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霍邱山和餘歲吵架了，起因是葛施華講的那個故事。
以前霍邱山跟餘歲聊天的時候自己承認過了，除了前妻之外，還有兩段感情，一個在結婚前，一個在結婚後，但是就算把零零總總的露水情緣都加起來，霍邱山也從來沒向他提起過這個。
這個科技公司的老板姓程，在霍邱山的坦白局裏從來沒出現過。
葛施華幫他問了一下當年的情況，七年前了，那時他們都還是小孩子。
彼時這個姓程的老板是大學剛畢業的新人，和霍邱山據說是在某位朋友的引薦下認識的，這個朋友自然就是葛施華他爸了。
當時葛建軍覺得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很有潛力，主動抛出橄榄枝，邀請他參加某大佬的聚會，沒想到聚會之後兩個人就勾搭上了，好像還是霍邱山主動追求的這個年輕男人。
他們倆一開始也并沒有選擇公開，瞞着葛建軍，哄葛建軍入夥出錢。程老板出技術，霍邱山則是帶入入股，找幾個靠得住的行業頂流，既能幫忙宣傳，又能快速起步。
起初葛建軍根本不曉得兩個人在交往，把策劃案看完以後覺得是筆不錯的生意，于是看在霍邱山的份上，在原定的基礎上又追加一筆投資，後來霍邱山耍手段騙走了人家的核心技術，這時葛建軍才追悔莫及，虧了點兒錢還好說，投入進去的精力和時間才是最讓人煩心的，這個程老板就沒有葛建軍那麽“幸運”了，被霍邱山騙得人財兩空，幾乎是錢色皆失，霍邱山用情人間的謊話把他架了起來，利用私人感情推到幕前當槍手，自己則在後邊和一群所謂的“行業大佬”密謀，做空了公司，最後搞得程新一個人落單不說，還要面對各路前來讨債的豺狼虎豹。
說到這裏，葛建軍還是相當不滿，當時霍邱山把他也坑了一筆，差一點兒就沒法全身而退。
葛家和他從來沒有冤仇，霍邱山這麽做是純粹為了一己私欲，所以即便後來道歉了也沒法釋懷，被他這種人戲耍了，葛建軍感到憤怒。
葛施華在他爸的影響下當然也是對姓霍的一家人沒有好感了，除了同齡的霍知行以外，他單方面認為所有姓霍的都是騙子，恨之入骨倒不至于吧，但遇見了是招呼也不想打一個的，誰知道餘歲會和這種人攪在一起，除了震驚以外，他對餘歲甚至多了幾分埋怨。
他跟餘歲講這些事兒的時候是帶了私人恩怨在裏面的，不僅是因為霍邱山搶了他的暗戀對象，也是一種對朋友的忠告，總之是沒辦法好言好語的跟他聊天，一整局下來，餘歲也被他搞得有點兒義憤填膺。
剛開始餘歲也是抱着打探消息、聽聽八卦的态度來的，聽完以後又急又氣，相當的生氣，于是一個電話打過去和霍邱山吵了一架，霍邱山承認自己錯了，不該輕描淡寫的用一句話蓋過這段戀情。
餘歲不信他所謂的“不重要”，霍邱山卻解釋說是時間沖淡了一切，他們在舊事上拉拉扯扯半天，最後餘歲單方面挂了他的電話。
葛施華在旁邊看着，餘歲從陽臺進來，氣鼓鼓的摔了手機。
手機摔在毯子上連點聲音都無，葛施華把手機撿起來，有些好笑的說道，“看吧，我怎麽說的來着！他就是騙你呢，姓霍的都是天生的騙子，你別跟他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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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霍的說自己不記得那些陳年舊事，倒也沒有騙他，當初在衆多情人裏也提過一句，說是有個叫小程的，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餘歲自己也沒當一回事，好像也不能全怪他騙人……
“你是不是傻啊？他提一嘴就過了，那不是擺明了不想告訴你嗎？”
“可是……那也算說了實話吧？他沒有細說，我沒繼續問下去啊……”
“……”
葛施華覺得他被下蠱了，餘歲覺得自己暈頭轉向的，他坐在沙發裏一點一點的回憶，兩個人相處的時候，除了這件事，他好像确實沒犯過別的錯了……
