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大群貓頭鷹穿過禮堂上空,往學生們頭頂投擲一封封信件。

一個小包裹帶着一封信被扔在了我面前。

誰會給我寄信?我疑惑地翻看了一下包裹,裏德爾也投來了意外的目光。

我拆開信封,上面布滿了略顯淩亂的字跡,無非就是問我在學校怎麽樣,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有沒有什麽需要。我還收到了一些日常用品,比如墨水什麽的,以及一些糖果和巧克力。

寄件人,坎德。

我看着信,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暖意。這種關心還是第一次體驗到,竟然還不是自己的親人。不過,倒是真的蠻感動。

“你的信?”裏德爾随意地問了一句。

“對。是我父親的一個老朋友。”我說。

這天,我從圖書館下樓的時候,看見幾個人掀開了牆上的一副挂毯走了進去。

在這待了一年半,我現在才知道有一條近路可以直接下到二樓,虧我這麽長時間還一直走普通樓梯。

“怎麽?”裏德爾從圖書館出來,剛剛在裏面我還沒看見他。

“原來這裏還有個樓梯。”我把挂毯掀開往下看了一眼。

“你該不會才知道?”他瞥了我一眼,率先往樓下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越過了一級臺階,直接跨到下一級,然後下到了二樓平臺。我在那級臺階上面的一層那裏驀地停住了。

他轉過身,面色平淡地看着我:“愣着幹什麽?”

“你幹嘛跳過一級?”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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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有點無語,隔了兩秒才回話:“這不是很明顯嗎?”

我小心地伸出一只腳往那級臺階上踩了一下。

“你還非要試一下?”他好像絲毫無法理解我的行為,那看着我的眼神簡直就差直說一句“你有病吧”了。

我聳聳肩,跳過那級走了下去。“只是好奇而已。”

“那層臺階別忘了跳過,真上去了會踩空。”他順口提醒道,這在我看來已經足夠耐心了。

沒過幾天,魁地奇隊開始納新了,二年級的許多同學都對此期待已久,紛紛報名參加。

海格很遺憾地說他不會去參加選拔,因為他飛行課學得十分差勁,只能等着看比賽過過眼瘾了。

我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兒,可能是因為我不大感興趣,畢竟進了魁地奇隊還要頻繁地訓練,我經常看見他們下雨天還在外面,往往都是天快黑了才回來,帶着滿身和滿鞋的泥濘。

萬聖節過後不久,比賽日就到了。

“怎麽突然有興致來看魁地奇比賽了?”馬爾福剛從斯萊特林更衣室出來,饒有興趣地看着裏德爾。

“我不就上次沒來?”裏德爾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吧。”

馬爾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轉移了話題:“這次格蘭芬多的蠢獅子們輸定了,我們已經摸清他們的戰術了。”

我在看臺找了個位置坐下,靜候了好長時間,比賽才開始。

雙方隊員在場地快速穿梭着,看得我眼花缭亂。格蘭芬多很快就處于了劣勢,被斯萊特林隊壓着打,這次看上去贏面要比上次大很多,也怪不得馬爾福那麽自信。他們平日裏的訓練很拼命,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毅力。自從上次輸給格蘭芬多,他們就開始瘋狂練習,幾乎一下課就能看見魁地奇隊成員直奔着球場去。

斯萊特林的歡呼聲就沒停下來,按照這個趨勢,應該是贏定了。

雙方找球手同時發現了金色飛賊,兩把掃帚幾乎是并排飛行。

米勒娃在場地邊緣一個加速急轉,身後的斯萊特林找球手大概被擋住視野沒來得及反應,撞在牆上摔了下去。

米勒娃抓住了金色飛賊。我周圍傳來一片唏噓。格蘭芬多反敗為勝。

宣布完比賽結果後,人們熙熙攘攘地往城堡走,斯萊特林更衣室旁邊傳來了争吵的聲音。

“每次都是這樣,沒有人能攔得住麥格?”

“大家都挺努力了。”

“你也好意思說話,你失誤了幾次?用我給你細數一遍?”馬爾福的臉色更陰沉了,那個隊員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別那麽激動,馬爾福。”我在人群中看見裏德爾走了過去,“我有事找你。”

馬爾福狠狠地瞪了那個球員一眼,和裏德爾一并離開了,淹沒在人群中。我扭轉回頭,跟着人流一起走進了城堡裏。

“這是什麽呀?”我接過迎面而來的海格遞過來的一個沉甸甸的小玻璃瓶。

“噓——”他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火焰威士忌。”

“哪裏弄的?”

