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思勤回朝後,跑到了塔瓦裏和阿木古郎通信,阿木古郎聽後眼神一凜,而後笑眯眯的,看着就壞透了。

阿木古郎說:“思勤,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回去,別讓梁人看見你。”

思勤:“……”

想當初你屠城的時候,是誰勸谏你把身份瞞了下來的?

但主子終歸是主子,思勤只好憤憤的往回走。剛走沒幾步,就聽到阿木古郎叫住了他。

“你讓南迪過來一趟,我們裝個夫妻,讓她裝的賢惠點,啊?”

思勤:“……”

思勤假模假樣給他作了個揖,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另一邊的趙無垠對這裏的一切早就了如指掌。只可惜偵察兵不會作畫,因此也沒有人知道那就是前幾天和他們打了一仗的思勤。再者蒙古本就是游牧民族,如今大地回春,塔瓦裏周圍水草肥美,來幾個牧民駐足也不足為奇。

只是大家共享一片水源,接觸難免就多了起來。

這天練兵的時候,梁兵看到了一頭野鹿,一時興起便追了上去,漫山遍野的追,打算給晚上加餐。晚上梁兵來塔瓦裏取水的時候,阿木古郎第一次看見了趙無垠的模樣。

他穿了一襲藍衣,隐藏在夜色裏,但是讓人一眼就能看清他的模樣。月光打在臉上,清俊的像個姑娘,只比女人臉多了幾分棱角。唯有一雙眼睛分外深刻,但目光卻是平和的,仿佛任何戰火都燃燒不了的那種平和。

不像個征戰沙場的将軍,也不像個文绉绉的酸儒書生。阿木古郎竟然一時想不起來他像個什麽。

卻不想他就只是盯了這麽一會,趙無垠便注意到了他,目光随之而來。阿木演技上線,扔掉手中的酒壺,雙手亮開舉在雙肩旁。趙無垠對他釋然的笑了笑,提着水跟随士兵下山了。

阿木古郎看着他的背影愣神好久,才嘀咕道:“就這模樣,是怎麽統領三軍的?”

又一天,阿木古郎傳信讓思勤搞了一次偷襲,就在塔瓦裏山旁。思勤估摸着阿木是想試探梁軍的戰鬥力,就帶了幾百人去了。

偷襲梁軍主力和明戰沒什麽區別,如果一國主力連這點偷襲都發現不了的話,大梁這邊境也就不用駐守了。

思勤帶人深入敵人內部,趙無垠半途設伏,僞造了假的營帳,然後來了個關門打狗。思勤一把火燒了他們的糧草,趁尚未形成合圍之勢時帶人沖了出去。

沖到一角落時,卻發現舉着火把的梁軍不再靠近——這附近一定什麽讓他們忌憚的東西。他小聲吩咐手下的蒙古兵們故意四處晃蕩走動,梁軍果然忌憚。

思勤不知道,他腳下的那口井,實則是個僞裝的地窖,裏面裝滿了火/藥,一點火星濺上去,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趙無垠走了進來,發號施令道:“上!”

思勤見吓唬人這一招沒用了,帶着人撒丫子跑起來。趙無垠見人已離開火/藥區,雙腳一蹬踩着井口,足尖點上樹梢,追上奔跑的士兵,最後踏在塔瓦裏半山腰一巨石上,吹了一聲哨子,梁兵聽令駐足,徒留奔跑的幾百蒙古兵。

趙無垠從口袋裏掏出了黑乎乎的鐵匣子,拉響了引線扔了過去——他似乎不想放棄任何試驗的機會。鐵匣子尾部冒着金黃的煙火,梁軍訓練有素的迅速卧倒在地,趙無垠站在半山腰遠遠觀望,只是這次的爆/炸力卻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巨大的沖擊力把他甩在山石上,又被山體反彈下來,滾落在山腳。

思勤一見那拖着火焰的黑匣子扔過來,雙臂迅速一展飛上了半空,火/藥一爆/炸,他順勢直接被炸飛了。

火/藥的性能還不穩定,趙無垠這次實驗的這個,爆/炸力比之前強太多,躲避不及,不僅炸死了敵人,自己也傷的不輕。他眼睜睜看着山頂即将滾下巨石,而他根本無力動彈。關鍵時刻,一直躲在一邊看熱鬧的阿木古郎跑過去把他拖了出來。

