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的,也不敢得罪二爺您。”

果然是個心思刁鑽的,胤礽嗤笑了笑,便就沒有再多說。

原地休整了兩日,在胤禔的傷稍微好了一些,胤礽的情緒也漸漸平複之後,康熙才下令繼續啓程回京。

當然在出發之前,那領兵的鑲白旗護軍營統領也以失職之罪給撤了。

這囚車胤礽是不能再坐了,尤其在康熙聽說他因為坐了一天囚車就發了高熱差點昏迷不醒之後即使有心教訓他也不敢再讓他坐,連鐐铐鎖鏈也都給解了,最後讓倆擠一輛馬車,就這麽重新上路了。

車下還一副哀戚模樣的人上了車關上車門就完全變了臉,大爺樣往車子裏一躺,就占了一半的位置。

胤禔低咳了一聲,牽動到身上的傷口,更是難受得臉都皺了起來。

胤礽順腳踢了踢躺自己身邊看起來半死不活的人:“行了你,老爺子不在,別裝了。”

胤禔是當着想掐死他了,好半晌,才沒好氣道:“你去受一劍試試,看看你還有沒有力氣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是你自找的嗎?”胤礽冷嘲:“自作孽。”

胤禔趴下去閉起了眼睛,決定不跟他計較。

過了半日,胤礽側過身見他就靠在自己身邊,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倒是沒了平日裏與自己橫眉冷對的氣勢,這麽看着反倒是生出幾分虛弱之感,一時就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惡劣心思,竟是調戲起了他。

腦袋移過去,對着胤禔的耳後頸脖子處就吹了口氣。

原本閉着眼睛的人因為他的動作猛地睜開眼,對上近在咫尺帶着促狹捉弄笑意的雙眸,皺起了眉:“做什麽?”

“大哥,那日爺沐浴,你為何要突然貼上來?”胤礽這麽說着,眼裏的笑意越濃了一些。

那日?想起來了,那天看到胤礽赤.條.條的身體就這麽展現在眼前,他一時心裏也不知道生出了些什麽鬼使神差的心思,就這麽貼了上去,然後就被胤礽給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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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見他表情尴尬,竟是得寸進尺伸出了舌,舌尖在他的耳郭裏轉了一圈,胤禔身子微一顫,錯愕地看向了他。

胤礽笑着手指輕敲着自己下巴:“如何?爺的身段是不是很不錯?嗯?”

胤礽對自己這身皮囊一貫是有自信的,即使貼上他的人絕大多數是沖着他的權勢地位,卻也不妨當中确有完全只臣服于他這副皮相的,當然了,于胤礽來說,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對他來說都沒有太大區別,他本是皇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有的人都只能仰望他,由着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他想要怎樣的人沒有,也便是這麽随意慣了。

太子爺風流成性,沒心沒肺沒節操的德性,胤禔是一直都知道的,卻實在沒想到他對着自己也能有調戲的興致,一時倒是無語了。

沉默片刻,就在胤礽無趣地準備退回去的時候,胤禔的手卻突然搭上了他的腰,在他沒有受傷的那一邊腰側處輕揉慢捏了起來。

胤礽有些意外,胤禔的眼裏卻泛起了暧昧笑意,且還朝着他慢慢湊了過來,那姿态就仿佛要親上他一般。

在倆人近到幾乎呼吸相交時,胤禔終于是輕笑着徐徐開了口,意有所指的一句話,就已經叫胤礽愣在當下,瞬間有了翻臉的沖動。

“老二,你腰不疼嗎?”

