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星期一就這樣渾渾噩噩度過。恹恹趴在桌上沒精神,睡了一上午。老師不敢管,同桌擔心問他是不是不舒服,搖搖頭沒說話。
下午精神了些,聽課還是很勉強,幾乎一直在走神。放學一如既往出校門,卻在馬路對面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心頭一跳。
尉遲峰穿着藍白運動裝,挎着訓練包走了過來,堵在他面前。
他轉身想從側面過去,男孩又堵住他。
夏銀河皺眉冷語:“讓開。”
尉遲峰抓住他的手,将他拖入學校,放學人流太多,保安一時也沒注意。
來到僻靜處,将人堵在角落,手撐在牆上,整個身體幾乎壓下來。
夏銀河心如擂鼓,維持鎮定,小聲:
“你放開我。”
偏過頭,不去看他深沉的的眼。
尉遲峰開口,誓不罷休:
“為什麽分手?”
還在糾纏,還是放不下。夏銀河心口澀痛,斬斷他所有希望,冷言:
“不喜歡了,煩了。”
尉遲峰倒吸一口冷氣,聲音都有些顫:
“怎麽就不喜歡了?”
夏銀河表情厭煩: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為什麽。你讓開,我不喜歡別人這樣。”
心口劇痛,男孩聲音都帶了哭腔,哀求:
“寶貝,別這樣好不好,求你了。”
惡毒開口:
“別亂稱呼,我有男友,他知道會很生氣。”
尉遲峰低着頭,眼淚全數滴在他的肩上,竭力克制痛哭,問:
“到底是誰?”
聲音低啞破碎,他徹徹底底傷透男孩的心,可是他不準備安撫,繼續傷害:
“你見過,費氏集團總裁,費憲霖。”
仰着頭,笑得天真又殘忍:
“我很喜歡他,我們天天做愛。”
尉遲峰像受到重創的獸,伏在他肩上低低地哭,傷心求他:
“寶貝求你了,你在騙我對不對?”
他心痛得麻木,繼續冷着嗓子開口:
“我為什麽要騙你,這是事實。我每天和另一個男人睡覺,一點也不想你,你很煩,別再來找我了。”
尉遲峰抱緊他,哭着求他:
“別說了,求你了。”
手機震動,費憲霖來電,他厭煩推他:
“你滾開,我老公來接我了。”
尉遲峰心中痛極,摟着人突然去親他,鹹苦的淚珠滾進他口腔,男孩裹着他的舌重重吸吮。他失神地被他親了好一會兒,用力将人推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踢了他一腳,擦着嘴吐口水:
“惡心,滾。”
男孩偏着頭沉默流淚,他厭煩地将人推開,整好衣服走了出去。
校門口,費憲霖不滿皺眉:
“怎麽現在才出來?”
他不顧周圍人來人往,墊腳親親男人的唇:
“老師拖了會兒堂。”
費憲霖笑着将人摟上車,将人抱在腿上,寵溺地問:
“這兩天怎麽這麽主動?”
車窗還沒關,他趴在男人腿上索吻,母貓一樣發情:
“喜歡哥哥。”
費憲霖扶着他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他又湊近男人耳邊低語:
“想做。”
男人訝異:“現在?”
“對,現在,想被哥哥肏。”
汽車啓動,車窗關閉,擋板放下。穿着校服的男孩退下褲襪和內褲,主動背坐上男人陰莖,搖着屁股發騷。
下半身被裙子遮擋,看不到淫亂的貼合,咕叽的水聲卻讓整個畫面更顯淫糜。費憲霖隔着襯衫掐他的乳首,舔他後頸,問:
“騷貨,怎麽越來越騷了?”
他淫蕩媚叫:“你不就喜歡我這樣?”
