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裏德爾難得地突然消停了非常長的一段時間,他幾乎很少又再聚集過食死徒做什麽事情,他每天都把自己關在狹小的房間裏,研習着他的黑魔法,直到我得知了一個消息——克雷爾要在七月份結婚了。

他邀請了不少同學去萊斯特蘭奇的莊園,這其中自然包括我認識的一部分食死徒,還有裏德爾。

我坐在角落抿一口酒,靜靜地觀察着宴會裏的其他人。他們有說有笑的,聊得熱火朝天。新娘是一個我不認識的純血家族的女孩,不過我敢打賭她并不知曉克雷爾食死徒的身份——當然,甚至連食死徒是什麽他們或許都不清楚。

不過這段時間,可能是到了一個年齡段,家事占據了主要地位,而很顯然,裏德爾選擇了理解,也給了他們充裕的間歇。

“……沒想到你這麽早,我或許要等到明年——或者後年,也說不定。你知道嗎,我家裏人覺得還有更好的選擇,他們一直拖着這件事。”

我聽見馬爾福在那邊和克雷爾聊天。

我突然意識到,我也已經二十一歲了。

時間過得太快了,我想。

我悶頭将杯子裏的酒全喝光,擡眼間猛然瞥見蘭布西在門口那裏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然後消失在了拐角。我下意識地起身,貼着牆壁穿過人群往那邊走去。

“艾斯莉?你去哪?”阿爾法德和我打了個招呼,旁邊伊琳娜聽到聲音也扭過了頭。

“我出去透個氣。”我這麽說道,然後快速地走出了門。蘭布西不知道為什麽才剛剛走到樓梯那裏,我趕緊躲到牆背面,看着他四處望了望之後走了下去,我也悄悄地跟上,直到他拐進了旁邊的一個胡同。

“我交給你辦的事你都辦妥了嗎?”

我在牆後仔細聽着,不知道蘭布西在和誰說話,我小心地探了一下頭,看見他對面是個熟悉的面孔——萊斯特蘭奇家的人,但我不認識是誰,也是今天來了才見過的。

“已經放置好了,沒什麽問題。就在鐘後,我設置了一層混淆咒一層防護咒,而且所處位置較高,只有擁有飛行能力的才能夠看得到,除了主人,不會有人發現。畢竟誰會在騎着掃帚在室內到處飛呢?”那個人嗤笑了一聲。

我貼着牆,默默離開了這,順着樓梯上到了最頂層,我仰頭望着,有一個鐘塔立在那兒,直頂到天花板頂端。

我不知道裏德爾讓他們藏什麽東西,我有些擔心是個陷阱,但我轉念一想,除了阿爾法德和伊琳娜,食死徒裏沒人知道我有飛行能力,這兩個人,都沒什麽理由故意設局引我上鈎。這麽想着,我變成鳥沖着頂端的鐘擺就飛了上去,落在滿是灰塵的臺子上。

Advertisement

我思考了一會兒,在鐘擺上摸索了半天,摸到了一個凸起的東西,我想也沒想就按了下去,鐘擺瞬間停止了,我心裏一緊,趕緊把上面的玻璃罩掀開,裏面是一個黑漆漆的暗格,我鑽了進去,用了熒光閃爍,裏面什麽都沒有。

難道真被騙了?

不對,混淆咒。我想起那個人說的話,于是念出咒語破解,不出所料,面前出現了一個破舊的木箱子。

我粉碎掉那層防護咒,将木箱打開,裏面是一塊黑色的布,裏面鼓鼓囊囊的包裹着什麽東西,我把它攤開一看,散出的光亮差點閃瞎我的眼睛。

一頂銀色的、鑲嵌着藍色寶石的冠冕。

“這是……”我頓時大驚,仔細端詳了半天,确認了內心的猜測,“拉文克勞的冠冕?”

我就像取得了一項史無前例的偉大成就一樣,激動得兩手發抖。

這麽長時間以來,裏德爾終于被我找到了第一件魂器。

我想都沒想,對着它就使用了粉碎咒。然而咒語打在上面卻沒有起絲毫波瀾,我甚至懷疑自己的魔法能力退化了。

“火焰熊熊!”

