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剖屍佐證

花樓逛完, 江樂覺得自己如今年紀明面上是十八,實際上則是則是真的已經超脫世俗, 看破紅塵了。

她在龐家住下後,回過神發自內心反省自己“我竟然上了花樓, 卻只幹了這麽點事情”

臉上還帶着深深的懊悔。

周珍“師傅”

江樂惆悵“你不懂。上花樓該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享受。”

可憐周珍還沒到十五,就被自家師傅灌輸了點奇怪的思想,意會到了某些意思,直想掏出自己記東西的本子砸兩下江樂的腦袋。

龐家将江樂奉為上賓,給江樂和周珍安排了一整套的客房,客房布置都極為體面, 裏面該有的都有。沐浴該用得到的東西,全給備了上來。

由于江樂遲遲不肯沐浴,天色已晚, 周珍先一步沐浴後去睡了。

江樂精神上略有困頓,偏偏磨蹭了好一會兒這才換下了衣服,洗了澡去床上趴着。

雙頰微紅, 身體上的熱氣和酒意還未徹底散去, 江樂渾身流露出一股慵懶的氣息。

真到了床上,她卻沒有了那點困頓的睡意。

閉上眼, 江樂想涼縣的案子, 想潮州的案子,想見過的相關的那些個人, 從桂小雪, 到齊敏, 再到去了一趟京城的胡氏。

想了這些個人,她又想了那些個見過的官員。

一張張臉就浮現在腦海裏,浮現後很快就又消散去,最後浮現出來的,已是只有名字,連張臉都沒有。

龐家的客房再好,任然是一個不熟悉的地方,周邊沒有江樂放心得下的人。

似乎是睡着,又似乎還清醒着,江樂能察覺到外頭并沒有多少的動靜,可又呼聲平穩雙目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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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次睜眼,天亮了。

一晚上不知道睡了點什麽。

“酒不醉人,人自醉。”江樂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花酒不如姑娘,姑娘”

周珍端了洗漱的水盆來,杏眼一瞪,手上癢癢,想要把水盆倒自己師傅頭上“師傅”

江樂看着盆裏清透的水,當下立刻改口“姑娘不過紅粉骷髅,百年之後一抔黃土。”

接過了周珍遞過來的水盆,江樂長籲短嘆“剛出來那會兒,你還總是長樂師傅,長樂師傅的,現在見識多了,字給略了,語氣都嚣張起來。”

周珍面無表情“那徒弟是覺得,這叫做成長。”

江樂“”

這還真的叫做成長。

江樂深深惋惜着周珍逝去的童真。

洗漱完,江樂和周珍剛出門,門口就有下仆候着。下仆見着江樂忙上前招呼“江公子,少爺讓您醒了就直接過去。驗官人都已經來了。”

江樂應聲“好。”

等江樂和周珍跟着下仆過去時,潮州驗官和仵作都已到位,正在報着驗屍中。

那原本江樂使用過的油紙傘,這回還是發揮了大用途,不僅是仵作,連那名驗官都忍不住摸了好幾把,好似這油紙傘已經不是普通的油紙傘,而是開過光加持過的神器。

驗官還略胖,看起來神情逗樂得很,讓江樂忍俊不禁。

而江樂一到,龐宇飛便眼尖看到了她,趕緊大步走過來,朝着她拱手,低聲喊了一句“江決曹。”

“嗯。”江樂回了他一聲,“這案子在衙門挂上了”

龐宇飛用力應聲“是。但這案子毫無頭緒,時間也過去有些,沒有人知道那天到底是誰進了這屋子,又是誰幹了這等事情。”

龐家到底是商人家庭,平日裏家中也不住小輩,來往人員流動很正常,龐慶也不去管,宅中管事的要顧的事多,對進出人口上就沒那麽多限制。

誰能想到有一天沒個限制,會有那麽一出,連可疑的兇手都找不出。

“那日進出的,有青樓的人,有米鋪的人,有酒樓的人,還有因為開宴,前來喝酒的另外幾家人。”龐宇飛這麽一說,心裏頭還覺得有些堵,“人太多了。而我父得罪的人,平日裏不少。”

江樂點頭。

驗官第二次驗屍速度比上回快了不少,就憑着江樂聽着的內容來說,比之先前還詳細了不少。那驗官也是明白龐慶這死不一般,所以能多細致就多細致。

等驗完,讓龐宇飛簽完字,驗官才帶着人離開。臨着走前,驗官還和龐宇飛交代着他們一定會盡可能早抓到兇手,讓龐宇飛放心。屍體如今能下葬,那到了七日,就早些下葬。

龐宇飛聽着微微颔首。

驗官走後,龐宇飛和江樂說着“潮州如今的知府叫呂昆,六年前上任。三年一考核,今年還是個考核年,想來不會輕易怠慢這個案子。”

