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徒為第二天就把鳳千藤送她的耳扣戴上了。
不僅要戴, 還把另一邊拿鬓發擋了,唯獨這邊的鬓發撩到耳後,讓那顆銀色顯得很晃眼。
鳳千藤清晨一來, 徒為就湊到他面前:“怎麽樣,好看不?”
他挑眉道:“我做的耳扣當然好看。”
分明昨晚還跟小孩子一樣不高興想要她戴這個,今天一醒來就變臉了。果然大人都是感情騙子。
龐金良心細,更別說是個“鳳師姐重度廚”,一眼就發現她耳朵上這個跟鳳千藤的是同款,靠過來問:“你這是哪兒來的?”
徒為頗有點炫耀的意思:“我嫂嫂送我的生辰禮。”
他看了眼她, 又小心翼翼看了眼鳳千藤, 詫異嘀咕:“你和師姐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明明作為中間那個“媒介”的段修遠都沒了,還能親近成這樣的小姑子和嫂嫂實屬不多見。
起初他還覺得鳳師姐倒黴, 未婚夫死了,婚契被迫取消, 卻得管着這個其實沒什麽關系的未婚夫的妹妹。
這換誰來誰都膈應, 也就是他們師姐人美心善。
“嫂嫂和我關系當然好得很。”徒為往旁一步, 從衣袖下抓住鳳千藤的手,反正他們在人前都是女人還是這麽個關系,牽牽手誰也不會覺得奇怪。
“是吧, 嫂嫂?”還要問鳳千藤。
他顯然對這樣的稱呼,對這樣在人前的動作很不自在, 尤其徒為的話仿佛別有意味,掙了下沒掙開她的手,索性撇開視線不理她。
今天依舊有陸邪心吩咐的操練任務。
據說魔神的使臣已經從魔殿出發, 不日就要到達營地。在這之前,陸邪心不想讓使臣看見魔修們懶散松懈的模樣,稱要加強他們的訓練。
還是跟昨天一樣的分隊, 就是這次搶奪的東西從妖獸金丹變成了催日山上一處秘境裏的寶藏。
這是陸邪心提前設下的,秘境內多有兇悍妖獸和要人命的機關,掉以輕心死了也概不負責。
因着昨天鳳千藤的事,紫霄宗衆人士氣低下,今天集合時每個人看他的眼神疑惑又傷心,但又沒人敢上前問個明白,宛如被始亂終棄。
徒為已經聽他說過原因,眼下倒很平靜,雖然她并不想和鳳千藤競争。
“老板,你們這麽早?”杜異和宿配在這時姍姍來遲,宿配兩步并一步到她身前:“徒為,你的靈力怎麽樣了,恢複了幾成了?”
徒為道:“三四成吧,探個秘境綽綽有餘。”
可她昨天那副無力單薄的模樣不知為何總烙印在他眼底,怕她是在逞強,沉聲道:“我今天不會像昨天那樣離開你的身邊了。我會保護你到底的。”
徒為心說誰要你保護,但一論起來,這死腦筋豹妖估計又要扯一大堆所謂“做靈獸的基礎守則”,點點頭敷衍他,正想和身旁的鳳千藤說話,他掙開她的手扭頭就走。
她喊他一聲,鳳千藤懶洋洋的頭也沒回:“你要真的長大了,那就試試從我手裏把秘境的寶藏搶走。”
徒為:?
“嗚哇,師姐居然動真格地想和我們搶!”
“為什麽為什麽,師姐不該幫我們的嗎?”
“關于師姐作為同伴很強,作為敵人就非常恐怖這件事……”
徒為對所謂的秘境寶藏沒興趣,但鳳千藤要是這麽說,狼崽子那顆無用但不服輸的倔脾氣一下子就被精準戳中了。
“吵什麽。師姐不幫你們,不還有沈隊長和我嗎。”徒為抱臂看向衆人:“今天的秘寶,我們勢在必得。”
沈心泉:?我看你剛才還沒什麽興趣的?
陸邪心一聲令下後,衆人循着昨天的舊路再次上山。
有徒為在,紫霄宗衆人勉強找回了些鬥志,心裏一個勁安慰自己鳳千藤此舉肯定有苦衷和原因。
說不定一會兒找着秘寶,師姐會故意讓給他們呢?
