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清醒
正如喬列所言,将姚叔遠書案上的遺書拿去比對,得出的結果,那并非是姚叔遠的親筆書信。
喬言聽到主簿說此結果時,她不禁望向喬列。
少年白皙如玉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情緒。喬言不禁想到,似乎喬列做什麽都能做好,只要他稍稍一動腦子,他想要知曉的似乎都能被他測算到一般。
喬列似有所感,微微側眸,便瞧見已然轉過頭去的發愣的喬言,光潔無暇的側顏,最先入目的是她玲珑小巧的耳垂,如珠似玉,就好像夏日裏晶瑩剔透的青提,也不知是甜、是酸。
“喬公子?”郗聲叫道。
喬言也望向神思不屬的喬列。他猛然回神,眼神之中帶着一絲懊惱躲閃。
“不如喬公子說一說,方才為何如此确信,遺書字跡不是姚叔遠的?”郗聲道。
喬列唇角微揚,頗有些不好意思道:“那确實是學生猜的。”
了意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喬列,小小沒有說話。
郗聲也沒有為難他,只點了點頭,便沒有多說什麽。
喬言摩挲着手指,方才,主簿提到,那封遺書是模仿着姚叔遠的字跡寫下的,但是有沒有完全模仿,最明顯的便是點,姚叔遠的書寫的字中,點是最尋常的往斜下收筆。但是那封遺書上,字跡中的點這一筆畫雖然已經注意往斜下收筆,但是更多時候卻習慣性往斜上收筆。
這便再一次佐證了,姚叔遠自殺的可能性進一步減小。那份遺書是有人僞造,自然遺書上姚叔遠承認的過錯,也就不那麽可信了。
她懷疑的依舊是姜景旭。可是,這一步步,好似太過順利了。
她不禁看向郗聲,她在想,郗聲下一步要做什麽。
“姜景旭帶回來了?”郗聲清冷問道。
主簿道:“帶回來了,鞋印也比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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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以嫌疑謀害姚叔遠的罪名,收監。”郗聲道。
喬言不解地看着他。
主簿已習以為常。
“大人……”喬言欲言又止。
郗聲笑問:“你覺得我還未找到證據,便将人關押,不合《大衡律》的規矩?”
對于謀害他人性命者,《大衡律》規定了要有人證、物證相合才能将人收監。喬言記得清清楚楚。
“但現實辦案過程中,人證往往是最不可靠的,故而下行辦案時,往往有物證便能将人收監。”郗聲道。
喬言沉默半刻,暗暗記下此事。但真正讓她不解的卻是:“大人心中懷疑的未必是姜景旭。”
喬列輕輕抿起嘴角,朱唇含笑,他并不驚訝喬言能察覺郗聲心裏真正懷疑的人。
郗聲只笑了笑,他令人将姜景旭收監,并非全然為了姚叔遠之死。原先他對喬言所述并不完全相信,但輔之以姚掌櫃之言,姜景旭手上恐怕确有其他無辜者的性命。
喬言還想問些什麽,卻被喬列拉住了。少年沖着她搖了搖頭。
她沉默地看着郗聲叫來一女吏,去往姜家中,将柳婧怡帶回來。阿易聞言,便也想跟去,了意見此,便做了回侍衛,跟着一道去了郗聲似乎并不着急審問姜景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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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南山,背坡之所,多是些墓地,山上的松杉挺拔。
喬言跟着郗聲來到此地,郗聲沒有告訴她來此的目的是何。
但是她看着連同仵作一道跟來,便大致有了想法。
喬列百無聊賴地觀望着四周,但凡做過的事兒,總會留下蛛絲馬跡,那便是所謂的證據。
他若所料不錯,那位外地客商的墓便是在此處。
松枝上,通體烏黑的鳥雀“嘎嘎”地叫着,這地兒是旁人除了祭日、清明都少有踏足的地方。枯枝踩在腳下,嘎吱作響,喬言他們爬上半坡,便見到了青綠杉木下,兩座墳包。
郗聲帶來的官差都是見慣了的,只是他們看着眼前衣着講究的兩個少年人。
“公子、小姐不覺得晦氣?”站在喬列身旁的官差好奇問道。
喬列只莞爾一笑,神色中的不在乎已經告訴了官差答案。
官差只納罕地搖了搖頭,心道,也是怪事,旁人遇上四人那不都躲得遠遠的,竟還有人往前湊的。
“郗大人要開棺?”喬言道。她看着眼前一個是外地客商的墳,還有一個便是柳夫子夭折溺亡的女兒的墳。
《大衡律》言,案發多年後,若需開棺驗屍,則需征得家人同意。
郗聲沖着手下捕快使了個眼色。
“自然。”他笑道,“柳夫子再嫁後,這外地客商在秀州便已無親眷,官府因舊案開棺驗屍便無需再征得家人同意。”
喬言點了點頭。
南山腳下,官差早已搭起了驗屍的棚子。現場開棺驗屍可沒有什麽好感受。
喬列特意拉着喬言站得遠,可是那股難言的氣味,依舊逼得喬言直犯嘔。
“也不知道這小姑娘怎麽想的。”
“開棺驗屍有什麽好看的,多晦氣。”
站在一旁的捕快看着喬言,言語之間多是不解。
喬列皺眉望着她血色褪去的臉龐,發際間隐隐滲着冷汗。連殺雞都沒見過,卻偏偏要跟來看死人,也不知道循環漸進。喬列在心中暗暗埋怨。可手上動作卻更加輕柔。
他細心地拿着帕子拭去她額間的冷汗,攙着她在一旁休息。
喬言死死擰着眉頭,克制着自己想要嘔吐地心。她緊緊盯着棚子中,仵作面不改色地動作。
“姐姐,可還好?”喬列皺眉擋在喬言面前,明明不舒服還要看,她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喬言蒼白着臉,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只是第一次看這樣的場景,有些不習慣。”
她擡手輕輕推了推喬列的手臂,喬列似無所察覺。
“我扶姐姐去那邊休息。”喬列勾唇笑着,不容置喙地将喬言扶到河邊。
沒有了那股子氣味,喬言的臉色也好了許多。
“姐姐方才便不該逞強。”
喬列望着喬言,四目相視,喬言從少年眼中看出了一絲擔憂。
她張了張嘴,道:“我沒事,阿列。”