“六年級的一個學長帶回來的,他人特別好,我跟你說,他有一次……”海格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我好奇地打量着酒瓶,等他講完終于話歸原題,“你不知道,按正理是不讓學生買這個的,但是很多高年級的都嘗試過了,豬頭酒吧的那個老板才不管那麽多呢,給錢他就賣你……”

“每次聖誕宴會那幾個高年級都湊成一堆,囤好多火焰威士忌喝,看着都眼饞……快放假了教授也不怎麽管,玩得可開心了,不知道你們斯萊特林有沒有什麽習慣,反正格蘭芬多都喜歡晚上在休息室自己再開個小聚會。”海格興致盎然地講着,“他們都比較怕麥格,但是她其實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那個人,別看平時嚴肅得很跟教授似的,實際上也很喜歡跟我們玩……我覺得她這個人以後還挺适合當教授的……對了,你畢業想要做什麽,要申請當教授嗎?——哦,我覺得傲羅還挺酷,還有我最近了解到好多……”

海格從一個話題非常自然地過渡到了令一個話題,足足聊了将近一個小時他才意猶未盡地住口:“哎,時間不早了,一會兒該吃晚飯了,我先回休息室,拜拜,艾斯莉!”

我坐在後院的長椅上朝他揮了揮手。

“下次再說!”他興奮地消失在了拐角。

我無奈地笑了笑,晃晃手裏的火焰威士忌。海格每次一說起話就停不下來,有的時候我也很好奇他到底哪來的那麽多話可講,不過我倒是不反感話多的人,聽他一口氣說那麽多,還覺得蠻有趣。

時間過得飛快,他這一提我才想起,又快到聖誕節了。

晚飯過後,我回到休息室打算寫今天的作業,翻開書包卻找不到了我的本子。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最後一節課是變形課,我大概是落到變形課教室了。

我來到教室門口,發現門被鎖上了——這很正常,畢竟這個時間四個學院的學生們基本上都在各自的休息室,而教授也不會在教室裏待着。

“阿拉霍洞開!”鎖開了,我小心地把門打開了一條縫,竟然看見裏面有四個人齊齊地望向門口,給我吓了一跳,“不好意思,打擾了。”

“你怎麽來了?”

這聲音……是海格?剛剛太尴尬了沒仔細看,這才發現是四個格蘭芬多的學生,其中一個就是海格。剛剛開門的一瞬間,他們好像在高興地讨論着什麽。

“嗨。”我走到他們附近的桌子旁,拿走了我落在桌位裏的本,“我拿個東西。走了,拜拜。”

我抿着嘴沖他揮了揮手。

“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正好一塊聊聊天,我們剛剛說到哪了?”海格興奮地說。

“沒事倒是沒事……”不過我一個斯萊特林和四個格蘭芬多共處一室還真的不太自在。海格還好說,另外三個到現在還盯着我看呢,“我還是走吧,你們繼續。”

“你是海格的朋友?”其中一個紅頭發的男生突然開口說話了,不過他的語氣裏聽不出來什麽敵意,有種很開朗的感覺。

“嗯,對,她叫艾斯莉。”海格接話道,湊近了一點小聲說:“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人特別好的那個六年級學長。”

“那一塊坐會兒吧,反正現在這個時間也不太可能有人來——如果沒有人再落東西的話。”他說,“我叫賽普蒂默斯·韋斯萊。”他笑着朝我伸出了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和他友好地握了握。

“卡洛琳。”

“艾倫。”

另外兩個格蘭芬多也象征性地客客氣氣地伸出手和我握了握,雖然沒有韋斯萊那麽自然,但也并不太排斥的樣子。這讓我稍稍放松了一些。

“……今天黑魔法防禦課講一半有一只蜜蜂飛進來……梅樂思一揮魔杖把它變成了老鼠,你們都不知道那場面多搞笑,當時就從戴安娜頭頂掉下來了,把她吓哭了……”

我聽他們講了好多趣事,過了一會兒,韋斯萊突然指了指海格身後的大門:“海格,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外面?我好像聽見什麽聲音了。”

海格站起來走到門口,打開門向外張望着。卡洛琳和艾倫相視一笑,然後從桌子裏拿出了什麽東西。

“你知道的吧?海格今天過生日,我猜他多半給忘了,我們本來打算給他個驚喜,結果你剛剛正好進來——”他聳聳肩,壓低聲音和我說。

“放心吧,沒人來。”海格坐回了他的座位。

“海格,你是不是忘記了些什麽?”艾倫眯起眼睛笑着。

“嗯?”海格疑惑地看着他。

“生日快樂!”五顏六色的無聲迷你煙花在教室上空炸開,掉下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還有一頂帽子恰巧落在海格頭上,我們又笑了起來。

海格盯着面前的蛋糕,抹了抹眼睛。

“我就說……平日裏也沒聽你們說過休息室吵……”

十二月六,海格的生日。我默默給記了下來。

去年我連自己的生日都忘記了。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科爾夫人還會特地記錄每個孩子的生日,一到誰的生日就會有一塊小蛋糕吃。

說起來……快到聖誕節了,印象裏好像裏德爾也快過生日了吧。

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十二月的最後一天。

他似乎和我一樣對過生日沒什麽興趣。不過經歷了今天的事,我又突然感覺有些儀式感還是挺不錯的。海格真的很幸運,能交到這麽好的幾個朋友。

聖誕節于一片冰雪天中來臨了。

我在聖誕宴會的熱鬧喧嚣中安靜待了不久,離開禮堂漫無目的地逛了逛,在黑湖邊歇了會兒腳。

這個季節,黑湖裏的巨烏賊和魚兒們都被封在厚厚的冰層下面了。

我用手指戳了戳湖面,小心地踩在上面往湖中心挪動步子。最後我站在了湖中心,腳下巨烏賊圓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我。