抱着這樣希望薄弱的妄想,修士們分散開來尋找秘境入口。
期間,宿配真的履行他的此前的承諾。她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形影不離,身距不超過十厘米。
徒為道:“你去那邊,分散找比較快。”
他眨眼:“可我要是走開,徒為遇到危險怎麽辦?”
“遇到危險我也能解決。”
“以前當然能,但現在是特殊時期。”他道:“族裏的老人常說,讓主人受傷,是靈獸的失職。我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到最好。”
這就是豹王的矜持。
最後他還頗有大道理似地颔首加了一句。
徒為三天之內聽了太多遍這話,耳朵都要起繭子,皺眉任由他去了。
小境界一向是修士們仙途中最常歷經的試煉,找這種東西對他們而言并不難。倒是魔修缺乏這種訓練不說,異化的結果,感知力方面遠不如仙門修士。
很快,沈心泉那邊發現了端倪,将他們叫過去。
“是這個。”她指着面前一粒可疑的光點:“我用靈力催動試試,你們靠近點,免得被傳送時有人被落下。”
光點一接觸靈力便被觸發,衆人周遭空間扭曲,回神時已經置身于一處地下墓穴一樣的場所。
幽暗的燈火、斑斑駁駁的石牆、冰冷無機質晃動的各類機關懸在頭頂。
看來這無疑就是陸邪心設好的秘境。
“這也太小兒科了。”龐金良笑了聲:“看來修羅将軍不知道咱們宗門以前那變态到扼腕的秘境長什麽樣。”
确實。沈心泉點頭:“這樣看來應該會很簡單。我們加緊時間推進吧,趕在……趕在鳳師姐之前找到秘寶,說不定還能拉回一點陸邪心對我們的評價。”
之後的一路過關斬将,除了機關還遇到好幾個妖獸,有些甚至懂人言,楚楚可憐歪在地上說自己被陸邪心強行擄過來關在這裏,與其殺了她,不如救她出去一起幹掉陸邪心這個魔鬼。
“我一定好好報答各位尊者。”
宿配離得最近,長相美豔的女人趴着揪住他的衣角,然後被旁邊的沈心泉無情拔劍幹掉。
“這是魅妖,專用這種把戲蠱惑人心。每年被她吞下肚的修士沒有五十也有二十。”
宿配愣了愣,點頭:“我當然知道。”
但也只是知道,豹族和這種幻影一樣的妖獸沒怎麽打過交道,這還是他第一次見真東西。
純情豹妖哪兒見過這種刺激場面,脖子可疑地紅起來。
旁邊的徒為瞟過來一眼,他以為她是覺得自己竟然天真地上套,開口解釋:“那種把戲,還不至于讓堂堂豹王動搖。我這是……太熱了。”
“哦。”徒為毫無關心。
他又道:“而且那種妖獸據說會幻化成人心中最渴求的女子姿态,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嗯。”
“所以,我剛才那反應是人之常情。”他一指旁邊的杜異:“他這種眉頭都沒動一下的才不正常。之前沈心泉還發火說要閹了他,說不定他其實早就不是男人了。”
杜異:“?”
