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俞大少乃借刀殺人
“你站住!”她轉身叫了一聲,提着裙角準備追過去,不防從後面伸出一只手來,牢牢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惱怒的回頭去看,頓時洩氣。
俞慶芸臉色異乎尋常的嚴肅,低聲道:“胡鬧什麽,跟我上樓去!”
“大姐!”俞慶瑤十分郁悶,拼命的掙紮,奈何俞慶芸早有防備,一絲都不肯放松,俞慶瑤急的要命,回頭去看時,許世秋早已經走了。
“大姐你這是幹什麽啊!”被俞慶芸一路拖回了閨房,俞慶瑤甩開她的手,氣呼呼的坐在一邊,腮幫子鼓的老高。
俞慶芸坐在一邊,看着下人把門關好,方才轉過頭來,道:“你看看你像個什麽樣子,大庭廣衆之下,追着個男人大喊大叫的,俞家的臉都讓你丢光了,你要這樣,回來我跟爸爸去說,再也不允許你辦什麽舞會,平時出去也讓人跟緊了才是!”
她畢竟是大姐,說話還是有一定的分量,而且剛才在下面,自己的舉止是有些過分了,俞慶瑤之前氣憤之下沒什麽感覺,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有些耳熱,便不吭聲垂了頭。
“許老板是慶生請來的人,想必是有用處,你只和自己的朋友們一起玩,不許去打擾他!知道了嗎?”
俞慶瑤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小聲道:“那……大姐我能下去了嗎?”
俞慶芸看了她一眼,叫道:“劉媽。”門外走進來一個盤着頭的婦人,笑着欠身,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你跟着三小姐下去,不許三小姐任性,要是她不聽話,讓人上來回我!”
“是!”
俞慶瑤本來還抱了點僥幸的心理,這下知道是徹底無望了,只得撅着嘴不情不願的站起來,在門口婦人的跟随下下樓去。
俞慶芸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落雪嘆了口氣。
這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刻都不得安寧,她本是嫁出去的人,其實用不着操這些閑心的,但是……她在方家的地位,丈夫對她的态度,仍然牢牢的系在娘家的地位之上。
一榮俱榮,娘家的顯赫,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她不是傻瓜,方世勳在外面的作為她也不是完全不知,但除了偶爾跟小弟訴訴苦,她沒別的辦法。
但是現在,情況不能再壞下去了,也不知道小弟到底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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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剛才俞慶芸下來的夠快,這邊俞三小姐的動靜還是引了不少人注目,其中自然包括在另一邊的俞慶生和邬明義。
看見許世秋向這邊走來,三姐被大姐拽上樓,俞慶生神色稍霁,嘴角略微翹了一下,做出個頗勉強的笑容,深吸一口氣迎接過來,邬明義亦步亦趨的跟着,俞慶生連個眼色也不肯丢他。
徑自走到許世秋面前,微微欠身道:“許先生不好意思,剛才有些私事,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許世秋微微笑着搖搖頭,眼神在邬明義身上轉了一圈,這三人都是聞弦聲知雅意的妙人,誰想俞慶生卻好似沒瞧見,似無意般錯了一步,恰好擋在兩人中間,隔開許世秋的眼光,笑道:“小弟最近新得了一副字畫,聽聞許先生精于此道,不知可有幸品評一二。”
許世秋道:“俞少爺得的東西想必是好東西,可見今日有眼福了。”
這時站在後面的邬明義笑了起來,道:“慶生得了好東西,不知我有沒有這個眼福一起看看。”
俞慶生冷了臉,道:“邬三少爺有要事在身,還是早點回去吧,況且這種好東西,想必邬三少爺也看不懂。”說着做了個請的手勢,客氣的看着許世秋。
許世秋便目不斜視的上了樓。俞慶生想跟着上去,邬明義扯住他袖子,小聲道:“你真當我奈何不了你?”
“魚死網破,你可以試試!”他使勁甩了下袖子,把邬明義的手甩開,提起聲喊道:“來人,送客!”