11、拿人

車行了又兩日入關之後眼見着離京城已經越來越近了,這日傍晚駐跸之後,胤礽懶洋洋地躺上床,轉頭看一眼旁邊床上哼哼唧唧的人,暗自腹诽老爺子也當真不知道安得什麽心,之前讓老大押着他回來,現在這家夥受了傷,還要自己寸步不離地跟着他,就沒一刻能消停讓自己清靜一下的。

受了劍傷不是鬧着玩的,即使胤禔身體底子好,說到底之前也一樣是養尊處優,依舊是有夠嗆,尤其這兩天連着趕路舟車勞頓,傷口處似乎非但疼痛沒有緩解,反倒是比剛受傷時疼得越發厲害了些。

再加上身邊還有一個半點愧疚同情之心沒有只會冷嘲熱諷的冷血生物,那滋味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像是看出了胤礽又在嘀咕些什麽,胤禔沒好氣地嗤道:“老爺子要你跟着照看爺是想感化你,好歹爺是為你受的傷,小十八的死活跟你無關,爺的死活總不能也說跟你無關吧?”

胤礽白眼他:“本來就跟爺無關。”

康熙依舊是打錯算盤了,想靠着胤禔因為救胤礽而受傷然後讓他們朝夕相處,讓胤礽照看胤禔由此來感化他讓他意識到自己以前那些冷酷無情的行徑錯得有多離譜,想法是好的,但在胤礽這裏卻顯然是行不通的。

胤禔無話可說,幹脆轉開了眼不再搭理他,省得氣死了自己劃不來。

到了傳膳食的時間,胤禔的奴才來禀報:“爺,皇上那邊已經散了。”

“哦?都說了些什麽?”

對方看胤礽一眼,對上他漫不經心卻泛着寒意的雙眸,吓得低垂下了頭,小心答道:“依舊是和二爺有關。”

胤禔也瞥了胤礽一眼,好笑道:“直說吧。”

“皇上說二爺行事與人不同,晝睡夜醒,暴食酗酒,又時常驚懼失常,言語颠倒,看着不單只是因為遇刺受驚,竟類狂易之疾,似……似是被鬼附身了一般。”

胤禔聽得嘴角微抽了抽,胤礽則淡定吃着東西,面色一點不變。

于是胤禔又問道:“下頭那些人呢?都怎麽說?”

“要麽不說,要麽就附和皇上的話。”

“爺知道了,你下去吧。”胤禔揮了揮手,讓人退了下去。

方才在行館駐跸之後,康熙就傳了随行內大臣、大學士、翰林官員等前去說話,說的依舊還是廢太子的事情,這幾乎也是康熙這段時日以來吊在嘴邊的唯一一件事了,不管話題怎麽繞最後一定就會繞到廢太子的身上去。

胤禔偏頭去看傳說中“驚懼失常”、“暴食酗酒”的人這會兒正淡定而慢條斯理地吃着東西,還是忍不住嘲了起來:“那些老家夥一定都以為皇上是對你失望透頂,哪裏知道他其實從這個時候就開始在給你找借口開脫了。”

“你不原本也是這麽以為。”胤礽眼皮子都懶得擡,自顧自地吃着東西。

廢話,當初胤礽才剛被廢,還在聖駕回銮的路上,廢太子的诏書都還沒下,誰會想到康熙才剛口谕廢太子然後沒過兩天就開始拐彎抹角給他找借口開脫之前種種了,也根本沒人能想到廢太子還能翻身,太子還能廢而複立,也就康熙幹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一次,雖然诏書已經下了,又遇上行刺事件,但大體還是沒差的,依舊是那句話,在這個時候,大概滿朝文武都想不到,皇帝對廢太子還沒有徹底死心,還有再拉上岸的意思。

也所以,之後那一場群臣舉薦新任太子人選的鬧劇,才當真是有夠瞧的。

“老三當初是受了老爺子啓發,才弄了這麽出魇勝的事情出來,不過他似乎也沒想到老爺子還會複立了爺,”胤礽慢慢說着,又一眼橫向了胤禔:“不過你也不算清白無辜受了冤枉,那喇嘛本就是你的人,你敢說你沒授意過他做這種事情?”

