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白頭乃英勇負傷
老白頭一心想讓他從學業上入手,多結交人,以後再回來接觸生意上的事情,一向不跟他提這裏面的事情,就算帶出門見人,也多是誇贊兒子的學校如何,所以小白這話倒也不是謙辭。
“你放心,這事我絕不會坐視不管的!”俞慶生咬着牙,眉梢眼底都是掩不住的恨意,小白不明其意,只當他的哥們義氣,當時也笑起來,親熱道:“我真沒白交了你這個朋友,你若是有辦法周旋,回我上門謝你。”
俞慶生本就心中有愧,聽他這麽一說,就更加難受,心道若是你知道真相如何,從今往後,別說是上門了,怕是要望風而逃。
從白家出來以後,俞慶生坐到車上,想了一下,吩咐司機:“先不要回去,我想去看看大姐。”
司機轉過頭,有點猶豫:“少爺,大小姐那邊沒打招呼,這會過去合适嗎?”
“你哪來這麽多廢話。”俞慶生眉頭擰成一團,“我要去看自己姐姐還要先打招呼?”司機當即不再吱聲,發動車子,照他說的去做。他最近的脾氣很不好,下人都知道,一不小心就要炸火藥桶,誰也不想在這節骨眼上當炮灰。
到了地方,按了三遍門鈴,才有人來開,一看是他,臉上帶着驚奇,道:“喲,俞少來了。”
“恩,我大姐呢?”他有些急切,外衣也不脫就要往裏走。
方家的下人跟在後面亦步亦趨道:“太太今天一早就出去了,俞少沒說過來,所以沒準備,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那姐夫呢?”
那人眉開眼笑道:“先生是忙人,怕是太太回來了,他還不見人影呢。”
俞慶生郁悶的止了步子,不甘心道:“這麽說,今兒是見不着人了?”
“這倒也未必,只是太太回來的時間沒個準,要不您坐着等等,外面冰天雪地的,在這喝點熱茶緩緩也好。”
俞慶生瞧着他笑了笑,自己這個姐夫是出了名的玲珑八面,連底下的人也調教的這樣油滑,想必要他幫這點事不會太難,心情便好了點,道:“算了,我先回去了,等姐姐回來了,你記得跟她說一聲,勞煩。”
“不敢當,小的一定記着。”從方家出來,天空忽然開始飄雪,司機從車上拿了傘過來,他吸了口氣,兩步竄上車。
吃過晚飯,俞家大姐俞慶芸打電話來,随便寒暄了幾句就進了正題,俞慶生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她講過,只略去自己被人欺負的那截,末了問道:“姐,你說這事要怎麽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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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慶芸頭疼的扶着話筒,道:“你朋友怎麽會得罪了邬家?邬家那三小子是個愣頭青,他什麽脾氣,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那小子決定的事情很少有能轉的了寰的,聽說前兩年在天津,沒少鬧出動靜,如今才得以入住邬家大宅,年紀輕輕的就成了主事,家裏一應大小沒有不從他手裏過的……”
“好了好了,姐姐,這也不是我樂意惹他的,我朋友就更倒黴,哎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這麽個事,你幫不幫我!他可是咱們三小姐看中了的人,難道就讓人這麽欺負?”俞慶生見她開始說教,索性耍起賴來。
這招對俞慶芸來說最是有效不過,她素來疼這個弟弟,他一撒嬌,全家人都拿他沒辦法,當下軟了聲氣,道:“雖然麻煩點,也不是完全沒法子可想,既然是三妹看中的人,說不得只能托人去講講情了,只是這事怕是要耗些時間,你別發急。”
“不過。”她話音忽的一轉,疑惑道:“我記得邬家那小子對你倒是蠻好的,小的時候也總是來找你玩,這種事,你找他問問不是更方便,就是看在以前的情面上,也總比我這方便快捷啊。”
俞慶生現在最怕的就是有人跟他提起從前,只要一想到這個人,他腦子裏就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天的情景,然後就肝火上升恨得咬牙。聽到這,頓時頭疼道:“我同他鬧翻了,懶得去找他,你也別跟他提我,就這麽說定了,你幫我上上心,回來我尋個上好的火油鑽給你打戒指玩!”
自打俞慶生走了以後,直到晚上柴林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小白逗了他幾次,都遭了冷遇。最後也有點明白過來,不禁好笑道:“ 我是說俞慶生不是好人,讓你別理他,你也用不着這麽聽話吧,讨厭倆字都要挂臉上了,你真當他傻啊。”
他走過去,在柴林腦門上彈了一下,嘆道:“而且這會人都走了,你還擺着臉子給誰看?我知道你不喜歡跟這些纨绔子弟打交道,但你好歹也收收,別表現的那麽明顯,書呆子,就你這樣,我也只放心你待在學校裏。”
柴林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話說的這麽好聽,你就真能分那麽清楚?”
