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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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有了意盡心醫治,喬晉河的身體依舊是每況愈下。那個置換藥劑,在安神湯中下三白|粉的丫鬟也已送交府衙,其所行之事也已登記在冊。
顧陽盛的案子遲遲不能判定,郗聲也頗為頭疼,喬府出了那樣的事兒,他也脫不開身,只好令高毅去查探,卻也遲遲查不到更多。
喬言因着此事了,愈發沉默了。
後來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喬晉河精神氣忽而好了一些。
“老爺,不若,讓大小姐和公子的婚事提前些日子,六月十八也是個好日子。辦場喜事,也能沖沖喜。”
劉管家看着披着大氅,身形愈發清瘦的喬晉河,心有不忍,他家老爺最是在意的便是大小姐了。
喬晉河手中拿着魚食,看着花園池塘中的這些個錦鯉,輕笑着擡手撒了一把,池中的魚争先恐後躍出水面,搶奪着食物。
他心中何嘗不知劉管家的意思,他這幅身子,恐怕是撐不過八月十五了。劉管家想着能在他死之前看着皎皎成婚,也能讓他少些遺憾。
可是,他雖應了喬列,心中到底還是沒底。都說女子善變,可喬晉河身為男子心底卻最是明白,男人的善變從來不亞于女人。
早先聽聞桓大将軍與原配夫人是極其相愛的一對,可是卻還是在原配夫人産子前納了一房小妾,害得原配夫人難産而亡,卻又将這罪責加到了剛出生的孩子身上。
喬晉河心裏相信喬列不會是如桓大将軍一樣的人,可有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由輕咳幾聲。
“阿爹。”
喬言親自端着藥走來,這藥是鄭彥親自抓的,親手交到喬言手上,由喬言親自煎的。
她擡頭看了看黑雲壓境的天,沉悶的天氣,她不禁擔憂地望向她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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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天,是要下大雨了。”劉管家說道。
喬言亦是點了點頭,轉向喬晉河道:“阿爹,也到了該喝藥的時候了,咱們進屋去吧。”
喬晉河笑着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天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那雨點似黃豆般大小,打在磨石子的地面上,打在屋檐上,打在花園的池塘中,圈圈漣漪泛起,倒是一掃方才的悶熱。
喬言看着喬晉河一口氣将苦澀的湯藥喝下。
“阿爹嘗了嘗這梅子,是我今日剛摘來的。”
看着女兒強顏的模樣,喬晉河心中嘆了口氣,生生死死他見了太多,死也并非他所懼,然而,他最是擔心的便是女兒了。阿列在這世上還有兩個嫡親的姐姐,可皎皎卻只有一人了。
喬晉河笑着嘗了一口這梅子。
父女倆說着些體己話,更多的是喬晉河說,喬言聽,喬晉河自打将喬言外祖家的事兒告知了兩個孩子後,對于那些往事便再沒有了隐瞞。
“你祖母啊,她是你祖父的妾室。那時候,喬家略有薄財,便不知從哪兒買來了你祖母。只不過,你祖母在我八歲那年便病逝了,我至今也不知道是怎麽去的。你祖父不願提,她便成了家中的禁忌。”
喬晉河說着,他對他生母的映象并不深刻,在五歲快記事的時候,他母親不知犯了什麽錯,被關在自己的小院中。他也被送到了嫡母那兒教養,只可惜,嫡母與他不親近。
他隐隐約約記得,有一日自己病得模模糊糊,聽到本該被關在小院中的生母與父親大吵了一架,自那之後,生母便病了。
時隔多年,回想此事,想起當日他們吵架時他隐約聽到的話語,他這些年來心中一直有些猜測,他生母或許并沒有死。只是他将喬氏商號開拓如此之大,找了這麽多年,一直也都是大海撈針。