“要是詛咒就能咒死你你早死了百八十回了,”胤禔無語道:“只能說爺家門不幸,下頭的奴才膽子太肥欺上瞞下擅自做主罷了。”

胤礽撇了撇嘴,話又說回來,胤禔這話也沒說錯,真要是詛咒能咒死人,他怕是一早死得渣都不剩了,想看着他翹辮子的人可絕對不止一個兩個。

“你打算怎麽辦?”胤禔問他:“這回就算你們想讓爺背了這個黑鍋,似乎也沒太大的說服力,你打算推哪一個出去墊背?”

要複立太子,總得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要不之前廢太子诏書裏說的那些罪狀哪裏能跟天下人交代得過去,被人魇勝心智失常才有那種種行徑倒當真是一個好借口,所以怎麽着,都得有個人出來擔這個罪名的。

胤礽冷笑:“跟你有關嗎?爺為何要告訴你?”

“……”果然他跟這位祖宗說話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京城。

天黑之後,八貝勒府外頭的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很快門開了一條縫隙,有人把來人給請了進去。

胤禟跟着管家進了胤禩書房,一進門還來不及坐下就焦急道:“八哥你聽說了沒有,老二被人行刺,老大幫他擋了一劍受了重傷,老二當衆跟老爺子說是你派人去做的!”

胤禩陰沉着臉坐在書桌前,緊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半個時辰之前,胤祯派的人快馬加鞭先康熙拿人的旨意一步傳了口信分別到他和胤禟這裏,胤禟聽聞之後大驚之色,當下便趕了過來商議對策。

而這會兒,胤禩卻是一言不發,眼神複雜陰鸷得叫胤禟看着也是不寒而栗,完全猜不透他現在這會兒到底在想些什麽。

“老十四說,皇上已經傳了旨意來将爺拿下,還有順承郡王手裏扣的那個術士,”他說着又冷笑了笑:“那術士你和老十四也見過,他一招供,你們兩個也脫不了幹系。”

胤禟急得團團轉,就是因為這樣,雖然胤礽只說了是胤禩指使的,但康熙認定了事情和那叫張明德的術士有關,而張明德,不單胤禩,他和胤祯同樣認得見過人,到時候定是一樣有口難辯,當然,他擔心胤禩也是真的。

“你不是說了叫阿靈阿那邊別做了嗎?應當不是他做的吧?”胤禟試探着與胤禩确定道。

胤禩咬牙切齒:“不是,我給老十四回了信,叫他叮囑阿靈阿取消計劃,他說不是他們做的。”

“那到底是什麽人這個時候跑去行刺的老二,而且為什麽會說是你做的?”

“你說呢?”胤禩不屑道:“那位廢太子嘴裏的話有幾句是當得了真的。”

他幾乎可以肯定,什麽“八貝勒派我來送你上西天”的鬼話是胤礽編出來故意在康熙面前說的,但至于到底是什麽人這個時候行刺胤礽,卻也實在是沒有頭緒,更讓他想不通的地方在于,胤禔拼死救胤礽?他才是被鬼附身了的那一個吧?

胤禟也滿是懷疑:“老大為什麽會去救他?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若不是聽說胤禔受了一劍幾乎送了性命,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這事是胤禔弄出來的,但偏偏他卻因此受了重傷,這就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胤禩搖了搖頭,吩咐胤禟:“你還是回去吧,既然皇上沒說把你也拿下,這事你便別管了。”

“那你怎麽辦?”

“放心,我有分寸,還有回旋的餘地。”

好在他之前多長了個心眼,早有準備。

胤禟一肚子狐疑,卻見胤禩并不想說,也只能無奈回了去。

然後一刻鐘之後,宗人府的人就奉旨來了拿人,話說現下總理宗人府事的宗令是安郡王瑪爾珲,胤禩福晉郭絡羅氏的母家舅舅,左宗正貝子蘇努,右宗正貝勒延壽,全部都是胤禩的親信黨羽,這仨來捉人,簡直就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就跟鬧着玩一般。

所以胤禩倒也沒有多難堪,三人低調上門,宣讀過康熙旨意之後,瑪爾珲客氣與胤禩道:“八爺,奴才也是奉旨辦事,這……”

胤禩點了點頭:“我知道,我跟你們去就是了。”

屋子裏只有他們幾個,那些小蟹小蝦都在外頭候着,于是瑪爾珲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他:“八爺,如何您會背上這麽嚴重的罪責,您可是有脫身的法子?”

