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愧疚

謝言久只當沒看見這人,對方卻猛地加速跑過來攔住他:“謝言久,昨天沒有和你說,我是容祈玉,容易的容,祈禱的祈,玉石的玉。”

謝言久一愣,站定。

容祈玉從他的雙眼讀出訝異,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我們是高中校友,我比你大一個年級,你以前很膽小,

被人欺負了也不敢掙紮,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幫你想辦法把欺負你的人趕跑了,你卻讓我不要多管閑事,

結果我第二次遇見你的時候你居然正在自殘,我和你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能輕易傷害自己的身體,

要學會對外來的襲擊做出反抗,你問我你真的可以嗎,我點了點頭,你拍了拍我的袖标說以後都拜托我了,

後來你就開始打架、抽煙、喝酒……總之和校規相悖的事幾乎一件都不落下,但我高中的時候是學生會會長,你做過的很多事我都背地裏替你抹平了。”

一段話他将過程說的詳盡,語速又慢,足足說了一兩分鐘,最後屏住呼吸:“這些......你不記得了嗎?”

卻沒見謝言久有反應,只“啧”了聲:“你說完了嗎?”

“嗯。”

“你認錯了,我和你說的那個人只是同名而已。”

容祈玉呼吸微滞,默然片刻,微垂下眼:“那真的很巧,你跟他一樣年紀,長得也和我記憶裏确實有點像。”

謝言久冷冷道:“看清楚點,下次別再認錯。”

容祈玉深鞠一躬:“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希望沒有給你造成困擾。”

謝言久卻不再理他,側身從他身邊離開,神色難掩厭棄,見人就讓對方親的這種騷操作帶給他的除了劇烈的惡心,就再沒其餘了。

直到謝言久的背影消失,容祈玉指尖戳進皮膚有些輕微刺痛,将失神取代少許,才下樓去學校行政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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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辭歲戰戰兢兢地進了輔導員辦公室,虧得他平時學習還不錯,又乖乖跟人編了個不得不回家的理由解釋,輔導員見他認錯态度好,對他進行一通常規教育後也網開一面,連檢讨都沒讓他寫。

結束後溫辭歲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長舒一口氣,這次還算自己走運,要是因為謝言久沒幫忙,害的自己寫了檢讨,他這下罪過可就大了。

雖說謝言久沒有幫他的義務,但答應人的事怎麽能不做到!

除非學生會會長容祈玉親自查,否則不至于蒙不過去,雖然謝言久确實莫名其妙對他好了那麽一點,但他們之前可沒什麽信任基礎,誰知道謝言久安的什麽心,他還是更傾向謝言久故意耍了他。

正琢磨着回去怎麽好好和謝言久算賬,說曹操曹操到,就遇上容祈玉,他雖然是禁欲系帥哥,平時也很負責,但總是繃着張臉,辦事時對下屬部門的人要求更是過分嚴厲。

像溫辭歲連謝言久都不怎麽怕的一個人,遇上他也愣是像學生遇到教導主任,恭恭敬敬問了聲會長好。

哪知容祈玉點點頭,竟向他走來。

溫辭歲懵懵地看着他,容祈玉開門見山道:“溫辭歲,昨晚你們宿舍是我查的,你沒有回宿舍。”

溫辭歲瞬間石化。

好家夥,他就說謝言久怎麽會幫忙失敗,別說謝言久了,就是天王老子出面,也不可能請得動容祈玉徇私,跟他一起騙人。

溫辭歲想想都覺得離譜:“會長你怎麽去親自去查了......”

容祈玉:“剛好沒事,分擔一下學弟的工作,我讓他先休息了。”

“原來是這樣......”

容祈玉話鋒一轉:“你那個室友試圖蒙混過關,這種事只要讓我經手,就不可能發生,

不要抱有鑽空子的僥幸心理,你既是學生會的,就得給大家做好榜樣,校規校紀必須嚴格遵守,聽明白了嗎?”

語聲中透出的嚴厲如劈頭罩下的一張網,絲絲環繞在溫辭歲周身,裹挾着冷氣。

被魔鬼會長指出這件事,社死程度堪稱史詩級,容祈玉肯定沒透露他學生會會長的身份,所以謝言久不知道,也沒法跟自己解釋的更清楚,看來這次真的是自己誤會他了。

而且細說起來,也是自己不占理,溫辭歲只好躺平:“明白了,會長我保證我以後會按時回宿舍!”

