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穩穩地落到地面,我揉揉眼睛,蹬了幾下腿自己下來,結果剛觸碰到地面柔軟的樹根我就慫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下意識地抓着裏德爾的胳膊不敢邁步。

我們站在魔鬼樹旁邊,那巨大的赤紅色“心髒”咚咚地跳動着,周圍那些岩漿似的脈絡更像是它的經脈血管一樣富有生命力。

“阿爾法德?伊琳娜?”我試探着喊道。這明明是片森林,卻出現了回聲,我感到十分怪異。我從裏德爾身上離遠了些,不過一只手還死死地抓着他的袖子,另一只手拿着魔杖小心翼翼地向那樹樁靠近。

“回來。”

我一擡頭,頭頂突然出現一張巨大的臉,正是我先前看到的那只青白色娃娃的樣子,黑洞般的眼睛近在咫尺,張着血盆大口沖我而來,耳邊尖利的叫聲幾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的手腕被反過來抓住往後扯了扯,我閉上眼睛縮起來,一頭紮向裏德爾的胸口。

“砰——”身後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混着那種恐怖的叫聲,幾秒後消散殆盡。

我回頭看了一眼。裏德爾放下魔杖,身後那棵魔鬼樹顏色黯淡了七分,“心髒”跳動的頻率也慢了不少。

我松了口氣,反應過來自己還一副慫樣子貼在裏德爾身上,頓時感到些許羞恥。我主動退遠了些,腳下的樹根變得發脆,稍微一用力就能夠踩碎。我看見樹根下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我回頭看了一眼裏德爾,他站在那并沒有想動彈的意思。

也是,這種事他肯定不會親自幹。

“熒光閃爍。”我往洞裏照了照,“阿爾法德!伊琳娜!”

我掏出石頭給他們發信號,一邊把地上的一片葉子變成了螢火蟲,順着樹洞飛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他們兩個的身影。我往裏走去,迎了他們一下。

“怎麽了?”我看見阿爾法德拖扶着伊琳娜走出來,他的眉毛和睫毛上都沾了些冰碴。

“我們陷入幻境了,裏面太冷,沒有可以點燃的東西,她暈過去了。”阿爾法德的聲音還在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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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他一起扶着伊琳娜走出了樹洞。

裏德爾撫摸着樹幹,在外圍緩慢地踱着步,向我們出來的地方瞥了一眼,看到了暈過去的伊琳娜:“你們先回去吧,我已經通知讓蘭布西、諾特和克拉布都回去了。”

我剛想和他們一起離開,卻又被叫住了。

“艾斯莉,你先留下來。”

阿爾法德沖我點點頭,然後帶着伊琳娜幻影移形離開了這兒。

裏德爾注視着魔鬼樹,沖我做了個手勢讓我過去。我莫名其妙地走到他身邊,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你能讓它恢複過來嗎?”他開口道。

“恢複?”我奇怪地看着他。

“能嗎?”裏德爾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問道。我只好點點頭:“它是個生命體,可以試試。”

他擡擡下巴,示意我那麽做。

“你這是又在讓我幫你做事。”

“要我說,”他俯下身,認真查看那枚發出微弱光芒的心髒,淡然地回應了我,“你沒有選擇的餘地,艾斯莉。我不需要你動手殺什麽人,但是如果你什麽都不做,我還留你在身邊,你覺得有什麽意義嗎?”

我撇了撇嘴,伸出手觸碰着魔鬼樹靠近心髒的位置。白光蔓延整個樹根,在這龐大的樹樁面前,我能感知到自己釋放出去的那股力量在它體內四散開來,遍布每一寸“脈絡”,複蘇着它的生命活力。這種感覺太奇妙了,以前從未這麽明顯過。

心髒的跳動慢慢變得有力,赤紅色也明亮了起來。我剛想收回手,裏德爾卻阻止了我。

“別收回來。”他說。

我怔住了幾秒:“什麽意思?”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過來。

“你是想……?讓我把這股力量留在魔鬼樹體內嗎?”