他顯然是很着急的,自從郭絡羅氏嫁給胤禩,基本上來說安王府也就跟八爺一條繩子上蹦跶了,尤其康熙這些年屢次打壓安王府,他的幾個兄弟的爵位降了又降,如今他們全部的寶都壓在胤禩身上,就指着靠他翻身,要是胤禩就這麽陰溝裏翻船了,那他們還有什麽奔頭?

胤禩沖瑪爾珲示意,倆人單獨去了裏間說話,只剩他們倆之後,才笑着開了口:“法子是有的,不過這回,得靠你幫忙了。”

12、喂藥

孫禮安推開窗,外頭已經下了一整天的大暴雨依舊沒有半點停歇的跡象,他轉過頭,胤礽慵懶地歪在炕上正在打棋譜,一副悠閑之态,完全沒有半點的失落和難堪。

另一邊的床上,胤禔趴在那裏無聊地看着書,屋子裏一片沉默,只偶爾才有落子聲和書頁翻動聲響起。

孫禮安走到胤礽身邊,低聲問他:“爺,可要傳膳嗎?”

“一會兒再說吧。”胤礽懶洋洋地回答,随即又問道:“明日能啓程嗎?”

“還不知道,得看皇上那邊怎麽說。”

因為連着兩日的大雨,聖駕沒有繼續啓程回京,就在原地停留了下來,胤礽悶在這屋子裏不能出門,成日裏對着胤禔這“瘟神”,也實在是有夠氣悶的。

當然,于胤禔來說,胤礽這陰魂不散的“掃把星”一樣礙他的眼就是了。

胤禔的奴才進來,低聲與他禀報:“爺,方才收到消息,宗人府的官員已經上了八貝勒府拿了人了。”

胤禔還沒有開口,胤礽先哂了一聲,問道:“瑪爾珲親自去的?”

“是,安郡王和延壽貝勒、蘇努貝子一起去拿的人。”

“他們仨?”胤礽嗤道:“有他們仨去拿人,老八進了宗人府還不照樣有爺的待遇。”

胤禔輕笑了起來:“老二,你這是在嫉妒老八人緣好?”

胤礽斜眼他:“爺需要嫉妒他?”

“至少他在外頭的名聲可比你這個廢太子好得多了。”

胤礽冷笑:“跳得越高摔得越慘。”

胤禔搖了搖頭,不再說。

胤禔的奴才又去端了藥碗進來,小心翼翼送到他面前,順便與他說道:“爺,皇上那邊才召見完官員,說是一會兒會來看您。”

胤禔撇了撇嘴,自從上路之後他已經有好些天沒有見到康熙了,還當真以為老爺子不管他死活了呢。

胤礽聽了這話卻突然站起了身,走到了床邊來,在胤禔伸手接藥碗之前先将之接了過去,然後在胤禔略顯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在床沿邊坐了下來,笑眯眯道:“大哥,弟弟伺候你用藥吧?”

胤禔的嘴角微微僵了住,面前的胤礽臉上是他甚少見過的燦爛笑意,胤禔看着卻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不受控制地一顆跟着一顆立了起來。

胤礽卻似乎完全沒有覺得半點不對勁,也絲毫不尴尬,勺子舀起一勺藥,就送到了胤禔嘴邊,還微擡了擡下颚,示意他喝。

胤禔道:“你做什麽?”