喬言聽着,喬晉河對于喬家的這些事兒,往日裏說的也不多,他不喜喬家那些人,只是礙着情分曾與他們打過交道。
今時今日,喬晉河說起這些,好似再沒有了介意。
屋內,劉管家親自在一旁煎煮藥茶,騰騰水汽氤氲。屋外,滴滴噠噠的雨珠似是玉珠落玉盤,清脆綿延。
喬列打着傘,帶着幾人走來。走在中間一男一女,像是夫妻,瞧着便矜貴無比。
細瞧着,那男子與喬晉河面容上竟有些相似之感。而那女子,眉眼與喬列如出一轍。
喬言看着窗外喬列的身影,一時想不明白喬列我和會帶着外人來家中。因着喬晉河的病,喬府已經許久未招待客人了。
她輕輕蹙起眉眼,有郗聲、了意作陪,那位與喬列相談甚歡的霖公子以及喬列請來的鄭大夫亦在其列。
喬晉河從窗口看着一行人進到大廳,等候片刻,喬列便到了裏屋說明情狀。
“父親,有一位故人,想見見您。”
喬列如實說道,他将手中拿着的玉佩呈上,那是一塊犀角玉佩,做工并不精巧,甚至有些粗糙,只是上邊卻刻着一個字,晏。
他五歲前,他的生母,他的母親,一直都是叫他阿晏,希望他日日安然。
喬言看着這玉佩,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喬晉河,喬晉河看到這塊玉佩卻有些失态。喬列口中的那位故人到底是誰,她阿爹與那人又有何關系?
喬晉河從喬列手中接過玉佩,看着玉佩上有些歪歪扭扭的字。
“阿列,去請那位故人進來一敘吧。”喬晉河說得有些悵然,方才他在窗口瞧了一眼,那些人當中并沒有他母親的身影。
喬列擡首看了看喬晉河,又看了看一臉擔憂地喬言,抿着唇,只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阿爹……”
喬晉河示意喬言到他身邊來。
“這玉佩,是你親祖母的,那上邊刻着的字,便是我當年的乳名。”喬晉河輕聲對喬言說着。
喬列也引着那位故人進門了。
喬晉河看着眼前的青年人,而立上下的樣子,眼神凜凜,頗具威視,任何人都無法淩駕在他之上。他看着青年人,便知曉了,此人身份恐怕不凡。
“請坐吧。”喬晉河看着他的面容,不禁有些恍惚。
青年人也不客氣,撩了撩衣擺,看着一臉病态的喬晉河,不禁皺了皺眉。來時他便已經聽了意說過了,喬晉河的身體因着先前一遭,已算是垮掉了。
“不知先生,該如何稱呼?”喬晉河問道。
“我姓陸,兒時母親喚我阿遲。”
喬列已不再屋中,喬言站在喬晉河身旁,聽到青年人說着自己的姓氏,不禁愣了愣,陸,乃當朝國姓。
喬晉河早年間曾聽郗聲父親無意間說起,先帝貴妃寡而入宮,盛寵六年,方得一子,貴妃便時常喚這孩子阿遲。而這孩子,如今已是長安京中、高坐廟堂的當今聖上。
喬晉河緊緊攥着那犀角玉佩,食指不自覺摩挲着那玉佩上凹凸不平的刻字。
當今看着喬晉河的模樣,便知道,他已然知曉了他的身份。
“母親說,遲也同晏。”
喬言看着喬晉河一怔,沉默了許久,方才擡頭看向那青年人。
“她這些年可還好?”喬晉河輕聲問道,可複又自嘲一笑,“又怎麽會過得不好。”
當今嘆了口氣,他道:“瞧着是錦衣玉食,可過的卻不好,她心裏依舊記挂着她拼了命生下來的孩子。每至三月初十便要在佛前跪上一整日,只希望佛祖能保佑那不在她身邊的孩子日日安然。”
當今如今二十有九,與喬晉河差了整整十四歲。可他們确确實實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
喬言看着二人說話,仿若打着密語,但她隐隐才道,她阿爹與這位故人口中的她,便是她那位祖母。只是,她的祖母,明明死在了她阿爹八歲那年。
喬晉河聽着當今的話,卻并未再說什麽。母親生他時不易,甚至因此傷了身子,調養多年才漸好,而他自胎中帶出來的病,本就無法根治,因而需養得更精心。
故而喬晉河從來沒有對他母親生出任何不滿,只是他心中不解。
“二十三年前,便是我及冠那年,我入長安,于國子監進學,那時,我便聽聞宮中的貴妃娘娘常到國子監考察女學員的功課,有時也會代先帝考察衆學子的功課。”喬晉河道,“我雖因着各種緣由,從未在國子監見過貴妃娘娘,但,貴妃娘娘若是考察功課,又怎會沒有衆學子的名單?”
