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掩飾
“老夫也不自誇,我這女兒自小便守禮端方,不論是家中教習的先生還是鴛湖書院的夫子,都對我這女兒贊譽有加。”喬晉河望向顧青鸾,言語之間是少有的壓迫之意,“倒是顧公子,明知我這女兒有婚約在身,還時常上門叨擾,其中心思,恐怕不需要老夫多言吧。”
他了一眼無所作為的顧景舟,此子口口聲聲說着求娶他家皎皎之言,卻任由他家中之人這般欺侮皎皎,屬實懦弱了些。
顧景舟整個人一僵,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他的一廂情願,是他不守禮,有了妄想,連累了喬師妹。
喬言望着喬晉河不甚寬闊的背影。她想做什麽,想說什麽,她阿爹都願意在背後支持她。她的阿爹,本便體弱,卻為了她,願意撐起一片天。喬言不禁鼻頭一酸,低着腦袋,掩飾着漸漸殷紅的眼角。
顧陽盛上前勸道:“喬兄,息怒息怒。此事确實是青鸾錯了,看在咱們兩家這麽多年的交情上……”
“顧大人說笑了,喬某區區商人,最是低賤,怎敢和太守大人有交情。”喬晉河撇過頭冷聲道。顧陽盛,一如既往的不要臉。
顧陽盛臉色一滞,瞬間又挂上了笑意。說來,喬晉河這些年倒是幸運,每屆秀州通判都保着他,如今這位郗通判又是他故交之子。
“我亦是想問問顧公子,你是與我女兒有仇?要這般害她?”喬晉河冷聲問道。
如今圍觀之人已被雁歸樓掌櫃,好聲清了出去。四下寂靜,在樓中的也就幾人。
顧景舟猛地聽到自己名字,忙辯解道:“喬世伯,景舟,景舟乃真心求娶喬師妹。”
他說着,不由望了望喬言。事已至此,他想再搏一把。
顧太守僵着臉,看着一雙兒女,讓他和喬晉河做親家,這是誰要弄死誰!
“景舟,住嘴。喬小姐已有婚約。”顧太守叱道。
顧景舟面上一僵,他眉目之間閃過一絲黯然,可随即又堅定地看了一眼顧太守,對喬晉河道:“世人婚姻,最難得兩情相悅,喬言師妹與喬列師弟空有婚約、并無男女之情。景舟冒昧,向喬世伯求娶喬師妹。”
喬列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望向喬言。
喬言不禁皺起眉頭,難不成顧景舟真與她有仇?
Advertisement
了意輕笑,他望了一眼喬列。
“你真心求娶,難道不該問問喬小姐,願不願意嫁?”了意悠悠開口。
今日的了意似乎比往常多管閑事許多。他說一句,顧太守的臉色便難看幾分。
郗聲望了一眼了意,高平郗氏與荥陽南氏,是百年交好的家族。高平郗氏日漸沒落,而荥陽南氏靠着一個忠勤侯還勉強維持着體面。郗聲雖未去過長安,但也認識了意。
忠勤侯世子南熠,是被先帝誇贊過有經世之才的人。只是,長安人人皆道他與佛有緣。
顧青鸾狠狠瞪了一眼了意,今日就他話多,身份高貴又如何,也不只是犯了什麽錯,跑到離長安的十萬八千裏的秀州來找存在。
顧景舟聞言,望向喬言,他原先一直不敢直視她。當他看到喬言眼神中的不喜時,他心頭一顫。
喬晉河一笑,“顧公子有一言不錯,這世人婚姻最難便是兩情相悅。不過,顧公子何來自信,說我女兒與阿列并非心意相通?你有如何肯定,你與小女是兩情相悅?”
