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好愛他嗚嗚嗚嗚嗚”

第24章 “他好愛他嗚嗚嗚嗚嗚”

“老板,你再考慮一下,我們看看怎麽補救!”小陳揉着頭發,哀求地看着随祎。

随祎粗暴地用卸妝巾擦了擦嘴,露出有些灰白的嘴唇。

“老板……”小陳很為難,“這樣子我會被珍姐殺了的。”

随祎看了她一眼。

“不殺我也會把我從南珠的大門口丢出去的。”小陳表情很嚴肅,在心裏籌劃起跑路的計劃。

“你先去車上等我。”随祎不太在意地掠過她的求救,伸手抓亂了自己的頭發,失去固定的劉海散落下來,遮住了眉毛。

“你要幹嘛?”小陳很警覺地看着他。

随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上廁所。”

導師用的洗手間被設置在走廊的盡頭,随祎路過窗臺,外頭的天色灰蒙蒙的,若隐若現地飄着白絮,地上有一層薄雪,被踩得髒兮兮的。

樓道外有一塊沒人經過的空地,随祎看了一會,轉了個身又往錄制大樓的方向走。

練習室裏沒有人,屋子正中的攝像頭還在運行,随祎遲疑了幾秒,往臨時更衣間的方向走去,嘩地拉開簾子。

更衣間裏也沒有人,只有幾件選手訓練時候換下來的短袖衫。

按理來說,每天在這裏找到白宴的可能性很小,但随祎還是有些不合常理的失落,走道裏的玻璃被擦得很亮,雪粒打上去發出微不可聞的響聲,路燈的光從建築間的縫隙落下來。

他在走道裏站了一會,有種身處虛拟世界的錯覺,這裏只有鏡頭、話筒、油煙味很重的飯盒、沒完沒了的臺本和要把人照瞎的燈。

這裏還有白宴,所以顯得更加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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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設置的日程鬧鐘震動了一下,提示他記得看明天公演錄制的腳本,最後強行打了一個顏文字想緩解工作的壓力。

随祎點開,聲樂組又被放到了第一批錄制,大概也是南珠打點安排的。

腳本很明顯被季珍改過,碰到節目部分被打了一堆括號,時不時地提醒他要和易聖卿互動,在頁尾貼了兩套撐在衣架上的服裝,左邊寫着随,右邊寫着小易。

随祎看了眼備注,是南珠合作的品牌方的秋冬新款,色系和風格都很相似,是鐵了心要炒西皮的态度,還提醒小陳要記得取衣服。

“……”随祎冷冷地看着文檔,一股煩躁的感覺在心裏揮之不去,摸了摸褲子的口袋,往樓頂走去。

室外的風大得驚人,吹得人振聾發聩,遠處是鎮子裏的零星燈火,高處的空氣很清爽,就是刺骨的涼。

随祎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個很簡潔的盒子,品牌logo被镂空了刻在底部,用來裝口紅的大小。

周圍是一片死寂,随祎覺得有種溺水般的窒息感,他站了一會,直到臉被吹得有些麻木,才咔噠一聲打開盒子,從裏面拿出香煙和打火機。

香煙是定制的細香煙,味道很輕,随祎打火,攏着火光點煙,低下頭吸了一口。

“随祎?”角落裏傳來一句有些熟悉的、輕輕的喊聲,随祎的手指微微顫了顫,接着看見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從陰影裏慢慢地走出來。

白宴穿了一件很厚實的黑色羽絨服,半個臉都埋在蓬松的領子裏,正吃驚地看着他。

好像是順利成章,兩個人一同陷入了某種靜默之中。

白宴想起兩個月前在這裏碰到随祎的時候,誤以為随祎借關心之名挖苦自己,難得地反擊了好幾句,又想起昨天沒來由的一個擁抱,算是擁抱嗎,白宴不太确定。

随祎只吸了一口的香煙燒了小半段,煙灰落下來燙得他回過神,他把煙按熄在欄杆上,站着不說話。

這段時間和他獨處時,白宴一直有點緊張,和在北方衛視裏碰到的感覺不一樣,過往的怨怼和不甘都消散了,只剩下說不清楚的感覺,像是兩個人之間被架上了一層毛玻璃,看也看不清了。