費憲霖低頭悶笑,重重親他一口:
“對,乖孩子。”
————
接下來一個星期尉遲峰沒再來過,徹底被他傷透了心。他在床上徹底變成淫娃蕩婦,費憲霖幹紅了眼,咬牙說再這樣下去要給他買貞操帶,免得出去偷人。他望着幽暗深邃的夜空盡頭,悲哀地想這樣的生活何時才會結束。
星期五上午,籃球聯賽決賽,英華與東耀争奪總冠軍。夏銀河走完過場就坐在角落玩手機,誰也不看。
場內激情四射,青春洋溢,到處都是年輕的笑語。他們活潑,他們陽光,他們充滿希望。費憲霖昨天又出差了,去東歐,考察原料供應地。他父親知道了他養小情人的事,頗有微詞,警告他不要玩物喪志,并着手給他安排婚事,準備讓他收心。費憲霖心中不快,冷着臉發了一晚上脾氣。
他自然在床上被折騰得很慘,男人揪着他的長發怒言:
“騷貨,幹了這麽多次,怎麽還是懷不上?”
他心中苦笑,懷孕了又怎樣,難道準備娶他嗎?準備在床上玩他一輩子?想想就不寒而栗。
事後,男人找出一個大號軟塞堵在他穴口,頗為正經地說:
“增加受孕機會。”
他看着男人熟睡的臉,頭一次覺得也許他才是沒有長大的孩子。
他在手機上查大學信息,查有興趣的專業,他想,也許他該好好考個大學,獨立起來,才不會老是充當性愛玩具。
人群中突然爆發熱烈大吼,原來又在罰球。尉遲峰站在罰球線後方,雙手托球,膝蓋微彎,腿部發力輕輕彈起,“哐當”一聲,球送出,精準落網。
東耀後援激動大喊,響聲震天。隊友興奮地和尉遲峰擊手。對面突然響起整齊劃一的吶喊:
“Champion !Champion!Champion !”
東耀氣勢如虹,冠軍已有所屬。果然,幾分鐘後比賽結束,尉遲峰一隊順利拿到期待已久的冠軍。
人群向勝利者發出喝彩歡呼,他們自然地享受獨屬于冠軍的榮光,他們是主角,是王者,是英雄。那個英俊的男孩,帥氣的男孩,被一群人小王子般簇擁,他值得最好的對待。
有女生再次向他告白,要電話要合照,夏銀河收拾好書包,默默退出賽場。
時間還早,下午依然放假,他不想回公寓。背着包在體育館亂晃,竟然迷了路。同一個地方走了好幾次,依然沒發現出口,正準備找人問,突然聽到前面拐角傳來小聲呻吟。
“唔…嗯…”
衣服露出一角,寶藍色衛衣,一個長發女生墊着腳索吻:
“我好喜歡你。”
正是C大附中那個身材豐滿的啦啦隊代表。男孩将人摟在身上,摸她胸,低頭吻得更深。
夏銀河五雷轟頂,怔怔地注視那截寶藍色衛衣,臉白如鬼。
轉過身,倉皇離開。他不停地咬唇,不停地深呼吸,還是無法克制淚珠河一般流淌,胸悶得要喘不過氣來。是他将人推開,跌入懸崖,斬斷任何關聯。是他狠心分手,狠心告別,狠心再也不見。是他狠狠傷害他,讓他痛,讓他哭,讓他再也不敢。可是他接受了其他女孩,接受了其他人的愛。報應來得這樣快,他想去死。
淚水模糊了視線,他哭得像個迷路的小孩。怎麽能這樣啊,他怎麽能這樣髒啊,髒得連妒忌的資格都沒有。他的小王子長大了,變成英俊的大男孩,交了新女友,他被徹底遺棄,每天在另一個男人身下發騷發臭,堕落成娼妓。他活該,他自找,就如費憲霖所言,他天生就該淫蕩下賤。
惡劣的情緒包圍着他,心理陰暗極端。哭得不知所措,直到撞進一堵肉牆。熟悉的體溫,熟悉的幹淨味道,尉遲峰穿着白色運動外套,衣領拉到最上方,擔心又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他擡起頭,睜大眼,不明白男孩為什麽會在此處。
尉遲峰小心問他:
“你沒事吧?”
他愣愣地說:
“你衛衣呢?”
尉遲峰莫名其妙:“什麽?”
他又說:“藍色那件。”
盡管不解,還是回他:“張哲沒帶外套,借他穿了。”
“哦。”
隐秘地,小心地,變态地歡喜。
尉遲峰還是擔心,問:
“你怎麽了?”
他這才想起自己淚流滿面,慌張擦掉淚水。男孩抽出紙巾給他,他接了把臉收拾幹淨。
收拾的瞬間已經平複情緒,吸吸氣,又面無表情:
“謝謝,再見。”
尉遲峰被耍了一般,憤怒地抓住他的手:
“你他媽什麽意思?”