“是啊。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的嘴角動了動。

我沉默着呆滞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順了他的意,我大概模糊地能猜到他想做什麽了。

“森林深處封印着的東西,你看到了嗎?”

“是巨人。”我如實回答。

“如果我沒猜錯,這魔鬼樹就是阻隔內外的關鍵之處。”他擡起頭,仰望天空,那些赤紅的魔印正是以此處為中心點蔓延開來,在整座森林繞了一圈,“我們,去會一會那些巨人。”

“我也要去嗎?”

裏德爾掃視着我,眼神透露出的信息無非就是我說了句廢話。我只能打個哈欠,跟着他一起向森林深處走去。

“你有把握嗎?”我回想起那些巨人的樣子。我倒是不希望他成功,但是他要是失敗了,還要拉着我一塊倒黴,想想就夠晦氣的,“你為什麽每次都不讓其他人一起?”

他的語氣泛上了些掩飾不住的輕蔑:“不需要。”

“人少顯得更有誠意?”我不住調侃。他沒搭理我,加快步子往那邊走,直到走到了我先前抵達的位置。

随着一聲爆響,裏德爾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團黑霧緩緩散去。

“喂!”我趕緊跟上,“幻影移形!”

我們落在平地,巨人很快就發現了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怒吼着沖我們就抓了過來。

我拿起魔杖施了個禁锢咒,不過對付巨人還是有些乏力,只能牽制住一個。

大手帶起地面的碎石拍向我們,風沙使我眯起眼睛,整個身子都往後仰。

裏德爾面不改色地擡起魔杖,那只手在觸碰到魔杖尖端的一瞬間停滞不前,石化咒從那一個點開始迅速蔓延,很快那龐大的身軀都變得僵硬起來。裏德爾的眼睛裏透過一抹狠色,魔杖在空氣中改變了路線,再次點了下去,剎那間,巨人的身體出現細小的裂紋,随後裂紋以肉眼可見的恐怖速度擴散,像座小山坍塌了下來,碎了一地。

這個行為激怒了其他巨人,他們對着兩個渺小的巫師展開了更猛烈的攻擊。我只是用一些牽制的咒語,反觀裏德爾就直接粗暴太多了,在略顯狼狽地躲過一次攻擊後,裏德爾禁锢住其中一個巨人,魔杖白光閃過,那個巨人的食指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态折斷,白森森的骨頭暴露在空氣中,有我大腿粗的斷指砸在我腳邊,鮮血汩汩流淌出來。

我捂住耳朵,慘叫聲還是一絲絲滲透進來。我聽見那個巨人痛苦的喊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然後其他巨人都陸陸續續停止了進攻。

除了捂着手指倒在地上的巨人之外,其他的巨人紛紛向兩邊讓出了一條路,一個看起來兇神惡煞、比其他巨人普遍要更加雄壯的巨人走了出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和裏德爾,說了句什麽話,我想應該是西班牙語,最後他俯下身子伸出手,勾了勾手指,把手放在了我們面前。

“他在說什麽,你聽得懂嗎?”我小聲問。

“他說他聽不到我們說話。讓我們上去。”

“那……?”我擡了擡腳。

“動動腦子,”他瞥了我一眼,“這是在挑釁。”

挑釁?我深感複雜。我還以為這是在示好,誰會往挑釁上想呢?不過一想到裏德爾剛剛的所作所為,挑釁……也着實合理。

他對巨人的動作視而不見,背着手,直接用洪亮咒與他開始了對話,可惜西班牙語我一句都聽不懂。早知道就多看看語言類的書,誰又能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呢?以後還要跟裏德爾去那麽多國家,什麽都聽不懂可怎麽行。

他們交流了片刻後停了下來,那個巨人發出了粗重地喘息,我緊張地盯着他。最終巨人半跪下來,對着裏德爾伸出了手,我不知道他在幹什麽,直到一絲絲血紅色的線包裹住了他們的手。

看起來很像是牢不可破咒,但我知道不是。牢不可破咒需要第三個人作為執行者,但是他們并沒有。

他們在施咒過程中說了幾句話,最後血線纏繞在他們的胳膊上,沒入了皮膚。

我看到裏德爾的手腕出現了一個血紅色的印記,但它很快就開始扭曲、溶解,直至消失不見,不過這些巨人們并沒有注意到。

這只是個單方面的血誓啊!

