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陳銳文是宋月堯之前在國際學校念書時的同學，但還是因為陳銳文和季林有些交情才在後來與宋月堯有了聯系。宋月堯離港那陣尚未有智能手機這種工具，有時搬了家就永遠失去聯絡機會了。

他拿新劇本來找宋月堯時洛飛薄剛走，八月還未過完。

宋月堯隐隐頭痛，想起之前那部電影，他就是有點上了陳銳文的當，才會讓他把自己的傷口堂而皇之的陳列出來。他對娛樂圈沒有向往，以僅限的一次經驗來說拍電影也不是什麽有趣的工作，唯一吸引力大概便是最直接的經濟收入。

他成年至今還未有過正式工作，當年那部電影陳銳文承諾給他分紅，他便靠這最初的那筆基金與後來的分紅過上了無數人向往的吃喝不愁的退休生活。

他沒有什麽費錢的不良嗜好，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什麽嗜好，也無父母親屬需要費錢贍養，只要不遇上金融風暴，他的積蓄已經足夠他安安穩穩過完這一生了。所以陳銳文再用分紅誘惑他，都不足以讓他輕易答應這一部片約。

陳銳文是Omega，但做事利落，原是學攝影的，半途覺得電影的表達能力比攝影強上許多，便拉着宋月堯拍了第一部 片，實力或者運氣文憑《憾夏》一舉成名，這幾年陸續拍了些片子反響都不錯，但都沒有拿獎。他稱宋月堯才是他的幸運之神，說這次的劇本特別好，一定要宋月堯參加，又賣慘說臨近開機，原定的演員卻出了岔子只有宋月堯才能救場了。總之是各種忽悠宋月堯，最後都請了季林當說客，說這部片季林持股的公司也有投資，他不來季林就要賠錢了。

宋月堯被煩得沒有辦法，恰逢溫哥華九月多雨，下的不大也不小，如同宋月堯的不死不活一樣使人不快，雨點落在蓄滿水的游泳池裏，泛起圈圈漣漪。泳池依舊很藍，并不随天氣變得灰淡。反正都是閑着，宋月堯應了陳銳文了請求，買了機票回港。

陳銳文的工作室在中環，約好了在附近的飯店吃飯。宋月堯已經多年不曾返港，好在近年來港島變化不大，他出門早，先找咖啡店買了杯冰美式，在咖啡店稍坐等陳銳文。

他在港島生活整整十年，可現今在港已無家人，還是借住于季林的單位。他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九月的港島還處在夏季的末端，到了正午日光漸盛。冰美式裏的冰融化以後咖啡就變得很淡，帶着一股水氣難喝的水氣。

陳銳文發了消息來說他已經到了預定好的包間，問宋月堯到哪了，咖啡館就在飯店的對面，陳銳文通過包廂的窗戶正好可以看到他推開了玻璃門。

宋月堯在Omega裏算高的，骨架小但正，身材很薄，如果不看臉，會覺得他像一個沒成年的Alpha。現下續了長發，發絲在陽光下微微泛光，就算不露臉，僅是随意站在路邊張望車輛的模樣就像一幀電影截圖。而且他還張适合大熒幕的，好看，但不過分好看的臉。

陳銳文覺得只有這種沒有什麽特別出挑五官的臉才最耐看。宋月堯眉毛微挑，整齊但不濃，眼睛不算大，雙眼皮不算深，鼻梁一般挺，最性感該算他的嘴唇，是有些肉感的菱形嘴，上唇比下唇稍薄一些，有一粒不明顯的唇珠。他白，是偏尖的鵝蛋臉，陳銳文和他雖是同學但有些記不清他幼時的模樣了，只記得後來再見他就不怎麽笑，常年挂着嘴角，看起來有些厭世，是他非常喜歡的BitchFace。

整體上宋月堯是一張并不十分立體的東方臉，但他肢體上又帶着洋人的随性，讓陳銳文覺得很好擺弄。

談妥了劇本與合約，下午就去試妝，下周就準備要開機了。站在路邊等陳銳文去拿車的時候宋月堯看到一只不知什麽品種的大鳥飛了過去，忽然想起季林有些奇怪的嗜好，比如去中環看鷹。宋月堯不能相信中環會有老鷹，季林說中環不僅有野豬，還有野生的鳳頭鹦鹉。

造型需要，宋月堯要剪頭發，剪到露出耳朵，剪完頭發又讓化妝師給他試妝，鏡子裏的他看起來像高中生，鄭銳文說就是要這種感覺，給他拍了定妝照，很滿意。

宋月堯沒有助理，陳銳文把工作室裏入職不久的Beta女文職派給他做臨時助理。女孩大學剛畢業，從深市來的，普通話和粵語講得都流暢，中文名不詳，陳銳文叫她Po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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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戲拍起來要比《憾夏》辛苦很多。宋月堯體能一般，每次拍完打戲都精疲力盡，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很多槍戰戲和爆破戲又令他天天耳鳴，他本來就有點神經衰弱，睡眠變得更糟糕，以前只是睡不着，現在是身體要睡，腦子睡不着，眼下都發青。

陳銳文覺得他現在的狀态簡直太妙，讓他保持。宋月堯問他：“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拍到十一月中旬，港島氣溫已經降下來，他們有一場在半山別墅的露天泳池拍攝的水下戲。宋月堯要在水下與對手的Alpha男演員拍吻戲，短短幾秒的鏡頭拍到半夜。最後一次被男演員貼住唇的時候宋月堯忽然想起溫哥華院子裏的泳池，和這個泳池一樣的藍，夏天時候和自己一起沉入池底的洛飛薄是否也是想親自己呢。

陳銳文喊ok的時候宋月堯整個人都要虛脫了，凍得瑟瑟發抖，Poppy趕緊給他裹上預熱好的浴袍，他牙齒打架，看到自己泡皺了的指腹。

片子殺青的時候聖誕已過，宋月堯真的覺得不要再有下次了。陳銳文問他爽不爽，宋月堯斬釘截鐵的說不爽。

這部戲的另一位男主是雙金影帝鄭定歐，開機時就引發不小關注，更有部分眼尖的影迷發現了宋月堯，小範圍的引起了熱議，慶祝Moon終于複出拍戲了。宋月堯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影迷，他當年拍完《憾夏》就再未出現在鏡頭前，還以為自己在娛樂圈應該查無此人。

季林早幾年入股了港島老牌娛樂公司寰亞，為了方便宋月堯接下去的商業活動，就把他的代理約簽給了寰亞的王牌經紀人Mary。但他還不準備接什麽廣告，電影的錄音等後續工作都結束後就準備回溫哥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