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昨天看見那個湯姆·裏德爾和你說話——他沒把你怎麽樣吧?”比利問我。

“他怎麽了?”我回憶着這個名字。

“好了,你又不記得了!你這樣可不行,如果下次他再欺負你——”

我想起我記下來的那些名字。我自然知道在沒有戒指的情況下我很容易吃虧,盡量避開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我知道他,我會離他遠一點的。”

比利撇了撇嘴:“他就是個怪胎,是個瘋子。他跟韋爾不一樣,他誰都欺負,誰惹到他誰倒黴!”

“我知道了。哪個是他?”

“黑頭發的,一個人待在那裏的那個。”他伸出手指給我看。

我看了一眼,只看見了背影,便收回了視線:“他沒有同夥嗎?”

“哈!”比利驚懼地笑了起來,“沒有人會和他做朋友的,哪怕是哈裏斯那個混蛋——這點我倒是覺得很有趣,哈裏斯自從那次被吊在樹上後見到他都繞着走。那次是裏德爾難得的一點‘高尚’行為。”

他嗤笑一聲,又馬上害怕地瞄了一眼遠處的那個方向。

“千萬離他遠一些,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秒會發什麽瘋。我認為他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哦,這個你一定要記住。他甚至哪天殺——殺了人都說不定。”比利頓時戰栗了一下 。

我全當他膽子太小,搖搖頭笑了笑:“那還是不可能的——放心吧,我會記下來的。”

“話說,你的戒指什麽時候能找到?”

“我剛去問過科爾夫人,她說她會幫忙留意的。”

“如果是誰拿走了呢?”

Advertisement

我聽了他這話發愁地皺起了眉。

“你得保護好自己,你要把該遠離誰記下來。戒指的事我會幫你問的。”比利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種成熟老練的語氣和我說話,“只要你把那些人記下來,就不會有什麽事的。我還可以每天提醒你,別擔心。”

“嗯。”我回應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

……

我一直在丢東西,不幸的是我不記得它們是怎麽丢的。

總不可能是我自己弄丢的吧?

我認為如果有下次,我應該記錄下來,至少那樣就不至于丢了東西等到有用去找的時候才發現它不見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有幾個人渾身濕透着回來了,拼命地打着哆嗦,嘴裏還在不停地咒罵着。

“科爾夫人會教訓他的……”

“這個瘋子……”

“他還等着他父親來接他呢……接他去瘋人院吧!他就是個怪物,怪不得……”

“噓,別說了,我可不想再被丢進水裏……”

我好奇地看着他們從我旁邊走過。

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出去透氣,此時的天空已然呈現出一片灰暗的銀紫色。我突然聽見了不遠處傳來艾米·本森微弱的哭聲。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發現她和丹尼斯一起從外面回來了。

“他太可怕了,我再也不要見到他——”

“艾米?”我試探着喊她名字。她驚恐地叫了一聲,這才看見我,呆呆地吸了吸鼻子,挂在臉上的眼淚在明亮的月色下閃着光。

“艾斯莉?”

“是我。你們怎麽啦?”

她艱難地支吾着。

丹尼斯先開口了:“我們和湯姆進了一個山洞。”

“湯姆?湯姆·裏德爾?”

“是的。”

“他幹什麽了?”我有些好奇。

丹尼斯的眼神怪異了起來,後怕地看了一眼身後:“沒什麽——”

他們匆匆離開了,剩下我一頭霧水。

我獨自往前走了走,天色已經夠晚了,我本來也猶豫着準備回去,但一晃眼好像看見一個人影正坐在遠處的海岸邊。

我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八點了。這個時間都快要睡覺了,為什麽還有人在外面待着?

我小心地走過去,和他打了個招呼:“嗨?”

男孩的身軀微微顫了一下,沒有回頭,向海面投擲着石子。

這個背影似乎有些眼熟。

“快八點了——晚上在外面很不安全,科爾夫人會生氣——”

“跟你沒關系。”他略有些煩躁地打斷了我的話。

“好吧。”我蔫蔫地縮了縮脖子,“你心情不好嗎?”

