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段時間嚴路大多數時間都在潤雪家裏住下。
在別墅裏工作的幾個阿姨都很眼熟這位身形颀長、高高瘦瘦的小夥子。
阿姨們知道嚴路是來輔導潤雪的,一聽嚴路還是年級第一，越發敬佩。
有時候在休息時間,她們還會問嚴路有沒有什麽學習竅門,自家孫子孫女學習可苦惱了。
現在孩子學習壓力雖大，可不請家教又會被落下。
嚴路确實沒什麽竅門，他微笑道：“在上課時認真聽講，課後鞏固好,就足夠了。”
“請家教輔導說不定還會給孩子造成太大的學習壓力,反而會弄巧成拙。”
“可是……”阿姨無意間看向坐嚴路身邊,不停挖着吃冰淇淋的潤雪。
畢竟嚴路就是請來輔導潤雪的,這不還是請家教？
現實和年級第一所說的并不相符,阿姨們互相對視,似乎有些不信。
“潤雪的話,是從前就沒怎麽聽過課,他對很多東西都一竅不通,才需要我輔導。”
“至于您的孩子在課堂上只要一直認真，學習到的知識應對高考足以。”
“原來是這樣,那我到時候再多關注下我孩子的成績。”笑容燦爛的阿姨道了聲謝謝,和其他幾位阿姨轉身離開繼續去工作了。
“嚴——路——”
潤雪聲音低低的，咬冰淇淋的時候,雪腮一鼓一鼓。
琥珀色的眼眸透着不服氣,他擡腳踢了下嚴路的膝蓋，面紅耳赤道：“你剛才那些亂說什麽呢……什麽叫我以前就沒怎麽聽過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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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要面子的好不好！
還什麽一竅不通！
嚴路垂眸睨了眼在他腿上晃悠個不停的細白腳踝，捏住,挪到一邊。
聲音平淡：“我這算實話實說,沒胡說。”
粗粝的指腹蹭過雪白細膩的皮膚，酥酥麻麻的感覺擴散開,像有微弱的電流流竄。
潤雪驚地收回腳，又把腳不動聲色地放在旁邊沙發空位上。
“那你也好歹用語言修飾下嘛。”
潤雪白皙的臉蛋暈開淺紅，“比如說我才轉學跟不上四中的進度……”
嚴路喉間漾開輕笑，淡聲道：“說謊可不好。”
“都說了是語言修飾。”潤雪有些氣餒，“現在好了，我家阿姨都知道我不學無術了。”
嚴路有些驚訝地挑眉：“她們以前不知道嗎？”
潤雪：“…………”
他眼巴巴地垂着頭：“對哦。”
潤雪放棄掙紮，又抱起冰淇淋吃起來，葡萄口味的冰淇淋裏夾雜肉眼可見的紫色果粒，比常見的香草味冰淇淋更甜。
見嚴路盯着他手裏的冰淇淋看，潤雪又舀了一勺主動遞到嚴路嘴邊，“要吃嗎，我喂你？”
“不用。”嚴路拒絕。
他對這種甜味的東西向來沒太大的興趣。
平淡的眼神和嚴助理一模一樣，一看就知确實對甜品不感興趣。
“你怎麽就不喜歡吃呢。”
潤雪不明白，這世界上為什麽會有人不喜歡吃這種冰冰涼涼綿軟又甜的神仙美食。
在這種有些悶熱的夏天簡直不要太爽。
“主要是不太喜歡吃甜的。”
嚴路說，又補了句：“不過，或許以後會喜歡上其他甜的東西。”
