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孟厭是我的omega

“沒有終身标記,進行了八次臨時标記吧,發熱期前後持續了…,大概十六個小時。”紀戎擡手看了看腕表,主動交代情況,他避開了孟厭,防止omega臉皮薄聽了心裏不舒服。

“嚯。”不小心湊到一旁聽熱鬧的蕭遠岱适時發出噪音。

電話對面的姜願也是沉默了幾秒,又問:“你們匹配度很高嗎?”

紀戎無語地瞥了蕭遠岱一眼,挪了個地方接着講電話,“按聯盟基因庫的配對結果看,有85%。”

“太奇怪了,趕緊抽空過來一趟吧。”姜願沒在電話裏多言,他是個醉心于科研的A級虎鯨alpha,人呆板,愛好釣魚,是紀戎在軍校時的對床室友,因為實在讨厭拳頭,在統合戰略部畢業後去進修了生物醫學。

蕭遠岱靠在欄杆上,神思空蕩,直等紀戎挂了電話走近,才回過神來。

“姜老三也算是熬出頭了,還記得剛畢業咱們幾個聚會撸串,他苦兮兮地抱着本書在旁邊背,說是第二天還要考試,哈哈哈哈哈。”

是一貫沒心沒肺的腔調。

紀戎也彎起眼睛笑了笑,和蕭遠岱一起面朝連綿的青草遠山發呆。月色下點點螢火漸起,草腥味都變得夢幻起來。

“也曾立志以身報國。”很輕的一句嘆息,像是錯覺。

蕭遠岱沒接話,神情掩于黑夜。

紀戎轉過身,主動開口道:“孟厭的胳膊上有個紋身,赤鷹,薛海明身上也有。”

他很多年沒有提到這個名字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色陰冷。

“嗯,在泳池裏,我看到了。”蕭遠岱點頭,又扯了扯嘴角補充,“禽類都喜歡紋各種中二的紋身,尤其是鷹類,養活了一條街的紋身師。”

紀戎沒理會他的調笑,只皺眉疑惑:“如你所說,他是蓮華路孟家的人,為什麽身上會有薛家的紋身?”

蕭遠岱答不上來,低頭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煙叼在嘴裏,含糊道:“我記得你一直叫我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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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戎抱臂搖頭,“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逼自己太緊。”

再緊又如何,從毫無頭緒裏理出一個名字耗費了他幾千個日夜。蕭警官自顧自低頭擋風點煙,擡起下巴朝上噓出一口淡霧。

他回身靠在冰冷的鐵質欄杆上,看着亮處孟厭和楊羽的身影,淡淡地問:“你覺得,你和小孟匹配結婚,是緣分、是巧合嗎?”

“一個和薛海明有關的人。”他又強調道。

薛海明,一個不折不扣的黑道惡棍,盤踞着斜府街無惡不作,整整犯了大半本刑法,偏偏次次出事後都被輕拿輕放,明顯頭上有頂保護傘。

只可惜,九年前的一發子彈穿膛而過,将許多重要真相掩埋,而當時紀戎和蕭遠岱就在現場,那發子彈甚至最終被判定為是從紀戎的配槍裏射出的。

紀戎頓了頓,才從往事裏抽回注意力,答:“我不知道。”

看到耷拉着耳朵坐在行李箱上等人的孟厭,他的眼神又變得溫柔起來。

“但我知道,我會保護他。”

蕭遠岱追問,“如果小孟和薛家那群禽獸是一夥兒的,背地裏反咬你一口怎麽辦?”