“阿爹。”對着幾人你來我往的話鋒,喬言只覺得不夠幹脆,“女兒與顧公子,只有同窗之誼,沒什麽交情。”
“喬師妹……”顧景舟喏喏。他一開始就錯了,喬師妹、或許喬姑娘與喬公子早已心意相通。
喬晉河了然一笑,看向失魂落魄的顧景舟。
喬晉河點了點頭,道:“顧公子可聽明白了?只盼你今後莫要再打擾我女兒與未來女婿。”
喬言無奈地看着她阿爹,她一再強調她與阿列只有姐弟之誼,可她阿爹像是聽不懂一般,只當她是害羞。
喬列挑眉輕笑,看了看喬言,迅速轉開視線,對上了意了然的目光,輕咳一聲,似在掩飾什麽。
---
雅座上,喬言乖巧地坐在喬晉河身邊,另一側則是坐着喬列。
喬言平靜得仿佛方才鬧劇的中心不是她一樣。
“今日怎麽與阿列來雁歸樓了?”喬晉河看了一眼喬列,望向喬言問道。言辭之間只是淡淡的關心,而無一絲責怪之意。
“阿爹可還記得我兒時,你給我找的教習先生,柳夫子?”喬言問道。
喬晉河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今日便是因為此事。”喬言也不曾瞞着喬晉河。
喬晉河剛想開口問,劉年便滿頭是汗地跑上樓。他沒想到喬晉河也在場,他一時間到不知道該不該說了。
春芽到一旁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劉年,他氣喘籲籲地喝下。
方才,喬言已經猜到喬列将劉年派去做什麽了,她沖着喬列點了點頭。
“劉年,把你看到的,說一說吧。”喬列收到喬言暗示,便對劉年說道。
劉年将手中水杯遞還給春芽後,便道:“方才公子要我暗中跟着姚掌櫃。在公子和大小姐走後,姚掌櫃便也借故出去了。他繞了幾繞,去的不是別處,而是壽安堂的後門。”
喬言聞言皺起眉頭,柳夫子與壽安堂又有何幹系呢?
“給姚掌櫃開門的是壽安堂的大夫,兩人在門口說了幾句,我湊近一聽,說的果然是柳夫子之事。”劉年說道。
“他們說了什麽?”喬列望了一眼喬言,問道。
“那姚掌櫃在勸壽安堂大夫,不要再和柳夫子往來。可是那大夫不聽勸,說什麽,當初是他害了柳夫子,如今他不能不管。”劉年仔細回想着,“反正兩人說着說着便吵起來了,不歡而散。”
喬言與喬列相視一眼。
喬言道:“這麽說來,柳夫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何事,那大夫應當是知曉的。聽着,也确實有人在害柳夫子。”
喬列亦是點了點頭。
春芽不解道:“只是,如若當真有人害人,柳夫子為何不報官呢?”此話問得單純。
“因為有些傷害是《大衡律》都無法判定的。”喬言說道、《大衡律》已沿用兩百多年了,律法之中多有不合時宜之處,故而如今大理寺才會不斷修訂律例。
除此之外,不報官的因素可太多了。那些,喬列心中清楚,喬晉河亦然。
“劉年,你可記得那個大夫的長相?”喬言問道。她心中已判定,柳婧怡向她求救并非是胡來之舉。
劉年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你明日去壽安堂,摸一摸這大夫的底細。”喬列說道。
喬晉河在一旁,雖然聽得雲裏霧裏,但也明白了自家這閨女想做什麽。
“若是壽安堂的大夫,和華錦閣的姚掌櫃還有關系的,我想,我知道是誰了。”喬晉河在一旁優哉游哉道。
喬言聞言轉過頭,疑惑地望向喬晉河。
喬列瞬間反應過來,喬晉河所說的是誰了。
“父親所說的可是壽安堂的大夫姚叔遠?”喬列只依稀記得,喬晉河在與他講華錦閣生意時,曾順口提過一句,華錦閣的姚掌櫃有一個堂弟在壽安堂當坐堂大夫,最善疑難雜症。
喬晉河笑着沖着喬列點了點頭。
“阿爹不知道你們要找的大夫是不是姚叔遠,但壽安堂坐堂大夫衆多,還是輪換着來的,真要一個一個找起來,也不容易,不若你們先去确認是不是此人。”喬晉河說道。
喬言展顏一笑,沖着喬晉河撒嬌似的問道:“阿爹不攔着我嗎?”
