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美色對我沒用的哦
周珍端着小板凳坐在門口,雙目無神看着遠方。
旁邊唐元一樣端着小板凳,一臉肅然看着遠方。看了沒一會兒,他覺得這兒還沒裏面燒火好玩,又跑去和江樂燒火去了。
這地方沒什麽人敢來,一時間很是安靜。
遠遠聽到了車輪滾滾聲,周珍微微擡起自己的腦袋,就看到遠處過來的馬車。這馬車十分精簡,一看就不适合長途跋涉。
馬車口坐着一個年輕的下仆,他将車停在了周珍面前,友善詢問“請問江決曹在麽”
周珍起身,臉上帶着一點局促“在。只是現在進去不太方便,師傅她”
車裏頭,袁毅探出了腦袋,朝着周珍微微一笑“在下寧縣知縣袁毅,麻煩小公子通報一聲”
周珍看到了人,愣在了當場。
日光在這人的身上造成了一點點暈眩。那睫毛長得恍若小刷,輕顫一下,便能惹人失神。京城第一美男子原來是長這樣的麽
原本年輕清秀的下仆站在那兒,一個對比就變得毫無存在感。
“小公子”袁毅又叫了一聲。
周珍拔腿就往裏面,留下倉促一句“我知道了,稍等一下。”
江樂還在和唐元,你扔一木柴,我扔一木柴,搭配得十分默契。
周珍飛快沖了進來,對着自家師傅就喊“師傅,袁大人來拜見你了”
“袁大人寧縣袁毅”江樂擡起頭看向周珍,“我在煮腦袋離不開啊,他樂意進來”
周珍卡殼,她鼻翼間全是那股肉腥氣,胃裏吐了個幹淨,還是想去再吐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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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有點血色的臉又變得慘白。
看一下冒着汗紅着臉探出來的師傅,再對比外頭那美如蘭花綻開的男子,周珍猶豫卡殼“那我去問一聲”
江樂低頭瞅瞅自己狀态,一副受到了刺激沒法見人的姿态,閉眼別開腦袋“問直白點,否則人當着我的面吐出來,我不要面子的”
周珍“”
倒是誰不要面子
周珍得了話跑回門口,她見着了從車上下來的袁毅,行了禮“師傅正在處理腦袋,一時間走不開。裏面味道頗重,袁大人可要現在進去”
她被自己師傅這麽一打岔,現在半點沒了剛才被美惑的樣子,對面前的男子滿心都是同情憐憫。
袁毅來前就收到了消息“嗯,這案子回頭判起來,我也要參與的。”
周珍深深帶着同情看向袁毅,側身“我帶大人進去。”
三人進了門,周珍便将人帶向了廚房。
味道自然是越靠近越濃重。
周珍強撐着自己習慣那股味道,卻意外發現身邊袁毅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蘭香。
跟着袁毅一同前來的下仆被袁毅攔住“你到外面去候着,我自己去就行了。”
下仆應下後,忙朝着屋外走。
周珍瞥見看那人健步如飛,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心裏頭忽然有點生氣。
生那人的氣,也生自己的氣。
這有什麽好逃的師傅是為了破案啊
那下仆分明便是受不了這味道,被袁大人看了出來。袁大人怕人等下失态,便讓人先出去。
可她自己見了現場聞着那味道,失态好幾回
周珍覺得自己太不争氣,就生自己的氣。她板着小臉,挺直腰板,走進了廚房“師傅,我帶袁大人來了。”
江樂擡起頭看向門口的袁毅。
袁毅對着江樂笑了下,拱手“見過江決曹。”
江樂起身,學着袁毅的姿勢“見過袁大人。”
知縣的品級不低,江樂見了袁毅要先行禮才正常。
旁邊唐元擡頭,看了看兩邊,跟着起來行了禮。行好禮,他重新坐下,繼續興奮放起了柴火。
空氣裏味道依舊惡臭難聞,而袁毅表情沒有絲毫的不正常。江樂饒有趣味看着袁毅“我這兒正式的公文出來還要等到三天後。袁大人現在可算是來得太早了。”
袁毅并不在意,淡笑着看着江樂“成主記的格目完全按照江決曹的意思書寫,交到我這兒便已經算是敲定了。回頭若是有誤差,再補充一份公文的就好。”