“伺候大哥你用藥啊。”胤礽理所當然道。

“不需要。”這三個字胤禔說得幾乎有些咬牙切齒。

胤礽餘光瞥見窗外出現的熟悉身影,哪裏還管胤禔答不答應,勺子直接往他嘴裏送了去。

被他這麽強行一喂,胤禔差點給嗆死,咳了幾聲過後好歹最後是吞了下去,胤礽眼裏的笑意更濃了一些,又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邊。

胤禔就怕他又強灌,趕緊張開了嘴。

所以康熙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胤禔“虛弱”地靠在床頭,胤礽坐在床邊,小心翼翼給他喂藥,兄友弟恭的“溫馨”場景。

在門口站了片刻,康熙看着,心裏總算是有了一點安慰。

一直到康熙身邊的太監出聲提醒,胤礽兩個才同時轉過了頭,胤礽佯裝驚訝地站起身,然後又跪了下去:“兒臣給汗阿瑪請安。”

胤禔也想起身,就被大步進來的康熙給制止了住。

胤禔謝過恩,瞥一眼低眉順眼跪在地上的胤礽,這會兒算是明白過來他突然被鬼附身一般的原因了,然後便是十足無語。

康熙問起胤禔:“你身子怎麽樣?”

“好多了,謝汗阿瑪關心。”

康熙點了點頭,又關切叮囑道:“過兩日回到京裏之後你就回府上靜養吧,你的差事朕會讓其他人去接手,缺什麽直接派人來與朕拿便是。”

康熙還是頭一次對自己這麽大方,胤禔有些受寵若驚,再次謝恩。

胤礽還一直跪在地上,微低着眼一言不發,康熙在關心過胤禔之後目光才慢慢轉到了他的身上,眼裏的神色有些複雜,好半晌,才問道:“你身子好了嗎?”

“已經好了。”

又沉默了片刻,康熙輕嘆了一氣:“明日雨停了朕就會下令啓程,回去之後你去鹹安宮暫住吧。”

“兒臣領旨。”胤礽有些意外,不過不用在上驷院那種鬼地方睡帳篷,他當然樂得遵旨。

康熙沒有多留,唉聲嘆氣了幾聲再次叮囑胤禔多歇息就離開了。

人走之後,胤礽臉上的小心恭謹之色當下就沒了,又換成了一副玩世不恭之态,胤禔看着忍不住就嘲了起來:“二爺還當真是能屈能伸,這會兒倒是肯低頭了,之前當衆頂撞老爺子的那氣勢去哪裏了?”

胤礽甩甩袖子站起了身,斜睨他:“跟你有關嗎?”

該低頭時就低頭,之前那只是一整日受的刺激太多才有些失了控,胤礽其實并不是個不能忍的人,而且,就算不為他自己,也得考慮一下他嘴裏說着不在乎的毓慶宮一衆,尤其是他的幾個兒子。

當然這些,他是不會跟人說的就是了。

胤禔白眼他:“藥拿來。”

方才藥就只喂了兩口,還有一大半這會兒都冷了,當然胤禔也很清楚,現下看戲的已經走了,也別指望面前這位爺再跟他扮兄友弟恭給他伺藥了。

胤禔的奴才也很有眼色地伸手準備接過藥碗去,胤礽原本當真是不打算再搭理他,這會兒看胤禔一副粗聲粗氣看死自己就是沒心沒肺做戲給人看的模樣,好吧雖然這是事實,但卻依舊心有不爽,偏偏就不想讓他如願了。

于是一眼橫向胤禔那奴才,冷聲道:“你下去。”

被他這麽冷眼一瞪,小太監頭都低了下去,卻又踟蹰着不知道該不該走,胤礽又開了口:“怎麽?你還怕爺毒死你家主子嗎?”

對方看胤禔一眼,見他雖然面色不豫卻也沒有反對,這便躬身退了下去。

人走之後,胤礽才笑着再次在床邊坐了下去,手裏依舊握着那藥碗,挑起眉看胤禔:“想喝藥?”