“你怎麽在這裏?”随祎率先打破死寂,聲音是勞累過後的微微帶啞。

“樓下太悶了。”白宴回答,慣常的理由:“有點吵。”

随祎很潦草地笑了笑,看起來有點累,他和白宴遠離人群站在這裏,和周圍的人全然不同的樣子,頗有點大學時代的意味。

“你怎麽沒走?”白宴走近了兩步,離他兩三米遠,像是平常聊天一樣問他。

随祎的笑變得有點勉強,很直接地說:“抽煙。”

精致的小盒子被他随手放在圍欄上,熠熠發着冷光。

“大學的時候你挺愛護嗓子的。”白宴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麽,表情變得幹巴巴的。

随祎定定看着他,沒說話。

“那我先走了。”白宴擡起頭跟他道別,不像是在錄制時候那樣沒完沒了地閃躲,口氣很直接的樣子。

随祎不笑的時候神色有點冷,說:“等等。”

白宴很聽話地站在原地,随祎心底的難過漸漸地漫過喉嚨,他有點艱難地說:“你明天不是要公演嗎,準備得怎麽樣。”

“……準備完了。”白宴很早就認識到了自己的局限,“但是很難聽。”

随祎失笑,低着頭看他:“你再唱一次我聽一下。”

“……不用了吧。”白宴露出很勉強的表情。

随祎笑着說:“快點,我是你導師,我教你。”

宛如某個記憶開關被扣動,白宴從這句話裏讀出了一點很久遠的熟稔的氣息,于是呆在原地好一會,才問:“唱什麽?”

“你的部分,從頭唱一遍。”随祎毫不自知地靠近。

白宴身上的氣息很幹淨,室內的味道都被夜風吹散,唱歌和說話的時候會呼出一些霧氣。

随祎很認真地聽完,想了想才說:“你記一下我說。”

白宴點點頭,随祎才接着說:“第一句,你記得第四個字開始用力,最後兩個字用氣音,聲音小沒關系,但是不能斷。”

“副歌這個部分,只有沸騰這個詞你咬得用力一點就行。”随祎蹙着眉,又說:“開場的時候,燈一定是打在你身上的,你記得直視射燈,可能眼睛會有點難受,但是舞臺效果會很好。”

白宴的臉忽然變得有點熱,眼睛也不眨地看着随祎,好一會才點點頭。

随祎發覺自己大概說得太多,喉嚨有點發幹,移開目光說:“你今天回去早點睡吧。”

直到車子駛入酒店的地下,随祎才發現自己的煙盒被丢在了天臺。

“随老板。”小陳瞥了眼忙着搬行李箱的司機,壓低了聲音:“珍姐剛才打電話找你。”

“哦。”随祎有點困,“怎麽了?”

小陳猶豫了一會,說:“她讓你給她回電話。”

随祎想都不想,拿出手機撥電話,嘟聲還沒響起來,季珍就接了電話。

“喂。”随祎語氣裏是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季珍在電話那頭頓了頓,像是沒想到他的反應:“怎麽了你?”

“沒什麽,有事?”随祎單刀直入地問。

季珍沉默了幾秒,說:“今天又開董事會了。”

随祎沒什麽意外,但還是繃緊了嘴角,語氣不變地問:“說了什麽?”

季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見随祎,居然有點長輩般的想念:“無非就是說那些,如果今年的電視劇還是像去年那樣就怎麽樣怎麽樣的。”

“怎麽樣?”随祎明知故問,無聲地冷笑了一下,“明年就不拍了?”

季珍啞然,手機裏安靜了一會,她才有說:“主要是小易的事,我心裏沒底,跟你再說一聲。”

“小易怎麽了?”随祎被小陳引着進了電梯間,似乎感覺出季珍的不對勁。

話開了個頭,季珍長出了口氣,開始解釋:“當時是我們倆要求推小易,簽了對賭才把他留在南珠的。”

“他确實不錯。”随祎想也沒想地說,“他做得很好。”

易聖卿是他和季珍這幾年來唯一一個有共同意見的高潛選手,這兩個月他滿心撲在做白宴背後的粉絲,甚至沒有怎麽關注過他。

“賽制改了呀!”季珍的口氣很急,“你忘了嗎!給你股份的條件!讓你去only2019做導師而且要配合和小易的宣傳,他必須要第一名出道,這個對賭輸了是我們倆扛!”