他掃了我一眼,眼神裏帶着一絲探究。

“嗯……如果心情不好的話……”我仔細地回想了一下。

還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每天晚上母親都會唱歌給我聽。在我的記憶裏,那首歌就是最美好的,它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魔力,不管我多害怕,它都能讓我安靜下來,在放松的夢境中安安穩穩地度過一個漫長的黑夜。

我忘記了我那時為什麽會感到害怕,但至少有什麽東西能夠撫慰我的情緒。

我突然有點想把這些分享給他,因為他好像……很孤獨,很需要幫助。

“我小時候經常聽一首歌。說不定可以幫到你。”

“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嗎?”我眨了眨眼。

“走開。”

“好吧。”我站起來的時候,他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并沒有多說什麽。然而我仿佛在那一瞬間接收到了他的心情,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傳遞給我的——壓抑、憤怒、仇恨、渴望,這些情緒都在不斷地影響着我。我晃晃腦袋,企圖讓這些負面的東西脫離我的腦海。

“我還是認為……”我又重新坐了下來。這次,他只是帶着一臉的陰霾目視前方,沒有管我。

我用盡可能小的聲音輕輕地哼唱起了記憶中的那首歌。

他的眉間緩緩舒展開來,停住了扔石子的動作。

我的心情頓時愉悅了起來。我就知道會有用處。

我停了下來,他眼睛裏那份難見的安寧再次消失不見了。

“我沒聽過這種語言,但是它很像……”他緩緩開口道。

“什麽?”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也和我一樣嗎?”

“——什麽?”

“會那種可以和其他生物交流的語言。”他帶着不耐煩的審視态度看着我,似乎有兩種複雜的情緒交織着,一部分好奇,一部分躁慮。

和其他生物交流?他竟然會這麽神奇的本領嗎?

“不會。”我誠實地搖搖頭,也提起了些興致,“我只在童話書裏見過這種本事。一般都是故事的主角……”

他輕哼了一聲轉回了頭,眼神中透露着明顯的高傲與不屑,但又有一點失望:“這首歌叫什麽?”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母親給我講過關于這首歌的故事……這個世界上生存着一種神奇的鳥,它們會停留在窗外月下的枝頭,用歌聲帶走人們的噩夢與痛苦,讓他們于美好的夢境中度過一個晚上,人們認為,那是天使給予他們的救贖。”

他挑了挑眉:“沒意思的童話故事。”

我驚訝于他的刻薄态度,不高興地否定了他:“怎麽就沒意思了?每次我睡不着的時候都會想到它們,就感覺很安心。我相信它們是真實存在的,因為我沒有做過什麽噩夢。”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從中察覺到一絲轉瞬即逝的厭惡,他好像很反感我的每一句話,盡管我不知道為什麽。

“不,那都是假的。噩夢永遠不會消失,明白嗎?”

我被噎住,沒說出話來。

他站了起來。

“你要回去了嗎?”

“我記得剛剛是你叫我回去。”他淡淡地掃視着我。

“哦——是。很晚了,也該回去了。”我也站了起來,抖落外袍上的石子和泥土。它看上去已經有些潮濕了。

“你叫什麽?”他突然問道。

“啊,艾斯莉·菲爾德。你可以叫我艾斯莉。”

他沒回應我的話,我懷疑他根本沒注意聽:“你呢?”

“湯姆·裏德爾。”

“哈?”我僵立着,感覺血液在倒流。

“怎麽了?”

我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你……”

“聽說了?”

我木木地點了點頭,僵硬地邁着腿,和他保持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他眼底所有隐晦的東西都不見了,那道冰冷的目光重新轉變回了原先那像是在看一個他讨厭的物件的模樣,冷笑了一聲,快步離開了我的視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