胤禔對他的惡趣味很無語,也沒好氣跟他鬥嘴,幹脆順着他的話,嘴角扯了扯,勉強擠出個笑容來:“是啊,還請二爺高擡貴手,藥碗給我。”

“爺不是說了爺喂你?”胤礽好整以暇地說着,眼裏全是促狹的笑意。

“老爺子走了,你給爺伺藥他也看不到,不需要惺惺作态,”末了,他又加上一句:“你不是說最讨厭這一套?叫人惡心?”

正是胤礽剛廢的那天和他說過的話,現在被胤禔拿出來回嗆,胤礽倒是半點不惱,反而笑着道:“你都能給爺喂藥了,爺當然也要投桃報李是不?”

聞言,胤禔愣了一愣,回過神時眼裏已經泛起了帶着幾分暧昧的笑意,朝着胤礽勾了勾手指:“老二,你到底知不知道爺是怎麽給你喂藥的?”

在胤礽略顯疑惑之時,胤禔已經慢慢向着他靠了過去,就如那日在車子上的情形如出一轍。

胤礽微皺起眉,想着要不要一拳送上他的鼻子,胤禔已經在近到離他雙唇之餘寸于的地方停了下來,嘴角彎起,輕笑:“就是這樣。”

然後貼過去,在胤礽反應過來之前,一個蜻蜓點水一般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胤礽驀地睜大了雙眼,完全沒想到胤禔竟然會來真的,這會兒倒當真是耍人不成反被耍了。

胤禔眼裏閃過一抹嗤笑,似乎全不以為然:“如何?還要喂嗎?”

只愣了一下,胤礽就回過了神來:“你是這樣喂的?”

既然都說出口了,胤禔也幹脆就坦然承認了:“你昏迷不醒,藥喝了又吐,只能這麽喂。”

胤礽看着他,一側的嘴角慢慢揚起,然後在胤禔暗忖他這個小動作是什麽意思時,胤礽已經微仰起頭,将手中藥碗剩下的那一半藥全部倒進了嘴裏,然後雙手扯住了胤禔的胸前衣襟,嘴對嘴幾乎是撞到了他的唇上去,在胤禔因為太過錯愕而睜大眼的同時用力咬了一口他的嘴唇,把自己嘴裏的藥就這麽全部度進了他的嘴裏去。

喂藥的過程中,胤礽一直眼帶戲谑笑意,一瞬不瞬地直視着胤禔的雙眼,就像是挑釁一般。

雖然倆人的姿勢十足是很暧昧,但周身那冒着冷氣的氣勢,實在很像是要打架。

好半日,在藥已經全部喂完了,胤礽把胤禔的唇啃出血絲來之後才悠哉放了開,嘴角嘲諷的弧度更上揚了一些:“如何?還要繼續嗎?”

胤禔從震驚中回過神,終于還是尴尬地轉開了眼:“滾遠點。”

胤礽樂得大笑,總算是扳回一城,出了上次被他調戲的那口惡氣了。

13、胤禛

如此耽擱再耽擱,聖駕終于是在九月下旬回到了京城。奉旨留京監國的三貝勒胤祉和四貝勒胤禛出城跪迎皇帝回銮。

胤礽依舊在馬車裏,他這回倒是終于擺脫了胤禔了,沒有跟他一塊,在進入直隸地界之後,康熙許是覺得他一廢太子還坐那麽舒适的車子讓人看了不好想,就又給他換了一小破車,當然,比之前那不擋風的囚車卻是要好得多了。

胤礽本也不大在乎,車子在城門口停下來之後,就撩起簾子朝前看了過去,康熙已經下了車,不管是随行的還是接駕的人俱是跪了一地,胤祉和胤禛兩個跪在最前頭,除了他這個“犯人”反倒沒了這待遇,他倒是能安生待車裏。