烈火灼燒着,冠冕在其中依舊完好無缺。迫不得已,我只能用清水如泉澆滅了它。

為什麽這些咒語竟毀不掉一個小小的冠冕?我緊鎖眉頭,嘗試用最原始的方法,用木頭箱子狠狠地砸了下去,順便在上面踩了幾腳,然而那冠冕甚至都沒有變形。

“誰?”

我猛地停止了手頭的動作,背靠着壁,從縫隙中露出一只眼睛向外看。

是先前與蘭布西說話的那個男人。

糟了。我的大腦飛速運轉,想着如何脫離這種窘境。

“誰在上面?”他舉起魔杖,對準了我的方向,“出來,我最後警告一遍。”

我變成鳥,這樣目标小一些,待在裏面一動也沒動。他的咒語打了過來,玻璃罩應聲碎裂,我趁亂從中飛了出來躲到暗處。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眼睛死死盯着上面。

我繞到他身後,往樓梯口一望,發現有人正在往上走,我吓了一跳,變回人形打算裝作自然一點下去,然而身後那個男人聽到了動靜,迅速的轉過身來。

我在心中暗罵一聲,先發制人掏出魔杖指着他。

“你在做什麽?”我問。

“你是誰?”他怒視着我,上下打量。

“你別管我是誰,”我的大腦瘋狂運轉着,樓下的腳步聲已經可以聽得很清晰了,“你在這幹什麽,還鬧出這種動靜,難不成你是竊賊,偷東西的?”

“你不要血口噴人!”他冷哼一聲,高傲地昂起頭,用懷疑的目光盯着我,“正相反,我剛剛發現了竊賊。我不管你是誰,總之你脫不了幹系。”

“可是我剛剛聽到聲音才過來,這裏只有你一個人。”我放大了音量,手卻因為緊張而冰涼。

“艾斯莉·菲爾德?怎麽回事?”伊琳娜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聽到聲音上來的,發現他對着那鐘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麽。”我說。

“你!”他大怒,指着我想要念咒。

“除你武器!”魔杖從他那脫手而出,飛到了伊琳娜手裏。伊琳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有什麽話,留着一會兒再解釋去吧。”

“你看着他,我去叫主人來。”她也沒正眼看我,扭頭就離開了,我跟那人大眼瞪小眼在這站着等候。

“賊喊捉賊,看來就是你了。”他說,“一會兒去了黑魔王大人那裏,我看你還怎麽推脫!”

我沒有回應,眼睛盯着地面,還在專心致志地想辦法。

不一會兒,伊琳娜回來了,她帶我們下樓,拐進空曠的走廊最裏面的房間,裏德爾已然坐在了裏面。

“主人。”她躬了躬身子。

裏德爾擡眼從我和那個人身上掃過。

“卡思迪奧……”裏德爾的手指從魔杖上輕輕撫過,“你解釋一下吧。”

我看他就要開口,趕緊搶先一步說道:“我本來是到處逛透透氣,結果聽到有什麽東西碎掉的聲音,所以上了樓,就看見他在鐘下面不知道做什麽,看上去應該是用咒語把玻璃罩打碎了,手裏還拿了個銀色的東西。”

“銀色的東西?”裏德爾看向了我。

“你胡說!”

“是的,我沒看清楚,上面還有什麽東西閃着藍光。”我胡編亂造起來,“然後我讓他把東西放回去,緊接着伊琳娜就看到了。”

裏德爾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你看到的是這樣嗎,伊琳娜?”