畢竟萬千世界如此之大，以後可能就會碰到他喜歡的口味。
話音落地，潤雪耳朵以飛快的速度燙紅起來，連着雪白的天鵝頸都紅了一片。
潤雪心跳得響亮，含羞帶怯地看了眼嚴路，支吾着說：“你這人……”
在心裏補了句确實很變态。
因為嚴路确實不喜好甜，但他喜歡捧着潤雪的臉頰，缱绻又深情地親他。
每當那種時候，嚴助理就會用低啞的嗓子說：“唇齒間殘留的甜，還不錯。”
腦中聯想到澀澀的畫面，當着正主的面，潤雪有些害臊，又忍不住盯着嚴路的側臉。
薄唇線條瘦削，喉結鋒利，有着很強烈的吸引力。
“咳咳。”潤雪不自在地挪開視線。
将潤雪情緒變化盡收眼底，嚴路疑惑，漆黑深邃的眼眸動了下。
兜裏提前設定好的鬧鐘響起。
嚴路利落地起身：“好了，休息時間結束，繼續上樓做作業。”
潤雪瞬間就沒勁了，當場表演了一個氣球洩氣，拖着嗓音懶懶地說：“這麽快就到十五分鐘了，真的假的，完全沒感覺啊。”
潤雪不信邪地看表，頓時瞪大眼睛：“明明才休息了十二分鐘，還有三分鐘。”
“嗯，上樓再去書房，三分鐘可能還不夠。”嚴路微抿唇角，認真道。
潤雪又嚎了兩句嚴路是魔鬼，他還攤在沙發上不動，嚴路不給潤雪賴沙發的機會，拖着潤雪往電梯那邊走。
潤雪清瘦，體重也沒多少，在一米八五大高個的嚴路手裏，毫無抵抗力。
潤雪兩條腿都耷拉在瓷白無暇的地磚上，被拖着走。
在一樓玩毛線球的露露興奮地擡起下巴，小跑過來一屁股就坐在潤雪的腿上，一起被嚴路拖着走。
“喵嗚～”
露露舔了下爪爪，又放下白手套，和潤雪大眼看小眼。
潤雪一把抱起露露，把腦袋埋在貓咪茂盛柔軟的皮毛裏，委屈巴巴地說出：“露露，你快看你媽媽，就知道欺負我們父女倆。”
嚴路拎着少年後領口的手一頓：“…………”
一樓門外，恰好潤淩琛加完班回來，聽到別墅裏兒子委屈巴巴的哀嚎聲，莫名打了個激靈。
想到嚴路和潤雪那麽辛苦的學習，潤淩琛招呼阿姨熬點兒冰糖雪梨燕窩羹，待會兒送書房裏去。
“好的，潤先生。”身穿黑白工作服的阿姨微微躬身。
……
半夜學得實在是累了，潤雪困倦地打哈欠，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桌面上擺放着各科的作業。四中教學課程進入正軌後，作業逐漸多起來，每科多一點兒，加起來工程量巨大。
以前晚自習還能解決一部分，最近幾天晚自習都用來做小測試了。
回到家裏，潤雪除了要寫作業，還要完成嚴路給他布置的任務。
“你都不用寫作業。”潤雪實在困，白皙清瘦的胳膊交疊着趴在書桌上。
他側着腦袋看坐在他旁邊的嚴路，柔軟的唇微微嘟起。
柔光給少年的五官鍍了一層朦胧的濾鏡，淺栗色的發絲漾着金光
潤雪擡起手撸趴在桌面上陪他寫作業的露露。
“露露啊，爸爸作業好多啊，手都寫痛了。”潤雪軟聲軟氣地安慰，“你來幫爸爸寫吧。”
露露也很給面子地喵了幾聲，伸出自己的白手套給潤雪捏捏，以此來緩解潤雪在學習上的壓力。
貓咪很通人性地去嘗試拿起放桌面的中性筆。一連拿了兩三下，筆杆從白手套裏溜溜地滑落。
露露漂亮的綠寶石貓眼看向小主人：委屈.jpg。
