫旁敲側擊着問了幾個村民，他們只說這方子是神仙為了救世贈予他們的，其他的什麽都問不出來。再加上他們越來越排斥我這個外來人，沒辦法，老夫只能将村中能看到的圖案全部破壞，趕在被發現之前逃離了那裏。”
“然後呢？”言燼覺得他沒說完。
“然後？然後就報警了啊。”玄誠道人聲音帶着自嘲，“老夫帶着警察回到村中，卻一個活人都沒見到，只見到遍地屍體。”
“滿村一百多口人，全部暴斃！”
“什麽？”言燼沒想到結局竟是這樣，竟然全死了？
玄誠道人語氣沉重：“警察說是村裏在辦席的時候，錯用野外的毒草熬湯，最終全部中毒而死。只有我知道，他們是因為我做的事情，才會忽然全部死亡的。如果我當時動手前能多考慮一下……”
玄誠道人擺擺手，沒再說下去。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當年的警察搜查村子時，在田地後發現了了堆積成山的人類骸骨，大人小孩都有，有些甚至帶着明顯的牙印。
凡事有因必有果，天道既然沒有把這一百多條人命的因果記在他身上，就說明他的選擇對村民的命運沒有影響。
言燼也一時無言，因果報應，雖然冷酷，但天道之下，從無冤案。
房中一時安靜異常，最終還是李子維抵不住好奇，第一個出聲：“那……那村裏人全死光了？就，一個都沒剩？”
玄誠道人嘴唇微動，卻沒說話，仿佛默認了。
“還剩了一個。”一直沒說話的孫叔尹忽然開口。
“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出事那天，全村人就跟瘋了一樣，互相喂食着山頭上随處可見的毒野菜。小孩子害怕的不得了，躲進了家裏的炕竈裏，一直沒敢出來。
警察找到他已經是好幾天之後，小孩子餓的皮包骨頭暈在地上。他沒有親人，也沒見過村外人，連句話都說不清楚，後來還是一個道士看他可憐，把他帶在了身邊。”
蠢笨如李子維也聽懂了這番話的含義，驚訝異常：“你？……”
孫叔尹點點頭：“我。”
……
……
饒是自認見過不少大場面的言燼，此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只能尴尬保持沉默。
倒是當事人孫叔尹看到言燼和李子維的表情，不知怎的，竟被逗笑了：“你們不用替我難過，其實這些都是後來師父講給我聽的，我當時那麽小，早就記不清事情了。而且師父一直對我很好啊，我可是一點苦沒受的長大了！”
氣氛緩和，粗神經的李子維和孫叔尹對着笑：“那挺好啊，有些事不記得挺好的，你看你，還有這麽好的師父免費教玄術，你知道我想學點法術，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
孫叔尹驚了：“這東西還用學？不是有手就會嗎？”
“……”
李子維氣到閉麥！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言燼在旁邊看着這倆活寶，哭笑不得。
幾人鬧騰了一會兒，還是回歸正題，把別墅裏裏外外轉了一遍，特別是趙琳芝夫婦說見過鬼的地方。
可除了那個圖案外，這別墅再沒其他奇怪的地方了，也就是陰氣怨氣爆表，連個殘魂都沒發現。
幾人面面相觑，言燼問玄誠道人：“您準備怎麽辦？”
老人思考了一下：“老夫瞅着旁邊那個小樹林不錯，正适合擺道場驅邪！”
……
言燼納悶：“您就沒什麽思路嗎？”
老人一臉懵：“我就是個道士，本來今天也是來淨化空氣，順便帶徒弟見世面的，幫忙破案只是附加任務。”
言燼也一臉懵，這老頭，折騰半天，合着不是來替天行道，而是來善後的？？？
……
……
“那……要不我們先走了？”李子維敏感感覺到了空氣中的尴尬。
“那就……先走吧？”言燼也不知所措。
玄誠道人、孫叔尹：“……拜拜？”
……
神他媽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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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維：他們都欺負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