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自我介紹之後,老韓向大家簡要介紹了一下這次出訪交流的人員結構。

交流團一共八十多人,分別由高校、央企、有關部委選派,平均年齡28歲,為了方便管理,交流團共分為四個小組,團長和各小組名單都在團員手冊裏。

“咱們學校今年沒有老師帶隊,所有指标都分給了學生。”老韓頗嚴肅地說,“你們被打散分到了四個組裏,所以你們要特別服從安排聽指揮,不給Z大抹黑,別讓人家一說這幾個人是哪的,Z大的,真不怎麽地。”

說完,老韓讓大家看剛領到的交流手冊,裏面有分組名單,日程安排和團員通訊錄。

紀然迫不及待地翻開手冊上印着中朝兩國國旗的封面,分組名單裏,她和魏昕被分到了1組,肖冠吉和馬宣寧在2組,趙蕊蕊和孫修銘在3組,姚遠和他的同班同學關琪月被分到了4組。

團員通訊錄是按分組名單排序的,已經發到了八十多名團員的手裏,就連各組組長都已選定,不可能再換組。

紀然黑沉着臉,聽老韓念着手冊上八天七晚的行程:一周後乘國航班機從北京T3航站樓出發,落朝鮮平壤,在平壤參觀交流3天,前往開城板門店1天,回到平壤繼續交流3天後返程。期間将參觀□□廣場,錦繡山太陽宮,紋繡水上樂園,萬景臺,金策工業大學,金星藝術學院,中國駐朝鮮大使館,板門店南北朝軍事分界線,去平壤做家訪,并向抗美援朝志願軍紀念碑敬獻花圈。

滿滿當當的行程,光看白紙黑字都已十分完美,可比起其他團員,紀然激動期待的心情明顯不到位,對于将姚遠和關琪月分到同一組這件事,她不僅有意見,而且意見很大。

但如此規模出訪交流,又豈是她宣洩個人情緒的舞臺,作為八十分之一,她代表的不僅是Z大,還是中國優秀青年的形象,一點飛醋在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算得上什麽。

這些她都知道,因此情緒更加低落。

老韓說:“今天學校按照上級要求,先給大家提前做個培訓,讓大家有個準備,臨出發前,交流團全體集合後,團裏還會給大家做更加細致全面的培訓。對了,還有個事,交流團需要每名團員準備一份小禮物送給朝方,最好是有中國特色的,大家這兩天可以先準備上。別的,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嗎?”

“韓老師,”肖冠吉說:“可以帶手機和相機嗎?”

老韓一愣,說:“沒說不讓帶,但到了朝鮮以後是什麽情況,我還真不清楚,你們就先帶上,不讓用再說呗。”

“哦,”老韓想起了什麽,又補充:“你們的特長已經都報到團裏了,趙蕊蕊吹笛子,關琪月拉二胡,姚遠寫書法,紀然唱歌,你們這段時間也都先準備着,有樂器的,去的時候自己帶上。”

“別的還有問題嗎?”老韓說。

魏昕問:“要帶些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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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昕是鮮族,家就住在丹東口岸,對朝鮮的情況比較了解,以她的判斷,大多數同學去那不是吃不慣就是吃不飽,帶些吃的很有必要。

老韓按他之前幾次出訪的經驗說:“帶吧,能多帶的就盡量多帶些,未雨綢缪嘛!”

培訓結束後,大家三三兩兩拿着材料走出會議室,關琪月有意在等姚遠,結果姚遠站在門口不動,一直等到紀然走出來。

“一起去買東西?”

他問紀然。

紀然瞥見了不遠處的關琪月,一把挽上姚遠的胳膊說:“好。”

兩人從校團委出來,關琪月已經走遠了。

紀然的手從姚遠的胳膊裏伸出來,抄進自己口袋。姚遠又把她的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握進自己手裏。她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涼,焐熱的時間約莫需要五秒。

五秒後,他說:“去朝鮮你打算送什麽禮物?”

紀然說:“那個關琪月是不是喜歡你。”

說完她又試圖從他的手裏抽回自己的手。

姚遠握得更緊了些,她抽不動。

“我不喜歡她。”他說。

紀然太過投入于自己的情緒,沒聽出姚遠說這話時,擺在明面上的得意。

她就是一個這麽愛吃醋的女生,他眼睛快要彎成一條線,連嘴角都是翹起的,沒辦法,他就是喜歡這麽愛吃醋的她,吃他的醋。

打從他和關琪月一起走進會議室,他就看出她不藏事的臉挂下來,他幾次看她,給她發材料時還有意碰到她的手,她都不曾擡眼看他,臉色卻是越發的陰沉,會議結束後他其實并沒有立馬去買東西的打算,可眼看她已經氣鼓成了一只帶刺的河豚球,他生怕她氣爆,提出一起出去。

他從不拖泥帶水,那會讓他感覺不夠男人,因而有些需要第一時間擺明的立場,他會和她說,如果确有必要,他也會找機會和關琪月說。

誰知紀然并不滿意,嗆他:“但是她喜歡你。”

他的笑意又加深,說:“有別的女生喜歡你男朋友,不正說明他優秀嗎。”

紀然撇嘴:“關琪月不行。”

姚遠聳肩:“那我可管不着。”

紀然急得又要抽手,邊使勁邊說:“你怎麽管不着,你不給她機會,她怎麽會喜歡你。”

姚遠沒忍住,笑出了聲:“我一開始也沒有給你機會,你不一樣喜歡我。”

“你!”