“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但是霍邱山，他肯定沒安好心。”
就算沒安好心吧，那圖什麽呢？餘歲不如葛建軍有錢，又沒程新那技術，一年多了，他就只有一次沒說實話而已，況且還是在這方面，好像情侶之間都會這樣吧？應該沒有人能把前任的所有事情都講出來吧？萬一霍邱山确實不記得呢？萬一這事兒對他來講就是微不足道呢？
“……”
葛施華震驚，皺着眉看他，眼睛都快看瞎了，還是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麽，“霍邱山這種人能圖你什麽？你既然沒有程新那樣的本事，又沒有我爸那麽多錢，那當然是圖你年輕了！等玩膩了就把你甩了呗！”
“可是他答應我公開了啊，只剩一個多月，有必要這樣騙我嗎？”
“你！你他媽怎麽油鹽不進啊！”
葛施華氣急，上前拍了拍他的腦殼，餘歲吃痛驚呼一聲，不敢反抗，被他罵的滿臉通紅。
“他真的有跟你公開的打算嗎？你從哪裏看出來的呢？有帶你見過朋友嗎？跟你聊過将來嗎？這都快過年了吧？你都告訴過我了，着手準備公開的事兒了，他呢？他幹嘛了？”
“……霍知行……知道啊……”
“霍知行是他兒子啊！大哥！你想想他能瞞着自己兒子嗎？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告訴霍知行了又能怎麽樣？你被騙了霍知行會幫你嗎？那可是他親爹！人家是一家人啊！！”
這樣說也有道理，可是餘歲還是忍不住辯解，他張開嘴正要解釋，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半分鐘以後口幹舌燥的合攏起來，坐在沙發上憂慮，一臉的迷茫。
“那我們這樣算什麽呢？他為了騙我，要費這麽大力氣嗎……”
“他哪兒費力氣了？不都是你自己在鬧嗎？”
“……”
“你想想吧，從頭到尾是誰在引導，你吃醋、你生氣、你要求公開、你希望他多多關心你，他只不過是照你說的做了，其他的有付出嗎？”
葛施華說完還是覺得不夠解氣，他真看不慣霍邱山這種老狐貍招搖撞騙，專吃嫩草，喜歡逗弄初出茅廬的小孩兒，餘歲不是才剛剛十八嗎？這老東西做事可夠絕的。
“我說這些，當然是希望你跟他分手，但那是你自己的決定，我肯定不能強迫你，你要是覺得我在騙你就算了，等哪天你清醒過來了，就四處去打聽打聽，這種私事我不好亂嚼舌根，但是程新這事兒我敢保證，絕對是真的，他不可能沒有印象！”
當年葛建軍被騙這事兒簡直是奇恥大辱，圈內人多少都知道，所以才會連帶着記住了程新，并且，這倆人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還糾纏着。
“當時程新還想去霍邱山的辦公室堵人，至少被保安攔過三次！霍邱山這人你也是知道的，狠起來誰都下得去手，也不顧及往日情面，把人家利用完就扔了！一滴不剩，搶走了程新的一切！後來程新走投無路了，還來我家哭過，可是我爸哪有心情哄他啊，打發了兩句就走了，再然後他就消失了，沒人知道去了哪裏。”
在葛施華的故事裏，霍邱山已經不止是騙人那麽簡單了，壞的可怕，根本不算是正常人類，那麽絕情，那麽狠毒，利用老朋友就算了，小情人也要抽筋拔骨、吸幹血汗，這麽恐怖，真的和他認識的霍邱山是一個人嗎？
“他怎麽對你的？你能說嗎？”
霍邱山對他真的很好，前段時間葛施華不還問他來着嗎？那朋友在街上看見的人就是他和霍邱山本人，霍邱山飛來英國看他的，這學期都來了好幾次了，他們約會、逛街、親密擁抱，該做的做了，不該做的也做過了，霍邱山不喜歡他會花十幾個小時坐飛機來找他嗎？這難道不是多餘的事嗎？
“……那我只能說，他很會哄人。”
“不是啊，還有就是……之前，唉……”
葛施華看着他，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餘歲不好意思說出來，他害怕葛施華繼續恨他。
“我恨你幹嘛啊！我他媽是心疼你！我、我……那麽多年了，你被這種人騙了，我一想起來就難受！”
“你難受什麽……我不會分手的。”