“來點兒火焰威士忌嗎,朋友?”我自娛自樂式地和它開了個小玩笑。我跪坐在冰面上,用魔杖在面前劃了一個拳頭大的小洞,不過并沒有穿透冰層。

當然,誰也不可能把火焰威士忌怼到水裏給巨烏賊喝,不過卡在冰裏冰一會兒倒是挺有趣。

說起來這是我第二次接觸酒,第一次就是去霍格莫德那回的黃油啤酒。

火焰威士忌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了,剛喝一口就從喉嚨熱到五髒六腑,伴着一股濃濃的煙熏味,隐約有些花香和堅果香,還有蜂蜜浸漬過的麥芽香和少許水果的清甜。怪不得沒喝過的人都那麽想嘗試一下,學長們口中傳出來的說法還真是不誇張。

等我一口氣喝了一大半,臉頰就開始發燙了,頭也有點昏昏沉沉的。我不是很敢繼續喝下去,但我想我的酒量倒也不至于這麽差勁。我站了起來,一邊小口小口把最後剩的那些也慢慢喝完了。

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決定往回走,回寝室早點睡覺——我可不想因為喝了瓶火焰威士忌一頭栽進湖裏跟巨烏賊大眼瞪小眼。

不過……湖面冰層那麽結實我怎麽會掉進去呢?就算冰面塌了我還可以飛走,所以怎麽說都是跟可愛的巨烏賊無緣……說起來,我讓它眼睜睜看着我喝了一瓶火焰威士忌,它會不會等我回寝室敲我窗戶啊……

這麽胡亂想着,我已經走到休息室門口了。

為什麽休息室裏這麽冷清?

我木然地看了一眼表。宴會還沒有結束。

難道就沒有人不想參加那個宴會的嗎?吵吵鬧鬧的,我一個人安靜坐着就顯得很不和諧,要是有個能說上話的朋友我估計也會更願意在那裏待到結束。海格倒是能說上話,以及上次的韋斯萊他們也都很友好,但畢竟是格蘭芬多,離得太遠了。就算離得近,以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這種劍拔弩張的關系估計也沒法自在地說上幾句。

或者要是有一個聊得來的室友就好了,我平常和伯斯德在一個空間裏空氣都沉寂得要命,甚至還有一絲絲尴尬,好在我們處在同一空間裏的時間很短,除了晚上睡覺,白天我都不會回寝室的。

“咦?”我看見壁爐附近的沙發上隐隐約約好像坐着一個人。我想着我這腦子真是越來越不清醒了,連個人都要走近才能認出來,“你還在呢?”

裏德爾掃了我一眼,應了聲後,繼續低下頭把書又翻了一頁。

我坐到他右邊,好奇地瞥了一眼他的書,壓根沒看清什麽內容。他也不搭理我,我就坐在旁邊無聊地盯着天花板,感覺上面的紋理都在轉着圈往下壓。

“你幹嘛坐得離壁爐這麽近,你不熱嗎?”我問。

“為什麽會熱。”

“因為爐火很熱呀。”

“現在是十二月。”他一臉淡漠地轉過頭看向我,“你別是發燒了吧?”

“有可能。”我認真地用一只手摸了摸額頭,感覺不出來熱度,“不燙呀。”

在我另一只手觸碰到他額頭的一瞬間,他往後縮了一下,微微蹙了蹙眉。

“別動……”我的手貼了上去,打算對比一下。他放下書,把我的手拿下去,別開了臉。

“你的手怎麽這麽涼?”我反過來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他顫了一下好像想要抽出來,但最終并沒有動作。

“是你的手太熱了。”他的聲音沒有什麽情緒波動。

我的另一只手越過他找到了他的左手,然而這次指尖剛觸碰到他就把手移開了,看着我近在咫尺的臉,眉頭更緊了些:“你怎麽了?”

我沒有說話,就是盯着他那雙深灰色星辰一樣的眸子,半天才眨一眨眼。

“你是真的發燒了,艾斯莉。”他避開了我的視線,偏轉了頭。

我也不知道我在幹什麽。

我輕輕地将他的臉往我這邊轉回了一點,就像蜻蜓點水一樣,在感受到溫潤觸感的那一剎那就離開了,呆滞地出神了一小會兒。

裏德爾的身體幾乎是瞬間變得僵硬,一動也沒有動,大概是根本沒來得及有什麽表情——除了眼睛裏的錯愕震驚之外。

對此我并沒有絲毫的察覺。

恍惚中我越來越覺得腦袋昏沉得厲害了,我松開他的手慢慢站了起來,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我困了,晚安,裏德爾。”

他沒有回應。

我伸了個小小的懶腰,回到寝室,摸到床後倒頭便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到了快中午。

我睜開眼睛轉頭一看,伯斯德早就回家了。我坐起來,頭突然一陣陣地開始疼痛,腦子就像一團漿糊一樣混亂不清,腳下也有些發虛。

該不是昨天喝酒喝的回來睡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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