旁人家哪裏會讓女兒摻和到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中去。
“攔你做什麽。”喬晉河輕笑,“咱們皎皎想做的是好事,阿爹有什麽理由攔着你。”
喬列抿了一口雁歸樓掌櫃親自送上的上好新茶,好似喬言不管做什麽,喬晉河都會無條件支持他。他心中隐隐酸澀,不知,他失去記憶中的父母是什麽樣。但他猜,應當不會是喬晉河這般的。
“皎皎,想做什麽,便要去做。”喬晉河道,“你心中有正義,便無論何時都不要忘記了,這是你的初心。”
喬言正了正神色,抿着嘴,慎重地沖着喬晉河點了點頭。
---
雅間內
“我倒不知,秀州府新上任的通判竟然是你。”了意笑道。
郗聲亦是笑了笑,道:“我也未曾想到,你會秀州府。”
了意一愣,秀州府。他到底是怎麽就來了秀州府?
兩人沉默下來,了意起身推開窗,窗外是雁歸樓內的園林之景,暗藏的春色在其間靜靜萌發,他眼神之中晦暗不明。
郗聲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嘆道:“當日之事,我聽說了。”
他亦是在惋惜,惋惜一個鮮活的生命轉瞬流失在繁華的長安城中。
了意勾唇一笑,嘴角洋溢着耐人尋味,道:“怎麽,這事兒還傳到林州府去了?”
假山石、別處引來的水流,精心排布的花草植被。
“這築山理水的園林,難不成都是一個樣子?”了意突如其來問道。他眼神之中帶着一絲疑惑,還有隐隐難以察覺的懷念。
郗聲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不說了。”了意擺了擺手,
郗聲抿了抿嘴,還是勸說道:“你出長安,已經有一年了,侯爺也甚是擔心。”
了意臉色一變,眉眼之間聚集出令人心驚的陰兀。
“你與侯爺是親叔侄,便是有天大的誤會也無法斬斷你們之間的聯系。”郗聲道。
了意的父親死得早,母親亦是改嫁。他是被現在的忠勤侯帶大的,忠勤侯不曾娶妻,亦不曾有子,為的就是這個侄子能繼承爵位。
“不是誤會!”了意低聲吼道,他猩紅着眼眸,定定看着了意。
--------------------
作者有話要說:
別看顧太守挺逗,但他絕不是真的逗!
了意,真名南熠,忠勤侯世子。
預收求關注呀~~《佛子出家前的夫人{重生}》
前世,靖遠侯嫡女傅鶴薇被一道聖旨,指婚給了當今最喜愛的皇子,鎮北王陸寒川。
一時間傅鶴薇成了靖遠侯府和鎮北王府留在長安的質子。成婚兩載,傅鶴薇連陸寒川的人都沒見過。
長安一朝改天換日,陸寒川直接在戰場上出了家,害得靖遠侯府滿門戰死沙場,傅鶴薇自己也被人害死在名存實亡的鎮北王府。
一朝重生,傅鶴薇一身嫁衣,正在去往長安嫁人的路上。嫁人好啊!她抽出寶劍,架在鎮北王府接親的小将軍脖子上。
“不是要我嫁給陸寒川嘛!我親自去北境。”
呵,陸寒川,她定要親自削了他頭上三千青絲。
---
六皇子陸寒川,自出生便與佛有緣,只可惜加冠後,征伐北境,殺伐過重,終難成佛。
當今見此不由松了口氣,當即賜婚鎮北王府與靖遠侯府。
陸寒川對此嗤之以鼻,直到他被一身嫁衣的傅鶴薇把劍架在脖子上。
嚯,好一個将門虎女,能為鎮北王妃乎!
他幻想,北境王府的生活必然是我打拳來你舞劍。然而事實卻是——
陸寒川:王妃每天不是想剃我頭發就是想削了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