在容祈玉回答前,他就默認這事已經過去了,跟身後有條狗追着咬似的,一溜煙就飛奔出老遠。

他又陷入新一輪掙紮,雖然和謝言久關系不好,但就事論事,這件事确實不能怪他,而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地怪了。

和謝言久分開前,他最後控訴自己的那幾句話,溫辭歲又不可能真正将它們從記憶裏剔除。

試着站在謝言久的角度思考過後,他也承認被自己誤會的謝言久确實有點慘,這是自己的不對,他得道歉。

可是......他從前在謝言久面前嚣張慣了,倆人誰也不讓誰一頭,真要他低下頭道歉,又別扭的完全無法開口。只聽說愛你在心口難開,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連說不說最簡單的“對不起”三個字都能糾結。

萬一道歉了,謝言久又提什麽要求呢,這個兩難的選擇溫辭歲想了一路也沒想出結果,決定順其自然,先回宿舍看看,但回去就發現他屋裏的包都拿走了,床鋪也疊的整整齊齊。

這個點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這周的第一門課該是女裝的自己陪他一起上,一般都是自己提前幫他占好座他再去,他這就提前走了?

溫辭歲覺得他還是不太可能有主動提前快一小時去教室的覺悟,所以很可能是真的生自己的氣,都不想在宿舍歇了。

不過,還好他還有另一個馬甲,男裝羞于訴諸于口的愧疚可以通過另一個身份表現。

他重拾起精神去給謝言久占了座,到點卻不見他來,終是忍不住上小號問他:“你人呢?我都幫你占座了”

“這段時間我先不去上課了,補習也先停停”

“???”

溫辭歲更惶恐了,不是吧阿sir,自己誤會他這事真的有這麽大影響嗎,心情差到連課都不上了?!

特麽又不是和男裝的自己一起上課,至于嗎?!

要不是不能暴露,溫辭歲真想抓着他衣領打醒他,讓他能不能不要這麽矯情!

自己還沒掙完補習費啊!

果然,謝言久道:“心情不好,想歇歇”

“你為什麽心情不好呀?”溫辭歲莫名覺得委屈,昨天受傷的明明是自己,今天還那麽堅強地為他付出的也是自己,他倒不知道躲哪去了,但沒辦法,現在他要勾引謝言久,怎好對他表示不滿,便耐着性子道,“跟我說說看?”

可謝言久不回了,直到一天的課上完都沒有。

臨近傍晚,溫辭歲又去了一趟他們“初見”的那個酒吧,也沒找到人,回了宿舍也是,難道他回家了?

他只知道謝言久那一個家在哪,周末發生了那樣的事,他也不太可能還願意回去了吧。

溫辭歲只好厚着臉皮再問謝言久:“那你現在在哪?什麽時候能繼續和我一起上課?

只是這次他顧不上等謝言久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開始連着給他打電話,哪怕他秒挂掉,對方也會锲而不舍地重新打來。

這麽一來一回的循環不知第幾次時,溫辭歲接了。

“歲歲,”電話那頭是個柔柔的女聲,語氣有些小心翼翼地,“最近在學校還好嗎?”

“你有什麽事趕緊說。”溫辭歲不耐。

“你妹妹要轉到b市讀書了,今天我們搬來了,晚上你方便過來住一晚嗎?”

“喲,”溫辭歲冷笑,“你姘頭願意我回去呀?他不是說,既然你和他在一起了,還有了你們共同的女兒,就該和過去的一切告別麽,”

他忍住哽咽,盡力收回眼底浮上的淚意,“當初你可是答應的痛快着呢,直接把我送去寄宿學校,現在憑什麽求我回去!”

嬴心嘆了口氣:“歲歲,你程叔叔今晚不在,媽媽想你了,而且他真的離婚了,他給我看過離婚證的。”

“既然他離婚了,那他為什麽六年了都不娶你,你嫌貧愛富,想過更好的生活,我也尊重你的個人選擇,但不代表認可你抛下尊嚴去給有錢人當情人的行為。”

“不是的歲歲,是我不想結婚,畢竟我和你爸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我不想踏入一座新的圍城,你程叔叔對我好,我就知足了。”

溫辭歲冷嗤一聲,挂電話前,嬴心再度卑微道:“歲歲,你真的覺得媽媽像是故意去插足別人家庭的那種人嗎?”

“不是我不信你,是你拿不出讓我信你的證據,我就問你敢把那個男人的離婚證拿來讓我看嗎?”

這幾年溫辭歲不是第一次提起此事,如同以往,嬴心依舊沉默以對。

溫辭歲知道和她沒得說,準備挂電話,卻聽那頭有腳步聲,随即傳來小女孩軟軟的聲線:“媽媽在和哥哥說話嗎,我真的好想哥哥,他什麽時候會再回來呀。”

嬴心忙繼續道:“歲歲你聽,你妹妹也想你了,你都好久沒見她了,算媽媽求你一次,回來看看好嗎?”

溫辭歲前幾年讀書時寥寥回家幾次,嬴心給男人生的這個小妹妹軟糯可愛,會甜甜地叫他哥哥,他做不到将對大人的不滿遷怒她。

他抹了把不自覺滑落的淚:“地址發我。”

挂了電話,嬴心将男人給她們母女買的別墅地址發來。

溫辭歲眉尖微蹙,這個別墅區的名字很眼熟。

竟和謝言久家在一個小區!

而等他到了後更驚訝地發現,兩家人的樓竟也是相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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