随祎的腳步停了,依稀記得有這麽回事。

“本來小易的人氣根本就不用擔心,肯定是第一沒跑了。”季珍嘆氣,“就是不知道最後賽制會怎麽樣,不過起碼可以把他保到決賽。”

小陳滴地給他刷開套房的門,房間裏很趕緊,日化用品被收拾得很整齊,像是無人來過的樣板房。

随祎坐在沙發上,不自覺地咬緊後槽牙,說:“only卡?”

“你看了吧?你千萬千萬記得,千萬千萬要把每一張only卡留給小易,懂嗎?”季珍很嚴肅地說,“我怕你現場一上頭,把only卡給了你的老同學。”

随祎啞火,季珍的聲音從聽筒裏繼續傳來:“我知道你們關系不一般,不然你也不會托我幫忙,小陳幫他做事我也不管了,反正你是老板,但是這個事我們倆是一條船上的,你可千萬要記得。”

“好。”随祎沉默了幾秒,說。

第二次公演的場館被安排在一個海上劇院裏,潮濕粗粝的沙灘上架起了棧道,密密麻麻地通往水面上的建築。

靠裏的棧道上站了很多帶着應援物的粉絲,五顏六色的手幅和發光物堆了滿地。

随祎的保姆車跟着安保車駛進了警戒區,後臺外的走廊很窄,竭盡所能地擺了幾十個花籃,随祎放慢了腳步,看見小陳給白宴安排的花籃,不太會出錯的配色,配上很常規的祝福語。

他沒有停頓地走過去,有種逐漸明朗的感覺,白宴終于像是其他選手一樣,有了大家都有的後援會和花籃,還有大部分藝人都有的宣傳,這一切似乎朝着随祎所期望的方向去,白宴不再像念書時候那樣與四周格格不入,走很多彎路還得不到好的結果。

他自顧自地想,有些凄涼地意識到自己和白宴越來越遠、趨于平和的關系。

邊上響起快門聲,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女生表情驚恐地看着随祎,大概是忘記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

小陳很熟練地要上前删照片,嘴巴倒是很禮貌:“這位同學,随老師還沒做妝發,不能拍哦。”

“沒拍到臉。”女生沒頭沒腦地說。

“……後臺也不能拍的。”小陳暗自震驚于對方的厚顏無恥,“你是哪個組的?”

随祎想起她是負責白宴個人線的外包編劇,擺擺手讓小陳作罷,低着頭走進了化妝間。

海上劇場的電壓不太穩定,節目組為了防止上次錄制的情況,整整調試了三個小時。

随祎呆在化妝間百無聊賴,很厭惡地推開了小陳暗度陳倉帶進來的、別的電視臺的綜藝邀請方案,說:“你跟季珍讨論就行,我暈字。”

小陳咋舌,過了一會又說:“随老板,要不然你寫歌吧,我給你搞鋼琴。”說完把手機裏的模拟鋼琴小游戲打開。

随祎轉過身,拿出手機不再理會她。

白宴的超話自從有宣傳負責運營後,漸漸變得有條不紊,熱門廣場裏是他不同期數裏的內容,粉絲讨論的區域也很繁榮的樣子,他随手刷了幾頁,看見了自己的名字:“沒有人入随祎×小白嗎!all白表示嗑瘋了,移步‘祎白’超話,不好嗑我頭摘下來給你當球踢[doge]!”

随祎面無表情,沒有什麽停頓地點進他和白宴的西皮超話,超話的人數不多,但是物料出奇精致,要不是他知道白宴那個半吊子經紀人根本不會玩微博,随祎甚至懷疑這是白宴的另一個宣傳團隊所為。

超話創建還不到一周,總管理員是一個剛注冊就充了會員的小號,随祎點進她的首頁,看見最新發布的路透,他側着頭站在後臺的走廊裏,像是很深沉地看着白宴的花籃,因為角度的問題看不見他的臉,只有一個影子輪廓落在大朵的花瓣上。

“他好愛他嗚嗚嗚嗚嗚!!!!!!!!”博主聲勢浩大地列了一排感嘆號,随祎嘴角彎了彎,手指輕輕下移點了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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