頭上的傷口多大記錄在案,不過是由什麽武器還沒有敲定。
“成主記對我太有信心了。”江樂失笑。她也沒想到成主記在她去煮腦袋之後,轉頭自己便帶了人去尋找可能存在現場的第三人了。
“江決曹真是年少有才。”袁毅看了一眼鍋子的方向,笑着将話題微微調轉,“袁某沒想到這才成年沒多久,就要被後輩趕超了。”
實不相瞞,江樂最喜歡這種商業互吹。
她相當滿意接受了這話,順帶回誇一句“可是袁大人長得好看啊”
袁毅“”
袁毅一時間笑容卡在那兒,竟是不知道回什麽更适合。
旁邊周珍聽了這話,頓時笑了出來。
江樂見周珍慢慢恢複了平日的樣子,心中可滿意“我這徒弟一見袁大人,現在都能在我這廚房堅持下來了。”
袁毅向來是知道自己長得好的,可這會兒都不知道江樂到底是調侃還是真的那麽認為的。他将視線轉移到旁邊周珍身上。
周珍聽了後,忙給自己辯解“才不是。我是自己适應了再說了,死了都是骨頭,他還不是黃金比例”
袁毅“”
周珍嘴太快,僵硬了“”
江樂“”其實說得很有道理唐元身上各部位的骨頭比例确實比袁毅長得要好,從骨骼模型角度來說。
袁毅細想了想,遞了個臺階“朱顏白骨皆是虛妄,話沒有錯。”
随便一句話都能引申到這個高度,江樂心裏默默給袁毅戳了标簽學識淵博、心思深沉。
美人切開來都是黑的。
她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在唐元之前正大光明搶先放了一根木柴“袁大人現在來找我,是覺得我那哪裏寫得有問題麽”
“沒有。我只是好奇江決曹要如何斷定有第三個人在現場的。”他又禁不住看了一眼那鍋子。
江樂并不避諱,和袁毅直言“不知道袁大人見過刀傷麽一個人用右手傷人,和用左手傷人,刀傷的痕跡是不同的。痕跡都是起手重,收手輕。”
袁毅點頭。
江樂繼續講解“左右手都有區別,更何況從前面傷人和從背後傷人呢人能夠在腦袋上砸出的傷口位置會有不同。站立情況和倒地情況又兩說。站立時,如果兇手比陳崗高,那傷口會居于頭中央一些,如果和他差不多高,或者比他矮一下,就會居于頭前部。”
袁毅早腦內設想了幾個兇案現場的可能性,認可點了頭。
江樂盡量講得淺顯,這會兒又指出了一個疑點。
這個疑點是她先前并沒有說過的“另外,劈柴的斧頭為什麽不放在屋外屋內沒有地方會需要斧頭的。”
可惜這個年代并沒有指紋鑒定,就連血跡檢驗的試劑和紫光燈都沒有。
袁毅提出一個猜想“或許是為了避雨,下雨後斧頭容易生鏽。”
“最近都是晴天。”江樂笑笑,“這個我就是随口一問,保不準還有第四個人”
袁毅沒有說什麽,只是跟着笑。
“等傷口痕跡檢驗出來,剪刀的傷口一對照就能知道是不是有新的工具了。一個快要病死的人,故意拿三種工具殺人,這太麻煩了,不符合實際可能的情況。”江樂搖搖頭。
雖然有點麻煩,也很難聞。
袁毅同意點頭“勞煩江決曹。”
江樂見袁毅對她的話同意,反倒是問袁毅,想要套一點消息“袁大人對這個第三人有什麽想法麽”
袁毅輕嘆一聲“一個男人最想護着的,必然是他的家眷。”
江樂挑眉“有道理。”
如果說陳崗逼向了那位家眷,牛旭林奮起殺人便很有可能。
“這胡氏我會專門去找一趟。”袁毅和江樂說了一聲,“這兩日聽說她病得有些厲害,我會帶着大夫上門看看,送點好藥的。”
江樂點腦袋。
袁毅和江樂這麽講了講,便就此打算先告辭了。
周珍再重新将袁毅送了出去。
袁毅走出門的路上,雙眼因為陽光刺眼微微眯細了一下。他不經意問了周珍一句“小公子身上是什麽香味不常見。”
周珍愣了下“我麽”
袁毅輕笑“是,在廚房裏顯得格外明顯。有股淡香,很好聞。”
周珍送着袁毅到了門口,微微仰頭看着袁毅“驅蚊的香囊,我自己調的。”
袁毅聽了之後點頭,誇贊了一句“很厲害。”
周珍覺得這話裏好像哪裏不對,帶起了一點警惕,看向袁毅“美色對我沒用的哦”
袁毅“……”
旁邊等着袁毅出來的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