康熙與接駕的人說過幾句話之後,重新上了車出發進城。

跪地上的人也都爬起了身,胤祉翻身上馬,看一眼康熙後面不遠處跟着的胤禔的車辇,用力握緊了手裏的缰繩,心有不甘。

原本他琢磨着這一次定能讓老大徹底不能翻身,結果突然生出一出八貝勒派刺客刺殺廢太子直郡王以身擋劍的戲碼,他反倒成了老二的救命恩人了,自己再拿那碼子事情來針對他,結果大有可能适得其反,但怎麽想,還是……不甘心。

胤禛則面無表情,即使這段時間一樁跟着一樁驚人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他卻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世人都知道四貝勒向來低調不沾惹是非,不管外頭如何風雲變幻,總牽扯不到他身上。

當然,胤礽卻未必是這麽想的就是了。

回宮之後,胤礽奉旨直接搬去了鹹安宮。

深秋時節,天氣漸漸冷了,又時常下雨,不用在上驷院旁睡帳篷當然是再好不過,而且也沒那麽難堪。

鹹安宮外有層層八旗兵把手,胤礽再不得随意接見外人,除了那接替了胤禔的差事,奉命看守他的胤禛。

胤礽原本壓根懶得搭理他,不過胤禛卻倒是十分殷勤,胤礽不見他,他卻時不時地讓下頭的人傳話給胤礽,噓寒問暖,然後據孫禮安說,每日他去給康熙請安,康熙問起胤礽的情況,他還幫着說了不少好話。

而他越是這樣,胤礽就越是不耐煩,連眼不見為淨都做不到,送走了一個瘟神又來另一個,他想在這鹹安宮裏過兩天安生日子,偏偏就有人不自覺非要貼上來給他找不痛快。

這日晌午過後,胤礽從小憩中轉醒,孫禮安給他打了水進來,順便與他禀報才聽來的事情:“二爺,聽說皇上明日要在乾清宮親自審問八貝勒呢,而且叫了衆皇子都去旁聽。”

也是了,讓宗人府那些老八的走狗審,能審出個什麽東西來?

胤礽嗤笑了笑,問他:“四貝勒來了嗎?”

“在外頭。”

因為領了這差事,雖然胤礽不樂見他,胤禛每日早午倒都會來這鹹安宮一趟,最後胤礽撇了撇嘴,吩咐道:“去把人給爺叫進來。”

“嗻。”

孫禮安領命退了下去,很快就把胤禛給帶了進來。

胤禛微低着眼,很恭敬地與他問安,雖然國禮不用做了,他倒還記得家禮那一套,然後才在一旁站定,等着胤礽問話。

窩在暖炕上的胤礽目光緩緩掃向了他,打量了一番他恭謹的神态,嘴角浮起譏笑之意,好半晌,才慢慢開了口:“知道爺叫你來做什麽的嗎?”

“還請二哥直言。”

頓了一頓,他說道:“老四跟衆位哥哥弟弟的關系倒是挺不錯的嗯?”

胤礽一邊說,一邊轉動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語氣慢條斯理,意味不明。

“是……都還不錯。”

雖然面上一派鎮定,胤禛心裏其實也七上八下地打着鼓。

他素來低調,與衆兄弟都是好相與的,和胤礽關系一貫不錯,和老八老九也時常往來因為住得近還會約着一塊喝茶看戲,和老大、老三也都素無恩怨交情尚可,老十四是他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即使他跟他額涅關系有些尴尬,跟胤祯卻也算合得來,和胤祥又比別人還要親厚一些。

總體說來,胤禛在衆人眼裏的形象就是一個老好人,和衆位兄弟任何一個都處得還可以,也不多事,在外臣眼裏的形象就是沒有多少存在感,表現一直都是不功不過,在康熙面前還不如幾個小弟弟得看重。

所以,狀告皇太子染指軍權意欲起兵犯上的那個是胤祥,即使胤禛和他走得近,也沒人會想到他也有份且還是主謀。

畢竟,老十三因為天資聰穎這些年很得聖寵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說他野心大了,不知天高地厚想挑戰儲君,也并非說不過去。