喬言聽着喬晉河的言語,微微張了張嘴,眼眸之中盡是震驚。
當今睨了一眼喬言,這便是他同母異父的兄弟唯一的女兒,而今他也只有一女,如此想着,目光不禁柔和了些。看着應當也是猜到了些了,也是個聰慧的。
他轉而看向喬晉河,眼眸之中帶着一絲隐隐的愧疚,但還是如實說道:“因為先帝。父皇他不願母親再與過往有人和糾葛,他心中甚至不願母親喚我阿遲。”
當今此次巡游,其中一個目的便是來這秀州城尋一尋這故人。
今年是太後六十整壽,這些年來,太後從未放下過她流落在外的兒子,可她似乎又知道些什麽,從來沒有向當今開口要找喬晉河。
喬言挽着她阿爹的胳膊,她望向當今的眼神不自覺中便帶上了幾分防備。當年先帝弱水三千只取貴妃一瓢的癡情,便是她也在民間傳唱中有所耳聞。
聽聞,有時愛一人,往往很難接受她曾與他人有糾葛,更何況是與他人生兒育女。喬言心知,先帝恐怕是介意的,他介意貴妃的曾經,介意她阿爹的存在,可又不忍心将這份介意苛責到貴妃身上,便只能加諸到了她阿爹身上。
當今看着喬晉河,太後年年乞求他能安然,日日盼他平安,但他這兄長卻依舊沒能如她的願。
他輕嘆一口氣,他自幼養在母親身邊,又如何不明白母親對兄長的牽挂。
喬晉河止不住地咳嗽了幾聲,他起身,定定望向當今,标标準準行了一個臣子禮。
當今恍惚,他曾聽郗先生感嘆,有位喬姓摯友,陰差陽錯未曾入朝,以他的才學來看,實在可惜。他原先是有機會入朝的。
“還請陛下,告知太後娘娘,喬家八年,便作前生,忘了吧。”喬晉河笑道,他眼眸之中盡是認真,他知曉他母親在喬家過得不好,只是不知道,他母親是怎麽來的喬家?為何會過得那般痛苦。他只知道,既然已經脫離了這苦海,便不必再想着了。
當今看着喬晉河,沉默了許久,方才道:“你不願再見見母親嗎?”
喬晉河搖了搖頭,清醒地說道:“不見了,這樣對誰都好。”
是啊,喬言哪怕不願承認,可也知曉,她阿爹時日不多,不論是太後纡尊來秀州還是阿爹跋涉去長安,都不過是見最後一面,相逢即是別離,對那太後娘娘而言,太過痛苦,她阿爹亦是不忍心的。
喬言心中隐隐還有另一個猜測,只是她到底不好多說。
當今嘆惋的同時不免也松了一口氣,他到底還是有所顧忌的,如此情狀,于大家都好。
“我便喚你一聲喬兄。”當今說道,“你心中,可還有所求?”