他回:“什麽什麽意思?”
男孩咬着牙,眼睛都是暴躁的血紅:
“為什麽哭?”
“不關你事。”
氣得冷笑:“不關我事為什麽還要看我!關注我!生怕我不知道?”
冷着臉反駁:“你少自作多情。”
尉遲峰湊近:“我自作多情?誰他媽在我打球的時候一直盯着我看,我想不注意都難。”
每次他回頭巡視賽場,總會看到角落一束熱烈的、專注的目光,專注得他幾乎又要燃起希望。
小臉發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竟會這樣失态。抽回手,準備離開:
“你看錯了。”
尉遲峰紅了眼,表情突然冷凝下來:
“那個男人給你多少錢?”
“什麽?”他驚訝疑惑。
“我他媽問!你陪那個老男人睡覺!他每晚給你多少錢!”
世界突然安靜下來,純潔的王子露出惡魔般的冷笑:
“以前真沒看出來你這麽騷,上次車震很爽?幹了幾次?”
眼淚又滾了下來,卻不去管它,嘴角彎起,溫柔地笑:
“三次,次次內射。”
惡魔也會傷心,猙獰的表情被心碎破開,露出王子的哭泣。尉遲峰捂着臉,哭得像個孩子,聲音破碎:
“為什麽要這樣啊?”
夏銀河還是笑,說:
“因為我本來就很賤。”
尉遲峰轉過身不再看他,背脊顫抖,聲音哭啞:
“你走吧,我不會再找你了。”
明明是最滿意的回答,他卻覺得世界都要崩塌,繼續吐露惡語:
“對,你看到了吧,我就是這麽髒,配不上你。”
轉過身,潇灑離開,天空晴朗,有青鳥飛翔。他望着淡藍的天際,心想,真好,就該這樣。
掏出手機,給費憲霖打電話,男人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他說:
“我要做愛。”
費憲霖悶笑:“寶貝先忍忍,老公明天回來。”
他說:“我不要忍,現在就要做。”
費憲霖正在視察工廠,翻譯的叨叨吵得他心煩,寵溺地安慰:
“櫃子裏有玩具,允許你自己玩。”
他不耐煩:“你做不做,不做我找別人。”
嚴厲低吼:“你敢!”
翻譯與其他随從被吓到,他整理表情,冷厲道:
“我還有事,放學老老實實回家,等我回來。”
說罷挂掉電話。
夏銀河握着手機沉默半晌,突然發短信問:
“如果我真的和別的男人做愛你會怎樣?”
費憲霖暴跳如雷,額角青筋亂跳,對方領導卻走過來和他說話,他繃着臉與人寒暄。
須臾,短信又響:
“你會不會厭惡我,丢掉我?”
半晌抽空回他:
“會,婊子。”
夏銀河看到男人回複,開心地笑出來,轉了轉眼珠,又回他:
“老公我錯了,我在開玩笑,愛你。”
男人還是回他:“婊子。”
他看着路邊一個油膩打量他的禿頭男人,輕快地走了過去。
既然要堕落,為什麽不堕落得更深一些?你不是喜歡婊子,不是喜歡妓女,不是喜歡蕩婦,我都做給你看。
也許是因為愛,也許是因為恨,也許是因為求而不得的壓抑,不被珍視的自暴自棄,無數次被淩辱的崩壞,總之,他想堕落,然後被厭棄。
他被那個男人帶到最近的賓館,掏出身份證開房。
他本來不想這麽正式,随便找個廁所就想解決,但男人摸着他白嫩的臉,淫笑着說想玩得久一點。他愣愣地想,一次賣淫和兩次賣淫有什麽區別,漂亮男人和猥瑣男人又有什麽區別,都是雞巴,都想幹他,都把他當成婊子。
他乖巧得像個洋娃娃,跟随男人進了房間。
過了今晚,他就可以被扔掉了,他開心地想。如果不能被扔掉,那就再賣一次,多賣幾次,直到髒得惡心,髒得發臭,總會被厭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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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銀河畢竟太小,又被老流氓天天玩,沒有正确引導,思想一時崩壞也是正常。人性本就複雜,一瞬間有無數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