越解釋越亂,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說這麽多,大抵是不想讓人看輕了豹族吧。盡管他的族人已經全死了,宿配心底身為一族之王的驕傲卻仍在。
“我知道。”徒為看着前面的路:“漂亮的東西誰都喜歡,不然也不會有那種妖獸了。”
他一頓,慢吞吞哦了聲,剛才還有些急躁的心緒不知為何因為這話變得舒緩。
果然……徒為是個好人。
他又一次想道。
半個時辰後,衆人到達秘境最深處,總算看見裝有秘寶的匣子從幻境中顯現。淡淡的光芒牽引着每個人的視線。
龐金良上前想要觸碰,下一秒,對面的石牆忽然化作空氣消失,有人以比他們更快的速度搶走秘寶,順便還踢了龐金良一腳。
他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擡頭就見被魔修們簇擁在中間的鳳千藤。
秘寶被魔修交到他手裏,他看也不看地掂了掂,盯着衆人道:“秘境最常見的就是隐藏傳送法陣,看來你們全忘完了。”
“師……鳳公子!”沈心泉在訝然間咬着舌頭改口。
他們當然知道秘境都會有一條比主路更快抵達深處的法陣,但陸邪心是低劣的魔修,想也不會有這樣的知識。更重要的是,他們還相信着鳳千藤到了最後一定會幫他們。
畢竟師姐根本沒有理由倒向魔修!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怔住了,這次和上次還不一樣,這次的的确确是他們晚了一步。
他們都忘了魔修那邊有一個比他們都更加精通秘境的人。
“就你們這幫無頭蒼蠅一樣的,拿這秘寶豈不是對它的亵渎?我拿走了。”鳳千藤淡淡說完,目光掃向徒為和站在她身旁的宿配,看見她明知真相卻仍不服輸的眼神,道:“看來你離大人還差得遠。”
這次的歸途,氣氛比昨天還要沉郁低迷。沒人說話,連一向樂觀的沈心泉都愁眉苦臉閉了嘴。
唯獨宿配蘊着怒意冷臉:“早知剛才還不如在那裏和他們打一架。”
徒為這個嫂嫂,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打也打不過呀。你覺得這幫師姐控能對他出手的?”杜異道。
徒為走在最前面,腳步很快。她知道鳳千藤這麽做的原因,所以更沒法對衆人說什麽。
但不妨礙狼崽子被剛才那句“你離大人還差得遠”氣到了。
不是生氣,是不服氣。
她昨晚已經說好了不生氣,但不代表她不會覺得不服。
所以一到晚上,紫霄宗衆人還蒙在被子裏委屈地哭,她就又翻窗闖進鳳千藤的屋子算賬,把人強行摁在床上親。
“你說誰不是大人?嫂嫂有和小孩子做這種事的癖好?”
鳳千藤被吻得喘息,但就是不松口,徒為身上那點不滿的情緒很重,親他親得越狠,他越是覺得好笑,主動勾住她的脖子,卻被伸手進衣服裏摸得渾身酸麻。
白天在衆人面前姿态那麽高,晚上卻只會在她身下霧着眼睛嗯嗯地輕哼,那層上位者的皮毛仿佛一下子褪了幹淨。
徒為不得不承認這相當有征服欲,心情被取悅了,連帶着那點不服氣也沒了。
“我不生氣。”她道:“你當然也可以任性幾次的。”
鳳千藤倒沒想到她昨天說的“換我來寵你”那話是認真的,哼笑道:“我這可不是任性。跟某個小孩子莽撞起來就分不清局勢的腦子可不一樣。”
“你再說。我不都道過歉了。”
“多說說,以免你之後又……”
剩下的話都被狼崽子堵在嘴裏,她吻得很用力,毫無留情,就差咬他了,可見還是有那麽一點不滿。
手在鳳千藤腰側和腿根來回地慢慢揉捏,他四肢都忍不住發軟發燙。之前還說她不會,現在徒為漸漸有點摸到門路開始熟能生巧,最後搞得鳳千藤只會顫着喉音說不要了,全然沒了剛才那股游刃有餘的姿态,徒為才總算滿意,親親他的臉頰。
“公主,好可愛。”
“你……你再叫一次……試試……”
占有似的親吻一遍又一遍的壓在他身上,不容反抗。
到了最後,體內靈力翻湧,奇妙的感覺在神識裏回蕩,黃赤訣久違地從她身旁噗叽一聲冒出來。
徒為見狀,眨眨眼,再低頭看他時眼神就變了,鳳千藤立刻清醒過來,揚起昳麗的眉梢:“你敢。”
“但它自己……”
“收回去。”
這房間可沒有貼消音的匿蹤符,非常不隔音,親親吻吻時的嗚咽聲還行,別的就估計不太擋得住了。魔修的耳朵都靈得很。
“那公主壓着點聲音不就好了嗎。你不是很會?”徒為說。
惱得鳳千藤眯起眼,眼神又鋒利幾分。
他算過,魔神的使臣後天才到,明天陸邪心多半會照常操練。
本來體力不支的身體,因為最近練劍倒恢複了些力氣,但也經不起她這麽來。在馬車上也就算了,那姿勢的原因,反正只能算淺嘗辄止。
現在這小兔崽子沒了沮喪,意氣風發,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想把白天的份在他身上報複回來的氣勢。
“你想都別想。”他笑着又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