“沒事，你已經很棒了，爸爸親親。”潤雪把臉埋在貓貓頭裏吸了個爽。
看得坐在旁邊的嚴路直發笑。
“主要是我寫了作用不大。”嚴路修長的手指夾着筆，面前擺着數學競賽題。
那些題太過複雜和超綱，潤雪看了兩眼，看都看不懂。
他收回眼睛，喪着一張臉：“你這話說的，也太炫耀了，還讓不讓我這種普通人活了啊。”
他絞盡腦汁、累死累活做的題，對嚴路來說都沒用。
“慢慢來，等明年你說不定也能做我手裏這些題。”嚴路本意是安慰和鼓勵。
聽到“明年”兩個字，潤雪癟了癟嘴：“你都安慰我了，就不能說誇張點兒啊，什麽叫明年，今年萬一就可以呢？”
嚴路沉默片刻，聲音微啞：“離過年也沒幾個月了。”
“嚴路！”潤雪氣呼呼地看向他，擡起嚴路修長冷白的手臂，張口嘴巴就是咬。
露露都被小主人突然提高的音量驚得喵嗚了一聲。
潤雪一邊咬還一邊斜睨着嚴路的眼睛，嚴路有些無奈，“錯了……我應該對你更有自信一些。”
“哼。”潤雪勉強滿意，擡頭抿起唇角。
剛才也沒下嘴真咬，鋒利的牙齒只是抵在嚴路手臂柔軟的皮膚上，這會兒潤雪一離開，冷白覆着幾條性感青筋的皮膚上，多出一個短短的齒痕。
“擦擦你的……”嚴路用眼神示意。
潤雪後知後覺地臉熱，連忙抽了一張紙給嚴路擦幹淨。
已到深夜，潤雪寫完最後一個字時，已經困到快要原地入睡的地步。
貓早就被阿姨抱回貓窩睡覺了。
潤雪打開監控寵物的APP，露露蜷成一團睡得很香。
眼眸泛出生理性的淚水，潤雪羨慕不已：“不是都說什麽夜貓子，露露都比我們睡得早。”
“今晚也辛苦了。”嚴路幫着收拾好滿桌子的書本、試卷。
又揉了揉潤雪毛茸茸的腦袋。
手感很不錯，和以前撸貓咪時有些像，嚴路眸底掠過一絲淺笑，又撸了兩三下才收回手。
潤雪挺喜歡嚴路的摸頭殺。
以前每次他有所進步，比如成功談下一筆訂單，或者做出了正确的決斷，嚴助理也會在回到辦公室後這樣摸他的頭。
潤雪覺得自己快患上肌膚饑渴症。
他傾斜着脊背靠近嚴路。
夏天的衣服單薄，嚴路領口露出的鎖骨、喉結看山去很性感，光線給他冷白的皮膚上了層釉般，手腕側面的骨頭微凸，渾身都帶着清冽的氣息。
嚴路還在檢查有沒有把東西全部裝齊全。
“嚴路，我想抱抱你，你讓我抱抱呗。”潤雪小聲小氣地說着，耳根子微紅，扯了扯嚴路的衣擺。
夜裏安靜，偶爾能聽見書房外花園裏的蟲鳴聲。
花園裏種植了大片大片的月季花、玫瑰花、繡球花，夏季盛放得絢麗，晚風一吹，沁人心脾的香氣盈滿書房。
潤雪已經開始打花園的玫瑰花的主意，等再過幾天，他就紮下最漂亮的玫瑰包紮起來獻給嚴路。
就是還不知道，嚴路會不會不喜歡男生。
畢竟上輩子……是嚴路主動追求他的，天生的還是後天的，也就無從而知了。
而潤雪自己，本身就沒太在意過愛情那回事，嚴路喜歡他、追他、寵他，他喜歡這樣被寵着的感覺，也就接受了。
不過就算和嚴助理談戀愛，在公司裏他還是一樣行事嚴格，完全沒給他開後門。
想到這裏，潤雪有點兒想哭。
氣氛安靜了幾秒鐘。
潤雪耐心地等待嚴路的回答。
嚴路垂眸凝視乖乖坐他面前的少年，喉間微微發癢，他又想到潤雪喜歡他的這件事。
理智其實告訴他，自己不能回應就要離得遠遠的，比如早早拒絕或者暗示他不能接受男生。