官員要考核,這才能決定升遷還是降職,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江樂聽過,将呂昆這事記在裏心裏,伸手招呼周珍“徒弟,過來打下手。”

她要開始剖屍了。

周珍小臉一肅,忙上前幫忙。

龐宇飛在邊上跟着來到了棺材旁邊,手有些輕微抖動,腿也有些發軟。他深深吸了口氣,随後吐出“我能在邊上看着麽”

江樂瞥了龐宇飛一眼“不能。”

龐宇飛噎住。

他沒想到江樂如此直接。

江樂不得不和龐宇飛說一聲“屍體裏其實藏着很多活人不适合接觸的東西,再說這是你父親,你見着恐怕晚上都會睡不好覺。不如不看。”

龐宇飛看了自己父親好一會兒,這才往後退開了一段距離。

屍體的味道并不好聞。龐宇飛為了讓他父親的屍體能堅持久一些,從冰庫裏取了不少的冰塊出來,再在冰塊上頭撒了不少的香粉。

熏香也點上了,讓整個房間裏彌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江樂并不喜歡屍體的味道,不過對剖屍時的熏香也不喜歡。香味濃重,會破壞很多她能靠嗅覺分辨的東西。

她讓龐宇飛指揮下仆撤掉了邊上的熏香,用屏風将棺材徹底圍起來,這才帶着周珍動手。

周珍将本子拿在手裏,雙眼眨動一下都不敢。

江樂拿出解剖刀,從龐慶的咽喉處戳下,随後順着脖子一直往下滑。

刀破開人肉體,發出了一種類似于布條裂開的聲音。刀到肉層疊加處時,屍體噴射出了一堆黃色液體,全是脂肪。

周珍臉色頓時慘白,雙眼還看着,喉嚨裏卻憋不住發出了類似幹嘔的聲音。

江樂視若無睹,還讓周珍過來“我打開胸腔,你自己看着。”

周珍上前一步,強迫自己看着屍體。

人死後的傷口,皮開,肉卻不會綻開。

江樂快速将幾個關鍵位置都指點給了周珍看“心、肺”她一個個點過去,還特意指出了些個器官,告訴她這些都是關鍵要剖要驗的位置。

“血液會呈暗紅色流動狀。右心、肝髒、腎髒都會有一定程度上的淤血。肺部會淤血、氣腫”

她說了不少內容,周珍一邊看,一邊寫着內容。

江樂過去教她,幾乎都是從體表外面的狀況來教,偶爾說一兩句屍體內部的情況,這還是第一次江樂說得如此詳細。

兩人一學一教,花了不少時間将整個屍體解剖再度檢查了一遍。

最後,江樂将所有的器官擺放好在原位,用針将屍體縫合。

縫合後,她擦拭幹淨了整具屍體,換了手上的布條,取了下仆提早準備好的新衣服,給龐慶穿上。

整具屍體瘦削了一些,看起來意外比活着的時候更精神了一點。

江樂收拾了東西,帶着周珍走出了房間。

她和龐宇飛細細說了一下“我身上這些衣物和布條等換下後全部需要燒毀。我和徒弟先去沐浴,沐浴後将屍體檢驗報告給你。致命原因與驗官這回所說沒有差別,就是缢死。身上的傷口還要細致列出一些。內髒都有破損。”

內髒破損這一點,憑着體表驗屍是驗不出的。

龐宇飛紅着眼眶點頭。

江樂說完也不廢話了,當下去客房換衣服洗澡。

周珍在旁還抿緊着唇,半點沒敢多說點什麽,她緊緊跟在了江樂身後,就怕精神一松,便當場吐了出來。

下人伺候得盡心盡力,很快江樂便洗漱完畢,埋頭寫起了報告。

等她将整個報告寫完後,删減一點,換了幾個器官的詞,抄寫了一份新的。

原件給了周珍,她和周珍說了聲“這是最終規格,你要學習來寫的。等哪天你驗屍報告能寫到這個程度,你就出師了。”

抄寫後的那一份,江樂拿出了門,給了在外頭候着的龐宇飛。

“屍體的狀況大抵如此,我都寫在了這紙上。”江樂推斷着兇手,“這兇手對人體非常熟悉,力氣比常人要大很多,才能隔着你父親的身子傷到內髒。”

胖的人也有胖的好處。

龐宇飛拿過了紙看起來。

“腰部的痕跡明顯,手臂沒能完整環繞成圈,說明這人手并不是很長,骨架子不算大。身型不大,力氣很大,做事精細。”

江樂能說的都說了“我能推斷的,也就這些。”

龐宇飛擡頭拱手“多謝江決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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