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陳銳文打電話找宋月堯的時候他正坐在首都機場的候機室裏。洛飛薄留不到三天就要回劇組拍戲,謹慎起見宋月堯多留了一天才買機票準備回海市。
“在首都?”陳銳文那邊吵得很,似乎也在機場,“Poppy說你這幾天沒事哦?去首都做什麽?”
“怎麽了?”宋月堯看着首都機場大廳裏某品牌投放的洛飛薄的巨幅海報,努力營業的洛飛薄看起來總有一種奇怪的陌生感。
“你不會去送外賣吧?”陳銳文坐進車裏,“嘭”地關上門,背景就安靜下來。
“Rivan!”宋月堯不願意和別人讨論自己的私房事,陳銳文總是看輕洛飛薄,而宋月堯不想過多争辯,“找我什麽事?”
“找你吃飯。”陳銳文剛到海市,原本想找宋月堯吃午飯,看來約不上了,“你幾點到啊?”
“兩點。”如果不晚點的話。
“一起吃晚飯?”
“回來再說。”
挂了電話又隔了一會兒才有地勤來通知登機,沒有晚點,飛行順利,宋月堯回家歇了會兒仔細換來衣服才開車去跟陳銳文吃晚飯。海市的氣溫要比首都高一點,穿高領還太突兀,好在洛飛薄現在收斂了,宋月堯在窄領的T恤外套了件柔軟的開衫。
陳銳文是來錄一檔真人秀的,問宋月堯有沒有興趣去當他的串場嘉賓,宋月堯不想更加引人注目了,而且也不擅長在公衆面前侃侃而談,對陳銳文的邀約敬謝不敏。
“我聽Poppy說你接下去都不想做事?”
“是啊,多謝你,錢我已經賺夠了。”
陳銳文找宋月堯拍戲,合同上都是給他分紅,加上紅了以後的代言廣告,宋月堯不是追名逐利的人,對于金錢方面早就滿足了。
“誰會嫌錢多啊!”陳銳文總覺得宋月堯過于無欲無求了,顯得他在談戀愛都很稀奇,又問他:“你和小飛飛現在怎麽樣啊?”
“就這樣啊。”宋月堯胃口不好,吃了幾口菜就叫了份甜品,拿着勺子攪碗裏的綿綿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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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憑你,嫁個豪門也不為過。”
“南衫那樣的豪門?”
“那你沒機會啦。”陳銳文攤手跟他跟開玩笑,拍了拍宋月堯說:“正經的,他有個大學同學,在美國開科技公司的,大你四歲,歐亞混血,綠眼睛,要不要見見?”
宋月堯翻了個白眼,“你開始拉皮條了啊?”
“拜托!人家很正經想認識你好不好!”陳銳文在包裏找了一陣,翻了張名片出來擺在宋月堯面前,“還特意叫我轉交名片給你,讓你有空去加州玩可以找他。”
“不用了。”宋月堯把名片塞回陳銳文口袋裏,他不善與人周旋,也沒有能力發展多線程關系。
陳銳文看他很堅決的樣子,有些不信他和洛飛薄真的這麽穩,“其實你們現在見面都難,到底哪裏好玩啊?”陳銳文看他說起洛飛薄就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實在搞不懂他。
“我也不知道。”宋月堯翹着二郎腿倚在椅背上,無意識的轉着腕上的手繩,“玩多一日是一日啰。”
陳銳文用不可救藥的眼神看他,“你還想跟他玩幾年啊?”他還記得宋月堯當年失了戀好多年都走不出來的樣子,明白他不是一個可以在愛情裏游戲的人,“你難道要守到他玩夠了跟你安定下來?你确定他最後能定在你身上嗎?”