小白皺皺眉,道:“什麽意思?”
柴林再也忍不住,站起來道:“什麽意思?你說我什麽意思,還是在家裏呢,你們就這麽摟摟抱抱的,還娶他過門,讓人聽着好玩?”
小白呆了一刻,看着他氣呼呼的樣子,忽然促狹的笑出聲來,上去一步就把柴林抱了個滿懷,柴林吓的一蹦,怒道:“你幹嘛,我可不是俞慶生,能比的過千金小姐!”
小白樂的哈哈大笑,道:“你這是吃醋?我說二少爺,你幼稚過頭了吧,他是我什麽人,你是我什麽人?他是朋友你是弟弟,就算我将來娶妻生子,你還同我是一家人,孰親孰遠,你分不出?為這點事就拈酸潑醋的,喂!你不是愛上我了吧!”他說着,吧的在柴林臉上惡狠狠的親了一口,他臉上頓時紅了一小片,抹了胭脂似的。
柴林見他這樣不正經,又氣又悶,心裏一半歡喜他同自己畢竟還是親近的,一半卻又惱他不分彼此,和俞慶生鬧過的法子轉眼就用在自己身上,一時說不出話,低頭見着這人光潔白皙的腳丫子,咬咬牙,使勁踩了上去。
小白一聲慘叫,揪着他剛要打,便聽見樓下喧鬧起來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多事之秋,不曉得又出什麽事情,便顧不得眼前的官司,急急忙忙的趕下樓去。
老白頭是被工人送回來的,聽說是今天在廠裏被機器砸了。這會正臉色晦暗的躺在沙發上,頭上包了老大的一塊紗布,隐約有殷紅的血跡。
送他過來的人沒多停留,七嘴八舌的說了幾句老板要多保重之類的話就都告辭了,白太太沒了主張,坐在一邊拿着手帕抹眼淚。小白心裏七上八下,小心的坐過去,問道:“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白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渾濁,聲音低啞:“不知道……忽然就一連串的事,好像是說好了一起來找白家的麻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聯合在一起了,這麽點小生意,我想來想去,都不知道到底礙了誰的眼……到底是誰要跟我們過不去。”
他臉上是越來越濃的悲哀,小白和柴林都不是很懂,但也能确确實實感受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兩個人躺在床上,誰也睡不着,小白瞪着眼,兩個手枕在腦後,他每當有什麽心事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動作,“你說,究竟是什麽人在背後搞我們白家?老頭子膽小怕事,雖然外頭說的好聽,說是厚道……他那樣的人,怎麽想都不會去主動得罪誰?”
“恩。”柴林輕輕的應了一聲,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想安慰他,卻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自己心裏也有些惶然。
小白轉過頭來,兩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道:“如果有一天,我們倆都成了窮人……我說,這一天可能不遠,說不定明天,也說不定後天,白家就破産了,那時候,我們都沒錢了,也不能再過這樣的日子,你……怎麽辦?”
他其實是想問,你會不會離開白家的,最後不知為什麽,沒說出口。
柴林笑了笑,道:“還能怎麽辦,沒錢就沒錢,聽說現在高中畢業很好找工作,何況我還是男人,賣力氣也夠吃飯,你這麽嬌貴怕吃苦,到時候我賺了錢,分你一半好了。”
小白心裏一暖,忍不住就跟着笑起來,嘴裏卻不屑一顧,道:“才一半?你還留着那一半想幹什麽?娶媳婦?”
柴林沒做聲,心想其實如果有那一天,或許也不錯。
小白沒得到回應多少有些不滿,踹了柴林一腳,柴林拾起被子連頭帶腳的捂住自己,道:“睡覺了!”
小白難得沒有一沾枕頭就睡,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隐約有些擔憂,從前從來沒想過有這種可能,現在卻好像一道驚雷劈過,整個人都覺得涼沁沁的。就算是兄弟,将來也有各自成家的一天,小時候小潑猴不高興了,總會哭着說我要回家,爹啊娘啊你們怎麽不來接我……
每到那個時候,他就很有危機感,這麽多年過去了,這種危機感,忽然又回來了,他偏過頭去看他,朦胧中只看到被子裹出來的輪廓,小白無聲的動動嘴:小潑猴!
自然沒人理他,可不知為何,一下就踏實滿足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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