這次紀戎沉默了一會兒才回他,“阿岱,孟厭是我的omega,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斷,就像你信任我一樣。”

一點猩紅橫于半空,明明滅滅間,往事燒成了灰,又散成嗆人的煙。

蕭遠岱心裏沉着事,沒有再開玩笑。

“我有種直覺,因為他,缺失的一環就要補上了。”

他一向愛鑽牛角尖,紀戎不置可否。

不是聊天的好時候,等差不多散完身上的煙味,兩人趁着夜色趕路回程。

孟厭披着小毯子縮在後座,心裏難堪又緊張,後頸被揉捏着,紀戎将他的腦袋帶過去枕靠在大腿上。這個不知羞恥的alpha,脖子上的紅痕就這麽大剌剌地露在外面。

楊羽剛剛還給他貼上了omega腺體保護貼,講了許多發熱期的注意事項。

好丢臉。

孟厭不知道紀戎正垂眸看他,抖着眼皮盡力裝睡,然後紅透的耳尖就被輕輕捏住了。

他終于扛不住,睜開一雙哭腫了的丹鳳眼,從下往上,自以為很有威懾力地瞪了紀戎一眼。

紀戎擡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忽閃忽閃的睫毛掃在掌心,微癢。

這是他的omega。

年少時志向遠大,現如今棱角磨平,只希望護好身邊人。

因為發熱期剛過,孟厭被強制要求在家休息三天,他學着先把菜切好,飯煮上,等紀戎回家掌勺。陽臺上的植物也被他照顧得很好。

忙着新店開業的事,這幾天兩人沒怎麽說過話,相處起來和剛見面時好像并沒有不同,但紀戎無端感覺孟厭變得粘人起來。每天他一到家,孟厭就豎着個灰耳朵,圍着他轉來轉去,只是次次被發現時都要欲蓋彌彰掩飾一番。

除了周一去研究所做檢查出過一趟門外,這兩天孟厭一直窩在家裏。眼睛還沒消腫,白天看電視看得上瘾,吃飯時他一直埋着頭用手揉眼睛。

紀戎見他兩只眼睛都揉得通紅,成了只灰兔子,洗完碗便拎着人去小區樓下散步。

天氣悶熱,秋千架上沒人,一只三花貓蹲在彩色滑梯下梳毛,聽見響動,豎起尾巴晃着大肚子颠颠跑遠了。

于是兩個人坐在秋千上,吹着晚風,靜靜晃着。

“想養嗎?”紀戎見孟厭一直盯着跑遠的貓,以為他想把貓帶回家。

孟厭耷拉着耳朵默默搖頭,表情忽然變得難過。可他曾與狗搶食,和野貓一起翻過垃圾桶,深知流浪生活萬分艱難。

“對不起。”他對着黑黢黢的灌木叢道歉。

紀戎沒明白,只當孟厭不喜歡小動物。他有心想問一些事,怕孟厭抵觸,嘗試着先敲敲打打問些皮毛,誰知小狼崽很配合,問什麽答什麽,甚至主動交代了自己在斜府街學着幫人偷東西的事。

“斜府街,薛景。”紀戎重複着這個名字,眯起眼睛。

原來是被拐賣去了黑市,那紋身的事也說得通了。紀戎牽起孟厭細細的胳膊,放在手裏揉了揉,心裏有憐惜,也有慶幸。

他無意去打探別人的隐私,也不想揭人傷疤,只是事關薛海明,他不得不多嘴問兩句。

孟厭垂着頭,坐得乖巧。因為天氣變熱,新換的亞麻底涼拖鞋前露出了小小的腳趾,他将腳趾縮在蝴蝶結下藏起來。

如果能把自己也藏起來就好了。

剛被接回孟家時,也有穿着制服的警察上門找他問話,那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

媽媽的手很軟,看向他的眼神很溫柔。

“我家孩子好不容易回家,這麽點點大,受了很多苦,就別逼着問他了,都吓壞了。”

于是他緊緊抱着媽媽的脖子,埋着頭躲在媽媽懷裏一言不發。

人的矯情就是這樣,無人問津時明明毫無征兆,等有人過問時就如開閘洩洪,驟起驚濤駭浪。

他這次有好好表現,能不能別忽然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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