“不是的!她在說謊,是她要偷主人的冠冕——”卡思迪奧大聲反駁。

“鑽心剜骨。”裏德爾看也沒看他。他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慘叫,我看見他小臂上的食死徒印記露了出來,猙獰地扭動着,帶着暴起的青筋,十分滲人,“我還沒讓你說話,卡思迪奧。”

裏德爾從椅子上站起來,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睛直直地和我對視,剎那間,一股強大的力量開始一絲一絲侵入我的腦海,我悶哼一聲跪倒在地,拼盡全力用大腦封閉術抵抗着。

“我沒有撒謊。”我堅定不移地盯着裏德爾。

那股力量很快被收了回去,我不禁暗自慶幸。

“主人,我覺得事有蹊跷。”在一旁的伊琳娜突然開口,我心髒猛地一收緊,看向她,她卻目不斜視地繼續說道,“不如看一看卡思迪奧的記憶,我認為如果他是無辜的,他會願意讓您探查的。”

“你說呢,卡思迪奧。”裏德爾轉向他。

“我願意……主人,我願意自證清白。”卡思迪奧在地上喘着粗氣,擠出了斷斷續續的一句話。

“那好。”裏德爾走近他,蹲下來,擡起了他的臉,魔杖對準了卡思迪奧的太陽穴。

千鈞一發之際,我想到在別處弄出點什麽聲響來轉移注意,不過還沒等我施行,一邊的窗戶應聲碎裂,我驚出了一身冷汗,由于從外部承受了巨大的沖擊力,玻璃渣向屋子裏四散飛進來,恍若致命武器,伊琳娜反應快,用鐵甲咒擋住,裏德爾的攝神取念不得已中止,他一閃身到了窗邊,只有我并沒有急着抵擋,而是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窗外,悄無聲息地溜到卡思迪奧身邊,用魔杖尖端抵住了他的頭。此時的他虛弱至極,又手無寸鐵,根本沒空反應過來。

“真抱歉。”我在他耳邊低聲道,随後毫不猶豫的篡改了他的記憶。

要說不高興,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心下還是十分疑惑,要說這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連梅林都在幫我。

我快速和卡思迪奧拉遠了距離。因為沒有來得及施咒抵擋,身上還是被玻璃碎片劃傷了幾道口子。我痛的呲了呲牙,把紮在我胳膊上的一個玻璃碎片拔了下去。

周圍重新安靜了下來,窗戶爆炸之後再也沒有了後續。

“怎麽回事?”伊琳娜看了一眼自己虎口上的傷口,“有人在搗亂?”

裏德爾沒有說話,再次掃視了一圈窗外,确認沒有任何異常。

他回過頭看着倒地不起的卡思迪奧,此刻後者的臉上盡是驚懼之色,他顯然沉浸在了我植入進去的新的記憶裏,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他看着裏德爾慢慢走進,眼淚和汗水一并流淌下來。

“主……主人,我……放過我,我不是故意……”他顫抖地說,“我沒有——沒有背叛您,我再也不敢了,主人,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裏德爾看着他的眼神似乎要結了冰,他居高臨下地望着狼狽不堪的卡思迪奧。

“你沒有機會了。”

綠光閃過,卡思迪奧瞪着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皮膚開始變成死人的青白色,再沒了動靜。

“蘭布西。”裏德爾将蘭布西召喚過來,蘭布西恭恭敬敬地跪伏在他腳下。

“這件事,我原本是交給你完成的。”

“是,主人。”蘭布西回應。

“是你親自做的嗎?”

蘭布西身子戰栗了一下,快速瞄了一眼卡思迪奧的屍體。

我看着蘭布西的背影,祈禱着他千萬不要說出是他交給卡思迪奧做的,那樣一切都完蛋了。不過好在,他似乎很害怕被責罰,所以承認了是他親自完成的。

“是的,主人。”他低下了頭顱,“主人,是我疏忽了,沒有做好防護,才讓有心之人鑽了空子,我自願領罰。”

我皺了皺眉。

“不是你的錯,蘭布西。”裏德爾扶起了蘭布西,後者明顯地松了口氣,“也算是提前做了清理。冠冕的事,不需要你再去做了,我親自來。”他邁步走出房間,經過我的時候卻冷冰冰地掃視了我一眼,眼神裏若有深意,我打了個寒戰,沒有再看他,直到他離開了房間,我的腿還止不住發軟。

好險。

下次可不能這麽沖動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