邬明義有些發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上了樓一拐彎不見了。
“少爺,回去吧!”身邊的家人看着俞家的下人過來,小聲的提醒道。
邬明義回過神來,下樓停了步子回頭深深的看了樓上一眼,才步伐匆匆的走出去了。
進得書房,許世秋環視室中,俞家的書房布置的簡潔幹淨,寬大的書桌上擺着一個地球儀,牆上挂了副戎裝的肖像畫,畫上中年男人的容貌與俞慶生有些相似,手按劍鞘,更多出幾分英武之氣。
“這是家父……”俞慶生走過來。
許世秋轉過頭去,笑道:“俞少爺不是說有東西給我看。”
“事實上只是請許先生借一步說話的托詞而已,請原諒。”俞慶生攤手,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我想請許先生幫我一個忙。”
“哦?俞少爺怕是找錯人了吧,我們這種下九流,能幫得上什麽忙。”
“許先生過謙了,我這件事情恐怕還就許先生說的上話。至于事成之後,許先生要什麽報酬,都好說。”俞慶生說着,眼神暗淡下去,有些咬牙。
他原本只想介紹許世秋跟白嘉澤認識,至于能不能成事,就要看小白的本事了,他最多幫他再去求求別人,只要能讓邬明義不再繼續下去,金四爺那邊他也有辦法去說。
廠子可以挪地方,也就是破點財,他和邬明義之間的事情牽扯到他,他心裏也不好受,但同時亦有些淡淡的失望。他一招失手步步被制,全是因為他,可那人到如今還看不出他的心思,明知他病着也沒看探望過,他不知道自己這樣費盡心思去幫他到底值不值得,或許就此放手對大家都好。
邬明義看見他灰心了,也必然收手了,他報複白家本來也不是因為白家本身。
可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你不仁我不義,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為了小白的問題。
邬明義,你敢算計我,篤定我拿你沒辦法,那我們不如試試看,到最後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俞少爺能給出什麽報酬?”許世秋忽然笑了。“你知道我對這些黃白之物不是太上心,許某雖然不濟,溫飽尚能自給,也不太奢求更多。”
“之前,因為俞少爺送來的那樣東西,恰好是我所愛之物,所以今天出現在這裏,可許某想不出除此之外,俞少還能給出什麽更有分量的。”
俞慶生看着他,道:“的确,我現在給不出什麽特別有誘惑力的東西,但我雖然不太清楚許先生還喜歡什麽,卻知道先生不喜歡什麽。如果許先生這次幫了我,我給先生一個承諾,将來,我會護着先生安穩,許家的人不會再來騷擾先生!”
許世秋豁的一下轉過身來,目光如電似的看着俞慶生。
這個眼神淩厲的就像開了鋒的劍刃,刺的人心慌。俞慶生也有些心驚,他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對面的這個的人,一個單純的只喜歡唱戲的戲子,不會有這樣的眼神,但是現在他沒的退路可走。
于是他挺起胸來,毫不退縮的看回去。
半晌,許世秋才笑了一聲,聲音卻明顯冷淡下去:“俞少爺對我的底細,打聽的夠清楚的。”
俞慶生毫不示弱的看着他,道:“許先生過獎了,只要在臺面上稍微注意一點,耳目稍微靈敏一點的,怕是沒人不知道,不過我們俞家,是這裏的駐軍,很多事都能幫的上忙。”
“是嗎?”許世秋返身坐下,悠然的看着他,道:“可據我所知,現在俞家還不是俞少爺當家,所以這種空頭承諾,對我來說一點實際的好處都沒有。不妨先說說看,你要我幫的是什麽忙,我好像,忽然,有點興趣了。”
“但是俞家将來只會是我的,而且不僅僅是現在這種程度,我想要先生幫的忙,是關于我的一個朋友,我們坐下慢慢談。”俞慶生倒了兩杯葡萄酒,道:“這是從法國送過來的,許先生嘗嘗。”
兩個人在書房聊了将近一個小時,俞慶生深吸了口氣,道:“事情就是這樣。”
許世秋淡然的揉着自己的額角,緩聲道:“你喜歡你那個同學?”
“是。”
許世秋笑了:“雖然說喜歡男人并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醜事,到底也算不得光彩,我們相交甚淺,就這麽對我說了,不會不妥嗎?”
俞慶生道:“第一,我相信許先生的為人,第二,為了表示誠意,倘若這一層隐瞞,事情便很難說清楚了。”
他看着許世秋,心裏有些忐忑。許世秋沉吟片刻,道:“其實邬家這點小事,你完全沒必要找外人,憑借你們俞家,要擺平不難,只不過你現在不當家也不好跟家裏人說,亦或者就算你父親知道,恐怕也不會為了那麽個小角色和邬家傷了和氣,畢竟現在各方勢力混雜,你們兩家鬥起來,勢必有漁翁得利,便宜了別人的事情要是不要做的好。”
他說着直起身來,冷笑道:“所以,你這是借刀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