喬晉河心思轉了轉,轉頭望向緊繃着一張俏臉的喬言。
“若我去後,不求陛下時時照拂,只望陛下能在緊要時候,護一護我這唯一的孩子。”喬晉河對着當今又是深深一拜。
當今一愣,他因着先帝所為,對喬晉河總是帶了幾分歉意,哪怕喬晉河不說,因着這份歉意,他也會關照他這大侄女。
裏屋之中到底談論了什麽,屋外之人無從得知,喬府之人讓喬列盡數遣到了院外。
了意淡定的坐在廳裏,與郗聲默不作聲地喝着茶。
鄭彥亦是侯在一邊。
而喬列卻被桓皇後叫到了偏廳之中。
桓皇後看着眼前少年,便可知,喬府這些年将她的弟弟養得很好。
桓皇後自己這些年也已查到了不少,桓列失蹤後,不論是她父親桓大将軍還是她自己,都不曾大張旗鼓地去找過他,可是暗地裏派出去的人卻從來沒有停過。
她前些年,便查到了當年綁走桓列的那夥賊人,在九年前遭遇了水匪,盡數死在了東江上,當年被綁的桓列,也徹底失去了音信。直到前些日子,了意将喬列之事告知了她,幾番查探之下,方才知曉,她的弟弟在九年前被喬家之人收養了。
桓皇後與當今是少年夫妻,當今亦是學得了先帝十足十的深情,後宮之中只皇後一人。當今對桓皇後也不會有所隐瞞,故而桓皇後也知曉喬家之人,或者說喬晉河的身份是何。
“阿列,你可還認得姐姐。”桓皇後美眸垂淚,可以說,桓列出生後,便是桓皇後和當今在養着,誰知定王之亂時,桓列恰巧回了大将軍府中,方才那般容易便被賊人擄了去。
喬列抿了抿嘴,長姐如母,他自出生,母親便走了,桓皇後于他而言便如母親。
姐弟二人相認後,自是說了不少。
“姐姐,先前阿列不記得往日,未曾聯系姐姐,讓姐姐擔心了。”他開口說道,“只是,阿列如今,還不能回去。”
桓皇後看着他,少年眼中多是堅定,了意也與她說起了喬家大小姐與養子的婚事。
“你可是擔心,你若回去,依照喬小姐的出生,配不得你?”
喬列搖了搖頭,他擡眼望向桓皇後道:“我從來不在意皎皎的身份或高或低,我只擔心,皎皎因為我的身份,對我敬而遠之。”
桓皇後看着眼前少年,不由輕笑出聲,她自小便異常聰慧的弟弟,這是把心交出去了。
“可我怎聽聞,你與喬小姐是契婚。”桓皇後看着喬列,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她想知道的,底下的人早便查探得當,遞了上來,這些事兒,她心中都是清楚的。
喬列對喬言是什麽心思,她看得明白,可喬言對喬列,瞧着也并非無情,只是如今看着還未通曉情愛。
“姐姐,此事乃是我與皎皎之間的事兒。”喬列道,“但皎皎人如其名,是天上圓月,也是我心中的皓月。”
他只是想要告訴他姐姐,他與喬言哪怕是契婚,也是他求來的。
桓皇後看着認真說起喬言的弟弟,只覺得,少年人的喜歡便是如此,直白又坦蕩。
“你與我說有何用?”桓皇後笑問道,“這些話可曾喬小姐說過?”