阿木古郎看了看他的傷,斷言道:“恐怕是肋骨斷了。須得調養幾個月,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趙無垠當然不便說出據點,閉上眼緩了緩,才說出一個“謝謝”,而後,艱難的從懷裏掏出一根短小的竹節,疼得他額上青筋暴起,引信一拉,天上便炸開了一片紅花。

不一會,梁兵趕來了。趙無垠被擡走,那梁兵對他千恩萬謝,還問了他的名字。

阿木古郎随口編了一個,“我叫烏日格。”

那士兵又對他謝了一番,阿木古郎忍不住感嘆道:梁人可真懂禮貌。

随後只聽那士兵問他想要什麽謝禮。

阿木古郎:……

那梁兵以為他聽不懂中原語言,便賞給了他二百兩銀子。

回據點以後,趙無垠渾身已經綁滿了繃帶,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軍醫威脅他說:不想骨頭長歪,以後變成個殘疾的話,最好老老實實聽他的話躺着。

于是趙無垠只得躺着。

趙無垠瞟着門口來人,“你可有謝人家,今日若不是他相救我就葬身山腳了。”

馮铮道:“自然是千恩萬謝,怎麽謝都是不夠的。哎,那東西以後還是暫時不要用了吧,今天若是一個不小心……”

趙無垠氣息虛弱道:“他都打到我腳底下了,難道我還躲起來不成?”

“萬一王爺有個三長兩短,這大梁……”

“戰場上沒有王爺,只有将領。”話是這麽說,可萬一他真的命薄一不小心死了,這北路西路軍尚且有袁址頂着,中路軍東路軍南路軍又去哪兒找個頂事兒的人來。如今大梁雖然北境戰亂,主要軍力都集中在這上面,但要保證四境安穩,恐怕光有幾個節度使是不夠的。

趙無垠說:“我在北境呆的太久了,也該回朝看看了。”

另一邊阿木古阿郎裝模作樣的扮完了好人,好歹還剩下點良心去看了看同樣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思勤。

思勤自己就是個大夫,但是醫者不自醫,如今更是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他只能任由這些蒙古蠻子們在他身上胡亂的包紮着,一邊厚一邊薄,松松垮垮,塗着味道奇怪的藥,結也打的死醜。思勤一臉的嫌棄,連看都不想看,仿佛看一眼就能吐了似的。

阿木古郎坐在他床邊,上下奇異的掃了兩眼,“啧,怎麽傷成這樣兒?”

思勤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幸好沒破相,否則我一定跟你拼命。”

阿木古郎就坐在床邊笑他。

思勤這才正色道:“估計他們那玩意兒自己也沒玩會,還在初步試驗階段。我們偷襲的時候被他們發現反攻了,不過我見他們自己不少人也被炸飛了。”

阿木古郎皺眉思索片刻,“如今大梁研制出這麽個厲害的武器,恐怕等他們舉兵北伐的時候,我們不會是對手。哎,你不是就喜歡研究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嗎?你那一堆草藥啊粉末啊,能不能也研究研究這個玩意兒?”

思勤沒好氣的說:“你等我有命活過來再說吧”,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自己身上抹的烏漆嘛黑的草藥。

一直到夜裏,思勤都感覺自己身上跟火燒似的。三天以後,才可以勉強能動彈,他艱難的掏出枕頭下的短笛,吹了一段宛轉悠揚的曲子。不過片刻,便有一個全身黑衣的人走了進來。

那人進來看到他的模樣先是愣了愣,“公子怎麽傷成這樣?”

随後廢話不多,掏出一個布袋,甩出一堆的瓶瓶罐罐,開始配藥。

黑衣人手法娴熟,配藥迅速,用刀子割掉化膿的傷口,藥粉灑在了傷口上,一股清涼感襲來,思勤才籲了口氣說道:“讓大梁的新鮮玩意兒給炸的。”

黑衣人便說:“近日有意外觀測到大梁在銀州的深山處有據點,不知道窩在裏面研究什麽,隐藏的極神秘。”

“大梁并不用畏懼,他們即便是有了新的武器,也是用來對付蒙古的,蒙梁注定一戰,他們需要收複北境十七城。現在蒙梁形成了對峙局面,對我們有好處。”

說着在床頭的暗匣撥動了一下,彈出一個小盒子,他把那黑乎乎的小盒子遞給黑衣人,“拿去研究研究不是壞事。力量一旦強大,就會助長人的貪欲,以防萬一。”

黑衣人得令便走了,在蒙古兵駐紮的邊境如入無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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