可自己何嘗沒有沉溺在這種迷幻又若有似無的夢境中。
只有在想到自己殘破衰敗的家時，嚴路才稍微清醒。
以嚴一平那種酒鬼賭鬼的心理，說不定哪天真能幹出綁架潤雪要錢的事情。
各種情緒複雜地交織着，他也才十七八歲，不知道該怎麽完美地處理這些事。
真不說也不喜歡潤雪，嚴路沒辦法騙自己。
至于潤雪的親近，嚴路本身也在是默許這樣。
許是安靜太久，潤雪還以為嚴路不答應。
“不同意就算了……”潤雪聲音低落。
嚴路張了張幹澀的唇，我沒不同意，剛才只是在想其他事。
正要說話，嚴路的腰就被潤雪抱住了。
潤雪像只大型的，柔軟的長毛貓，不停地在他懷裏蹭，表情舒服又惬意。
“你不同意我也要抱。”潤雪很輕地哼了聲。
嚴路唇角緊繃，竟有些無措：“……”
片刻後，他擡起手很輕地拍了拍潤雪纖細的脊背。
行吧，按潤先生對他兒子的寵溺程度，估計潤雪從小到大能得到什麽，就可以得到什麽。
嚴路把潤雪這份驕縱，理解為是因為潤雪一直以來都被溺愛着。
像矜貴的小王子，想做什麽就直接做了。
……
潤雪眯起眼睛，享受着與嚴路的肌膚之帖，胳膊和胳膊互相蹭過，撩起一片酥麻。
并不是太過驕縱。
潤雪沒聽到嚴路同意就抱，只是認為不管現在還是以後，嚴路都會喜歡他啊。
嚴路怎麽會不喜歡他。
潤雪唇角勾起淺笑，就這樣一直充電，身上學習的疲憊都掃幹淨了。
腳步聲臨近，潤淩琛端着兩盅冰糖雪梨燕窩羹走過來，溫和又關切地問：“還在學習呢，也別學習得太累，離高考還有段時間……”
深棕色的書桌前，潤雪沒骨頭似的趴嚴路懷裏。
嚴路脊背筆直，表情似乎是無奈潤雪這樣蹭他。
見狀，潤淩琛差點兒就把手裏的瓷盅摔地上碎了。
潤淩琛頭腦還在風暴中，覺得他兒子實在有些任性，估計嚴路不好意思拒絕潤雪。
“你們剛才抱着幹嘛呢……”潤淩琛哆嗦着問。
潤雪眨眨眼，不覺得他和嚴路抱一起有什麽問題，上輩子潤淩琛聽他和嚴路在一起後，接受良好。
沒有像一般傳統家庭那種，父母完全無法接受子女是同性戀的現實。
嚴路心裏則咯噔了一下，因為任哪個父親看見自己兒子和男生親昵地抱在一起也會想到……
他的喉結滾了滾。
“沒幹嘛呀，就是學習累了，想抱一下。”潤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父親手裏的甜湯，“爸，快端過來，我剛好餓了。”
“哦，慢慢喝吧。”
被這麽一打岔，潤淩琛把兩盅燕窩羹放下，還親切地讓嚴路也喝。
“呃。”嚴路一時語塞，低着嗓子說：“謝謝叔叔。”
嚴路不緊不慢地拿着湯匙喝湯。
身邊的潤雪已經咕嚕咕嚕喝了一大碗，時不時還舔了舔嘴唇，有些沒心沒肺。
嚴路緊張地喝着甜湯。
一擡眸就看見潤叔叔眉眼溫和地說：“不夠的話，樓下還炖着有。”
嚴路：“不是不夠。”
所以，剛才他和潤雪抱那麽緊的事，就這麽過去了麽？
“辛苦你教我兒子了。”潤淩琛滿眼感動地看着嚴路。
畢竟除了教學，還要忍受他兒子黏黏糊糊的抱抱和貼貼。
四舍五入算工傷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