“……”
“那我告訴你吧，就是，之前我不是回國一趟嘛，那次正好是他生日，我還陪他去抓小三來着，有人給他發裸照和騷擾信息，他一五一十全跟我說了，後來我們去抓人的時候他也很堅定的表達過立場了，你說他都這樣了，還有必要因為七年前的事情騙我嗎？”
“……”
他這麽一說，葛施華更無語了，這人可真是夠賤的，竟然拉着餘歲幫他擋槍……
“不是不是！我又不是蠢貨，當然知道他什麽意思！我就是想去炫耀來着，而且，那小賤人挺瘋的，說了好幾次了都聽不進去，那不是沒辦法才這樣的嘛？你以為我很喜歡做這種事啊？”
“那他怎麽會任人宰割的？發了幾個月騷擾信息，要想處理早處理了，還輪得到你嗎？”
“不是啊！你不知道，那小子……是他朋友的朋友，關系挺好的，不能簡簡單單的拉黑就完了，你不是也說了嘛，圈子很小的，哪能輕易留下讓人嚼舌的談資呢。”
“……”
“唉，其實，我知道我是變蠢了一點，但是，也沒你想的那麽蠢……”
“這還不夠蠢嗎？你還想陷多深？我真的覺得你不該跟他在一起的！你值得更好的，何必把青春浪費在一個老頭身上！”
“也不算老頭吧？四十多啊，你爸不也差不多這個歲數？”
“……”
葛施華撇了撇嘴，餘歲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的解釋說，“不是那個意思，反正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沒事的，真的不用太擔心我……”
“那你回去會和他分手嗎？”
“可是都要公開了，我、我真的不覺得他是那種人……”
在餘歲眼裏，霍邱山和葛施華所描述的邪惡形象相去甚遠，不敢說是正人君子，也沒到那麽可怕的地步，他是挺壞的，也确實精明，但從來沒在餘歲這裏壞過，也沒有算計過餘歲一次。
“……那你分手了再來找我吧，我先走了，不想和你說話了。”
“不行！”
“為什麽？”
“就因為你，我跟他吵架了，你不得負責善後嗎？幫我想想辦法啊！明天我怎麽跟他解釋！”
“……”
葛施華很想打人，但是餘歲又不抗揍，他那麽細的胳膊，一拳上去就會斷開，他們都是溫室裏長大的花朵，偏偏餘歲開的那麽妖豔，他的父母給了他那麽好的教育，也許有些地方欠缺了一點，但總體來說相當寵愛，最後，這麽美好的果實竟然被霍邱山摘走了，任誰也不會高興，餘歲的父母只會比他更拼命的反對。
“幹嘛啊你，還想給我當爹？”
“不是這個意思！你、理解就行了，我不說了……”
葛施華坐下來和他證明自己的結論正确，餘歲聽不進去他苦口婆心的勸告，他已經聽太多了，再聽又要和霍邱山吵了，他們相隔千萬裏，吵多激烈也沒用，所以還是留着回國再說吧，那時候他會更偏向葛施華一點，好好的找霍邱山問個明白！
“那我們打個賭，你敢不敢？”
“賭什麽？”
葛施華要和他賭，過年的時候霍邱山肯定不會選擇公開，餘歲不信，拍着胸脯跟他立下賭約。
“只要沒公開就算我贏，公開了就算你贏，怎麽樣？”
“我贏了給多少錢？”
葛施華才不跟他賭錢，沒意思，他要賭更大的，更有野心的東西。
“什麽東西？”
“就……你跟他分手呗？”
“……”
“反正這樣的話，你也能看出來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分手不是更好嗎……”
“然後呢？和你在一起是吧？”
“沒有，我不會提這種要求，我只希望你開心就好了，考慮考慮我就行，反正三十歲我就對你沒興趣了，要不要選我看你自己。”
“還沒開始賭你就威脅我了？還說別人精明，我看你才是最雞賊的！”
葛施華從來不做雞賊的事情，他連暗戀都是光明正大的，他喜歡這種敞開心扉的感覺，對餘歲也好，做人做事也好，所以他不喜歡霍邱山是有道理的，因為他們完全是相反的，天生相斥。
“那我怎麽就能跟你做朋友呢？還同時跟他談戀愛？這……說明啥？”
“說明你夠蠢……”
餘歲跳起來打他，葛施華也懶得還手了，最後他們換了個很公平的賭注，要是餘歲輸了，下學期的作業都歸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