很現實的事情,洛飛薄現在如日中天,只要自己不作死,紅個五六年是沒問題的,拖到可以公開戀愛的年紀怎麽也得三十往上。兩個人能走到那一天都算好的,要是途中洛飛薄受不了壓力甩了宋月堯,躲起來哭的總還是宋月堯。
“其實你不如乘早換一個更好更合适的。”
“那你呢?也是挑了個最好最合适的?”宋月堯聽季林說了,陳銳文準備訂婚了。
“那我們正好合适嘛。”他擺擺手。
“我們就一定不合适了?”宋月堯知道他和洛飛薄之間确實有些世俗意義上的不合适,但他總歸不願意承認。
陳銳文倒沒有再說具體哪裏不合适,“說到這個,你和飛飛八字倒是很合。”
聽到他忽然說什麽八字,宋月堯無語的笑出來,“你無不無聊啊。”
“我媽帶我去算日子,順便就幫你問了問,真的!那個半仙很靈的,說你們呢,乾木坤水大吉利,家中財運常進室,常為寶貴重如山,生來兒女披青衫。”
“這你也信!”宋月堯受不了陳銳文神叨叨的表情,踢了他一腳讓他快點閉嘴。
陳銳文許久不見宋月堯,拉着他又去喝了幾杯,他酒量又差,最後還是宋月堯打電話叫了Poppy出來替他開車,送陳銳文回酒店。
陳銳文已經醉了,癡笑着抓着宋月堯的胳膊不放,靠在他身上說着含糊不清的話,宋月堯仔細聽了,像是陳銳文對着不在場的戀人自言自語。他甩不開陳銳文,只好頹廢的靠在椅背上奉獻自己的肩頭給糊塗的酒鬼,只求他不要耍酒瘋吐在車上。
扶他到酒店房門口時陳銳文也有點醒了,宋月堯确定他不會因為半夜酒吐而窒息喪命後就跟Poppy下樓回家。
海市夏秋交纏,車子上了高架宋月堯就開了一半窗散一散車裏的酒氣。他喝得也不少,臉上很熱,海市的空氣并不算很好,夜晚撲來的風裏有幹燥的灰塵與汽車的尾氣,還有一絲絲時隐時現的桂花香氣。
宋月堯将手臂交疊着搭在車門上枕頭吹風,眼睛被吹得發酸睜不開,一旦閉上就覺得發困。他一個人坐在寬敞後座的一側,身邊是空的。他想起洛飛薄第一次不小心摸到自己的手驚慌失措的僵硬,也想起季林夢醒時臉上渾渾噩噩的落寞。
他真的有些睡着了,模模糊糊的景象不知是他的回憶還是算他的夢境,車子一個急剎,他在失重的跌落感裏醒來,窗外是海市夜晚高峰車流的紅黃尾燈,恍惚以為是影院熒幕上忽閃的光景。
前方震旦大樓的LED屏上顯示的是洛飛薄的新廣告,他紅得無處不在,唯獨不會在宋月堯可以觸摸到的地方。
他說“我很想你”,卻依舊與想念的人背道而馳。
洛飛薄在化妝的時候刷到了宋月堯的新聞,營銷號的标題總是欲蓋彌彰,說什麽宋月堯夜會神秘男性友人,洛飛薄點開照片看了看,是陳銳文。文章說宋月堯先是到了某餐廳與之共進晚餐随後又去了某酒吧享樂至淩晨,伴随該男子回到酒店逗留許久後才獨自離開,期間舉止親密相談甚歡。
“你跟陳導有新電影要談嗎?”他發消息給宋月堯。宋月堯不玩社交賬號,不會在網上公布自己的生活,如果他不主動跟洛飛薄分享,洛飛薄對于他的私生活就變得一無所知。
隔了幾個鐘頭宋月堯才回:“沒有,跟他随便吃了個飯。”
他知道宋月堯不喜歡用通訊軟件聊天,如果不是跟他有很多面對交流的甜蜜,通訊軟件裏的宋月堯真的是一個非常冷漠的人。
“我聖誕節要去海市參加品牌開幕,不過就留一天,可能來不及去找你。”
“沒關系。”
“對不起。”
“不要緊。”
宋月堯說過他最讨厭甜言蜜語的人了,可是有時候洛飛薄覺得自己會說甜言蜜語就好了,比如這種時候,失去有溫度的語氣後剩下的文字就顯得尤為冰冷,無端的叫洛飛薄惶恐,仿佛宋月堯被冰封結凍。
他也有不顧一切想去見宋月堯的時候,但他實在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