那所謂的證據,雖然摻了的水分是很多的,卻也足夠叫胤礽倒臺,而康熙,雖其實并不太相信胤礽當真敢膽大到謀朝篡位,只是他的種種出格舉動已經讓他忍無可忍,才順水推舟廢了太子,當然,觊觎儲位的胤祥是不可能讨到好的,所以也被康熙徹底厭棄,連多看一眼都嫌多餘。

但就是,胤礽被廢了,康熙輾轉反側了幾天,日思夜想着又覺得不甘心,他花了心思下足血本培養了三十幾年的皇太子,就這麽敗了,說到底也是他這個做皇帝的失敗不是?康熙是不甘心就這麽失敗的,而且他想來想去,其他那些個兒子又各有各的不足,儲君位置乃至日後的皇位給哪一個他都覺得不甚放心,于是不免隐隐有了後悔的心思,廢太子的事情……應該再多考慮一下再下決定的。

當然他老人家這些複雜糾結的心思,現下基本說來,還沒有人知道就是了。

所以胤礽被廢了,胤禔又被康熙親口堵死了前程,便就人人都覺得自己有了希望。

只是胤禛比任何人都能裝,完全沒有表現出這方面的半點意向就是了。

胤禛現下怵的地方在于,胤礽為何會知道他也有份參與扳倒他?甚至直接點出了他才是主謀?

在胤祥将廢太子那日被胤礽掌掴的事情和胤礽說的話派人密信送給他之後,胤禛這些日子其實一直有些忐忑難安,胤礽是聽到了什麽風聲?還是有了确實的證據?

但事情過了這麽多日,老八都倒黴了,他這邊倒是半點動靜都沒有,卻更是讓胤禛迷惑。

當然了,心裏再不安,戲也得演足了,康熙叫他看守胤礽,他便每日都來報道,且關懷備至,完全一副好兄弟的做派,甚至幫他在康熙面前說好話,那是因為,康熙每每問起胤礽時的神态語氣,都讓胤禛隐約覺得,他老人家還是希望胤礽好的,所以當然,得往好的方面說。

胤礽突然又笑了起來,在胤禛略顯驚訝的時候,再次開了口:“爺聽說,皇上明日要親審老八?”

“……是。”

“爺還聽說……”胤礽說着,拖長了聲音,故意吊他的胃口,在終于看到胤禛臉上有了些許疑慮和忐忑的時候,才慢慢道:“老十四他邀約你和他們明日一起為老八保奏?”

胤禛的眼裏又錯愕一閃而過,卻是完全沒想到胤礽被廢被圈,竟然對外頭發生的事情依舊了如指掌,甚至連老十四私下裏找過他要他一起在康熙面前為老八求情這樣的事情也知道。

再聯想起之前那出,胤禛開始懷疑,難道是他原本以為已經滴水不漏的四貝勒府依舊藏着這位爺的眼線?

如果是這樣,就大大的不妙了。

胤礽在心裏暗笑,見他不答,複又問道:“怎麽?到底有沒有這麽一回事?”

平複住情緒,胤禛依舊鎮定道:“沒有的事,二哥許是聽錯了。”

“沒有?”胤礽不以為然:“那麽你覺着呢?回來的一路上老十四都在嚷嚷着是爺故意污蔑老八,你也覺着這事是爺故意給他波髒水?”

胤禛想了想,謹慎答道:“我自然相信二哥不是這種人,但八弟應當也不會做出這等禽獸不如之事,許是當中有什麽誤會。”

胤礽冷笑,他還當真是會撿着好聽的說,而且是說了等于沒說,就是兩邊都不得罪。

其實胤礽當然知道胤禛不會跟着老九老十四那幾個瞎鬧騰,前一次他就沒有,這一次連行刺的事情都鬧出來了,他怕是越加想着有多遠躲多遠,避之不及才是真的。

就只是,胤礽實在看不慣他這種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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