喬列一愣,自然是沒有的,他若是說了,只怕喬言一時轉不過彎來,躲他還來不及。
“你不說,她怎知道你對她的心意?”桓皇後忍不住指點道,她十五及笄嫁給當今,如今做了十三年夫妻,自然知曉,男女之間,若是一直藏着掖着不說明白,到最後難免是要錯過的。
喬列抿着嘴,沒有說話。他原本是想成婚之後,皎皎能少些麻煩,也能勸退一些對她心懷不軌之徒。待他離開秀州,去往甘州,也能改一改喬言把他當弟弟的想法。
可如今想來,還是多有漏洞。他不禁沉思。
桓皇後笑着,看着她弟弟道:“你想着将你身份瞞住,卻不曾想過,若是喬小姐知曉了真相,篤定你是騙婚又如何?《大衡律》可是白紙黑字規定了,如若發現騙婚者,那不論如何,這夫妻關系都是不作數的。”
喬列劍眉緊緊擰着,眉宇之間不覺蒙上了一層糾結。
桓皇後不再言語,只笑看着眼前少年,早聽聞喬氏商號的少東家有才,可如今瞧着在對待自己心悅之人一事上,也難免失了往日的聰慧。
喬晉河起身送當今出了裏屋,偏廳之中,桓皇後、喬列幾人已然等在廳中。
當今什麽也沒有多說,帶着桓皇後一行便離開了。臨走時,桓皇後望着跟在喬晉河身邊的喬言,哪怕因着這幾日的操勞,面容多帶着憔悴,可桓皇後眼中不免也流露出一絲驚豔。
喬晉河也不曾在說什麽,兩人只相視一眼,便盡在不言中了。
郗聲伴架而來,又不明所以地離開,他不禁想起他父親先前再三囑咐他,在秀州要多照拂喬家。
當今睨了一眼這年輕人,便拉着桓皇後緩步離開了。
玄黑色的馬車已然在喬府門外等候,郗聲看着當今和桓皇後的背影,不禁想起方才。
當今明明白白告知他:“喬晉河被謀害一事,查到顧陽盛就止了。”
郗聲當時聽到便是一愣,喬晉河一案,他尚且沒有查到什麽,當今便直接指明了此案的方向,郗聲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還是了意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反應過來。
了意看了一眼怔住的郗聲,他自然不會多猜這當中到底有什麽,只是直覺告訴他,喬晉河被謀害一事恐怕牽扯不小。甚至還牽扯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人。
但是,他素來是不多看,不多聽,不多說。
至于顧陽盛背後當真只有那姓崔的?了意一時間有些不确定。但于他而言也無影響。
郗聲沉默着,從他看到當今與桓皇後的容顏後,他總覺得有些眼熟,至伴架到喬府,他才恍然。
玄黑色的馬車駛出桂花巷,桓皇後看了一眼喬府門口站在喬言身旁的喬列。
“阿臻在想阿列?”當今握着桓皇後的手,看着她的神情問道。
桓皇後點了點頭,道:“我也不知阿列當年到底吃了什麽樣的苦,他此刻想留在秀州,他想當喬家的阿列,我亦是一點都不敢多說什麽。”
當今輕嘆一口氣,問道:“他還是誤會着鄭太醫令不成?”
桓皇後卻搖了搖頭,她弟弟她是了解的。
“我瞧着,他像是猜透了父親當年的胡言。”桓皇後輕聲道,她眉間不禁透露出一絲冰冷。
當今将桓皇後攬過,道:“他不願回來咱們便不逼她。此次來秀州帶的都是咱們信得過的,想要瞞住了,也不是不可以。”
桓皇後依在當今懷中,神色莫辨道:“也不必瞞着。阿列是你當年親封的臨川伯,是大将軍府名正言順的小公子,是我的親弟弟,我倒要看看,長安那位,還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害了他不成!”
當今自然知曉,桓皇後口中那位是誰。他不由嘆了一口氣。
“如今已非十年前,阿臻,我定不會讓他們再害到你。”當今私下裏從未在桓皇後面前稱過朕。
桓皇後輕輕點了點頭。
當今低調地來,又低調的走。
郗聲在喬府正廳拜見了喬晉河,了意同喬列去了偏廳談事,喬言則去廚房煎藥去了。
“世伯的身體可好些了?”郗聲問道。
喬晉河笑了笑,道:“好些了,用了你着人送來的那支老參,進補了不少。”
郗聲因着當今一句話,對上喬晉河時,到底還是心存愧疚。
兩人笑談片刻,喬晉河的精神便有些不濟了,劉管家擔心地看着喬晉河,想讓他先去歇一歇。
可喬晉河卻眼神制止了他。
“子方,日後皎皎與阿列在秀州還請你看在我與你父親的交情上,替我照料一二。”
郗聲一愣,他方才意識到,喬晉河的身體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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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就問大家,想不想得到,按輩分,皎皎應該叫阿列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