喬列輕哼一聲,嘴下毫不留情道:“姐姐沒見着,你方才的臉色,可比家中的白面饅頭還白。”
這是什麽比方,喬言噗嗤笑了出來,臉色也漸漸紅潤。
河邊處于上風口,棚子中的氣味吹不過來,喬言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看着仵作似有了結果,立刻起身。
喬列撇了撇嘴,呢喃道:“急什麽,驗屍結果又不會跑。”
然而,喬言一心只在那氣味難聞的驗屍棚中,根本沒有注意到喬列的話語。
郗聲一臉嚴肅:“這外地客商,确系中毒身亡。”
這話正好被跟着了意與阿易前來的柳婧怡聽到。
她眼神清明了不少,聽到郗聲的話,微微張了張嘴,反複呢喃着:“是我害了他。”
“夫子這話又從何說起,害人的明明是那姜景旭。”阿易道。
郗聲審視着面前的女子。
“她年前開始服用解藥,中途雖然也喝過混淆甚至的湯藥,但我瞧過了,如今是清醒的。”了意在一旁說道。
人人都道他與佛有緣,他也确實得佛緣,跟着長安南摩寺的住持習得了一手絕佳的醫術。
郗聲點了點頭。
“姜,柳夫人。”郗聲想了想,還是以柳婧怡原本的姓氏稱呼,“夫人對您亡夫的死可有什麽想交代的?”
柳婧怡神色有些恍惚,她恍若隔世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都是因為我。”
郗聲看向了意,眼神問着,你不是說她好了嗎?
了意攤了攤手,病是好了,心有沒有好就難說了。
喬言腦中快速回想着幾次見到柳婧怡時,姜景旭明裏暗裏對她說的那些話,那些她覺得違和的話。
姜景旭,他時時在提醒着柳婧怡,若沒有他,柳夫子便無法生活下去。
當日她與喬列在北窗外偷聽時,姜景旭亦是不斷地告訴柳婧怡,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柳夫子逼他的。
在她一個旁人看來,姜景旭所做一切罄竹難書,但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如何能怪到柳婧怡身上。
喬言兩彎遠山黛眉輕輕蹙起,可是如今,柳婧怡似乎真的将這一切悲劇歸結到了自己身上。
“夫子為何要說是這外地客商之死是因為你?”喬言清冷問道。
柳婧怡一怔,她看向喬言,她沒有想到會在此處見到喬言。
“皎皎,可是你報的官?”柳婧怡恍惚問道。
喬言搖了搖頭,道:“姜景旭已經被收監了。夫子,他自己多行不義必自斃,與你又有何幹系?”
“不是的。”柳婧怡搖了搖頭,她皺着眉頭,又覺得這麽說不對。
“夫子若是真的這般認為,為何要讓芽妹給我傳信?”喬言又問。
柳婧怡擰眉搖着腦袋:“我不該把你牽扯進來的。都是因為我,都是我的錯。”
喬列望着柳婧怡,暗暗扯了扯喬言的衣袖。
“既然柳夫人你說,錯在你身,你便說一說,你錯在哪兒了。”郗聲順着柳婧怡的話問道。
柳夫子似是壓抑了許久,終于找到了一個忏悔的機會,張了張嘴。
“是我,是我年少不懂事,非要嫁給明生。”柳婧怡口中的明生便是那位外地客商。
可是她臉上的神情卻并非是後悔,她望着驗屍棚中已經腐爛的屍體,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愛戀。
想來她與那位外地客商應當是兩情相悅的。
喬言不明白,既然當時二人皆無婚約在身,又是兩情相悅,柳婧怡又有何過錯。喬列望着柳婧怡的神情,便明白了姜景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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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預收《容華婉婉(重生)》
又名:小侯爺夢後搶親實錄
前世徐婉婉與當朝最年輕的探花郎周靈樞定親,卻莫名被崔家五郎糾纏,不僅自己受盡屈辱,還連累了家中兄弟,最後被活活封進了棺材中。她方才知道,造成這一切的是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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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她在喑啞低沉的笑聲中睜開眼,一雙滿是戲谑的眸子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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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侯謝斐生來高貴,少年殺敵,封拜侯爵,長安城中的貴女皆心向往之。然而謝斐其人桀骜不馴、不近女色。
後來,他日日做夢。
——夢裏的他,日日都能看到一個穿着紅色嫁衣的、膽子比兔子還小的女子。
他每晚都聽着她絮絮哽咽的哭聲,望着她淚水朦胧的雙眸,晶瑩的淚珠暈在長長地眼睫上,心頭微熱。
謝斐只覺得,那女子白嫩如水晶糕一般軟糯,讓他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那日,他縱馬闖進崔府,在水榭門口一腳将心懷鬼胎的崔五郎揣進了池塘中。
然後,他心心念念的水晶糕姑娘一頭撞進了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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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男配火葬場
2.小侯爺夢後搶親實錄
3.SC,1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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