“艾斯莉,把那棵魔鬼樹毀掉。”裏德爾把手藏進了袖子裏。

我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感受那股沒收回來的力量。魔鬼樹受的傷很重,在這基礎上我再給它來一下子,它是真的會直接被毀掉。

我按照他的要求做了。我緩緩睜開眼睛,赤紅色魔印變得黯淡,一層無形的屏障開始破碎,原本霧蒙蒙整個天空清了許多。

每個巨人都在仰望着那些印記的破碎,發出一陣陣歡呼。

他們擺脫了将他們困了幾百年的牢籠,卻又踏入了另一個牢籠。我想着。

裏德爾在各個國家尋找邊緣化魔法生物簽訂契約,而他的食死徒們遍布在歐洲的無數地界,他不僅踩了格林德沃的腳印,還掌握了更可怕的未知因素。

那些狼人、巨人重獲自由,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亂子。

不管怎麽樣,就算冒着危險,也得找機會見一見鄧布利多啊……

根據計劃中的路線,意大利之後的下一站是阿爾巴尼亞,然後是奧地利、德國、荷蘭,最後在回到英國,不過由于蘭布西長期在法國待着,與德國、瑞士和意大利領土相鄰,他對這幾個國家倒是了解不少,已經有很多食死徒在他的指引下去往這些個地方了,因此意大利只能算經停站。也就是說,只有在阿爾巴尼亞和奧地利會停留較長時間,往多了算也就差不多十一十二月份就回去了。那時候霍格沃茨還在開學期間,總能找到機會。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蘭布西的出現還真是為裏德爾省了不少力。

可是阿爾巴尼亞……裏德爾不是好久之前就去過一次麽?

懷着這種疑問,我又和他們度過了兩個多星期的羅馬之旅。意大利的巫師家族沒有多少名聲顯赫的,也沒我什麽事,而經歷了馬德裏巨人那次之後,我在意大利的這段時間有事沒事就往巫師和麻瓜的圖書館裏跑,買了幾本生物語和外國語的書,除了白天,睡前也悶在被窩頂着熒光閃爍咒看上兩眼。

最終這個疑問終于在阿爾巴尼亞的一家販賣場解開了。

老人拿了錢,帶着我們穿過無數個籠子,最後敲了敲那個最裏面的鐵籠:“這是條毒蟒,我這也是收購進來的,捕蛇者在歐洲西部抓捕到的,很少見這麽漂亮的花紋,觀賞性很強,馬戲團表演之類的都比較喜歡這種——”他随手拿起旁邊的鐵鈎子伸進籠子裏,夾按住蟒蛇的頭部,“你們看吧——我不會多收你們錢,去哪這種蛇都值這個價。”

等一回去,裏德爾就把籠子打開了。

“我說過我會回來的,給你自由。”裏德爾蹲下身子,在我驚恐的目光下伸出手輕輕撫摸了幾下面前這條粗大的蟒蛇。蟒蛇吐着信子,纏繞在裏德爾的手臂上,本來就害怕蛇的我直接兩腿發軟,離裏德爾遠遠的。

“裏……黑魔王大人第二次來阿爾巴尼亞,就是為了找到它然後把它買下來?”我小聲問克拉布。畢竟這裏最有可能了解的也只有一直跟着他的老同學了,而至于那個諾特,上次的話我還耿耿于懷,真的很讓人讨厭。

“我怎麽知道?”

“……”

自從那條巨蟒跟着裏德爾了之後,我時不時就能看見它在地板上“嘶嘶”着慢悠悠地游走,我的精神世界飽受折磨,連睡覺都不敢合眼,半夜每次眼皮打戰想要昏睡過去時,腦子裏都會閃過之前格林德沃放出的那條蟒蛇張着血盆大口沖我頭就咬過來的樣子,然後驚起一身冷汗。

去他的蟒蛇。

我真是越來越受不了湯姆·裏德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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