紀然幹脆要掉頭走掉了。

被姚遠的長胳膊摟進了懷裏,一本正經地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的機會卡只有一張,已經交到你手裏了,你保管好,只要你不交出去,別人從我這可是拿不到了。”

被他緊緊擁在懷裏,聽他認認真真說這些話,紀然的心裏就像覆滿雪的死火山,突然岩漿噴發冷熱交加,她垂在兩旁的手臂緩緩圈上他精瘦的腰杆,篤定地說:“哼,打死我也不會交出去的。”

不過還是很不放心,在超市買東西的一路,她就在他耳邊碎碎念;“你倆分在一組,要保持比一般團員還要遠的距離,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姚遠忙不疊點頭,問她:“方便面你要什麽口味的?”

“紅燒牛肉。”紀然用手指了指貨架上的康師傅,又說:“不管她和你說什麽你都不許對她笑,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姚遠指了指貨架上一排排的肉腸問:“再買點火腿腸吧?”

“你買吧,還有,對她,能不幫的忙就不幫,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鹵蛋要不要?”

“要。平時在班裏,你和她也要保持距離,聽見了沒有啊!”

如此對話,一應一答,一答一應,姚遠手裏的推車一點點堆滿,結賬時,姚遠說:“你對我是有多不放心!”紀然說:“就是不放心。軍訓那會兒我就看見你倆在一起有說有笑來着。”

姚遠站在收銀臺旁,把買的東西往袋子裏裝,斜睨她:“軍訓?”

紀然自知失言,不願多說,抿嘴回了個:“嗯。”

姚遠倒是好奇:“我軍訓什麽時候和關琪月有說有笑了?還被你看見了?”

紀然不說話了,秒從八哥變啞巴。

“嗯,問你話呢。”

紀然咬了咬牙,還是決定不說。

姚遠裝完東西,伸手在她腰側輕戳了一下,那是她的癢穴,輕易碰不得。

紀然“啊”的一聲尖叫,怕他再戳,告饒:“我說我說。”

于是清了清嗓子,說:“就是,軍訓不是有一次在訓練場給大家發西瓜嗎。”

“嗯。”姚遠記起來,說:“最後還是我給你們統計學院女生搬的西瓜。”

“是你幫我們搬的,可你先給你們班女生送去了。”

“那不很正常嗎,當然先緊着自己班同學了。”

“對,就是你先緊着自己班女同學,和那個關琪月一起切西瓜,也不知她對你說了什麽悄悄話,沒見把你給笑得。”

姚遠仔細回想,印象裏隐約有這麽一段,但究竟當時關琪月和他說了什麽,他又為什麽會笑,已經一點也想不起來了,他搖了搖頭說:“真不記得了,”見紀然一臉介意,又說“那你怎麽不說,別的男生都跑了,最後就我給你們送西瓜去了呢。”

紀然撇嘴:“有多不情願,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幾分鐘前還在對關琪月笑,到了我們那,我和你說話都不理,西瓜一丢下就跑了,嘁。”

跟她有多稀罕似的。

姚遠打趣道:“你不是,那時候就已經喜歡我了吧。”

紀然一開始不願意說,就是怕他問這個。究竟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她自己也說不清,那時候就已經喜歡他了嗎?她不知道。總之當時他倆切西瓜的一幕已深深烙進她的腦海裏,成了何時都能拿出來說的酸梗,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姚遠手裏拎滿東西,沒法摟她,只得用胳膊肘搥了搥她的肩說:“這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沒準我更早就喜歡你了呢。”

紀然白了他一眼,說:“鬼才信你。”

打從知道紀然要和姚遠一起去朝鮮交流,414的女生們看紀然的眼神都變了,這得是幾輩子修來的神仙緣分吶,齊格格更是口無遮攔:“小兩口提前出國度蜜月啦!”

紀然一巴掌打過去,齊格格躲開了,紀然站不穩,撲到方妍身上,方妍一邊接紀然,一邊對齊格格說:“好了好了,天天鬧。又不是去法國,度什麽蜜月,想讓她幫我帶個包都帶不來。”

紀然說:“T3國際出發有免稅店,你們要什麽包,化妝品,我都可以帶。”

女生們立馬不鬧了,都去列單子去了。

家裏,陳瑾終于還是知道了姚遠也會一起去朝鮮的事。紀然留了心眼,沒說,是姚程無意間說的。

陳瑾知道紀長宏在這件事情上鐵定沒插手,不禁感嘆,哎,只能認人家老姚的兒子實在優秀,但她心裏到底不得勁,背後和紀長宏念叨過好幾次。

“有什麽可不放心,又不是只有他們兩個去。”紀長宏累了一天,只想睡覺,還被迫聽她在枕頭邊左一個不放心,右一個不放心。

陳瑾嚕嗦:“去多少人,對她們而言都可以忽略不計啊。”

“他們交流是有任務的好不好,每天行程安排那麽滿,累都累死了,還能幹什麽。”紀長宏說完準備睡覺,怕陳瑾再煩他,補充道:“再說了,老姚的兒子也去,你應該更放心才是,她們學校又沒有老師,有姚遠在,還能幫忙照顧一下你女兒,多好。”

說完翻了個身,睡了。

陳瑾聽丈夫這麽一說,覺得也有道理,心裏倒踏實下來,也安安穩穩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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