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估計這就是俗話說的「死也死個明白」吧……

辛躍的樂觀自然是會感染項天澤的。而實際上他的忙碌也根本沒有那麽多時間糾結這些事。再說了, 兩個人都要開始同居了，夫妻之實都有了，再糾結該與不該那就不只是腦子有問題，那是人品有瑕疵。

不過辛躍又一次要回京去工作, 正好這時候辛怡也放假回來了。

聽弟弟說他還要去京城, 如果工作談成了, 可能要在京城一陣子，家裏的生意只能還維持現狀。辛怡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其實你現在的專業賺錢不少, 比咱家熟食店強。工廠那邊一直都挺穩定的, 今年還有更多的訂單了, 你也不用擔心家裏的事。”

辛躍點頭：“嗯。但我知道你的理想。你想做醫生，所以家裏的生意我也不能都丢給你。所以我的最終目标還是把工作轉移回咱們這邊。這次是正好有一個機會我可以積累一些經驗。”

姐弟倆就工作的事都沒什麽太多的想法。就搬家的事, 辛怡其實有些不太願意。但她也知道，弟弟大了，現在家這邊是做買賣的，雖說是兩間卧室，但有一間當初就被改成了堂食的地方。後來改成熟食店，就又封上了這間房, 可是還是做了儲物間。他們兩姐弟要是還住在一個屋子，就挂一個簾子，的确不方便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辛躍說他想去項天澤那邊住。這就讓辛怡有些焦慮了。“要搬去茂林街我沒意見，但你為什麽要去項哥家住？那邊不也是兩室麽。”

辛躍說：“那房子是給你買的。當初就是你的名字。我不是說要跟你分什麽你我，但畢竟将來你要是結婚, 我再搬家也麻煩。反正天澤哥也住那邊, 我就幹脆住他那裏得了。他又不經常在家, 我順便給他看房子。”

辛怡不是當初那個就窩在自家一畝三分地的那個傻姑娘了。在大學這三年, 很多事情她也是見過的。更好何況她的擔憂也不是今天才有的。“項哥比我大，他不得比我先結婚？就算是找女朋友，家裏有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在，你不是給他添麻煩？”

那不能夠。什麽女朋友啊！那是我老公！辛躍撓了撓鼻尖兒：“他不想找啦。反正我就是想過去住。”

看着弟弟很認真的眼神，辛怡心裏很慌。“躍躍，你跟姐說實話。他是不想找嗎？”

辛躍其實沒打算這麽早跟姐姐出櫃。但怎麽說呢，他要堅持去項天澤那邊住，就難免會讓姐姐心生疑慮。他不是想三天兩頭的過去住，他是想名正言順的每天都和自己伴侶生活在一起。之前他想的是，姐姐從來都對自己言聽計從，自己說了，她應該不會多問。可現在姐姐明顯是多問了，且還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他只能沉默着，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現在就說。

辛怡也沒有催促，而是站起身：“我去洗個蘋果。你可以有五分鐘的時間考慮。到底是跟我說實話，還是編一個能糊弄得過去的理由。”

辛躍很認真的想了這五分鐘。最後他決定還是要跟姐姐說實話。因為錯過這個時機，自己編了一個謊言，姐姐也已經有疑心了。到之後他還是要是說真話，那時候就顯得今天的行為就更糟糕。還不如一次就說清楚。而且項天澤現在去了綠海，姐姐也不能沖過去找他算賬，所有怒火都暫時堆到自己面前的話，應該是沒什麽影響的。

于是當辛怡端着切好的蘋果進來，放在小桌子上的時候，辛躍嘆了口氣：“姐，你能保證不氣得暴打我一頓嗎？”

只有這麽一句話，辛怡就已經知道答案了。她緊皺眉頭，讓自己盡量冷靜的坐了下來。“不一定。但我應該也打不動你。你說吧。”

然後辛躍就把自己打小喜歡項天澤，第一次做那個啥夢的時候就夢到的項天澤，到後來他是主動追求，主動告白才把項天澤給抓住的事都說了。

其實他說了很多自我修飾過的東西。就比如他把所有的主動都說了是自己。這雖然是事實，但他之所以敢表白，也是因為發現了項天澤對他也是喜歡的。但他就是要說是自己黏人黏到的男朋友，還說反正他們該做的不該做的也都做了，他這輩子也不會再找別人，更不可能是禍害別人家的女孩子，他也不行允許項天澤除了自己找別人。然後就這麽一臉委屈巴巴的看着辛怡了。

辛怡是真的聽得心髒疼。她如果不是學醫的，都懷疑自己現在是得了心髒病。好不容易聽弟弟跟講故事一樣的講完。問了一句：“你說，我會相信所有的問題都出在你身上嗎？”

辛躍撓了撓頭：“那應該不能。畢竟你是我親姐，你肯定更向着我。但天澤哥的确是被動的。而且我還知道，他很擔心我們的關系被別人知道之後，那些人會來攻擊我。所以背着我不知道的時候，他都可焦慮了。他本來是計劃等時機成熟就來跟你請罪的。我倆本來也是沒打算隐瞞你的。畢竟你是我最親最親的人。”

辛怡生氣嗎？那是當然的。但她其實又沒有她預料的那麽火大。尤其是她很了解自己的弟弟。這是一個想什麽做什麽就一定要去完成的人。八九歲開始他就能做自己的主心骨，現在是他自己的情感，是他的終身大事，他更不會讓自己左右。

而且他好歹是學醫的，而且也因為辛躍當初那種會被誤會成心髒病的創傷後應激反應障礙，對心理學也很感興趣。因此在學校裏也經常查閱這方面的資料，有些課程她也有修。期間有接觸過關于同性之間關系的一些文章。也知道這不是病，而只是個人的選擇，她氣也沒辦法，因為這改變不了。

就像弟弟說的。他喜歡的是男人，就算不是項天澤，他也不可以再去禍害別人家的姑娘。這是人品道德問題。她也不允許自己的弟弟做那樣的人。可是她也不得不擔心，這種事家裏的親戚們是肯定接受不了的。

見姐姐沉默了好長時間，辛躍心更虛了。“姐，您要是氣，打我罵我都行，別不說話啊。我害怕。”

辛怡長嘆了口氣：“躍啊，你有想過以後嗎？怎麽面對長輩們？怎麽跟街坊鄰居說你的終身大事？将來老了之後有考慮過怎麽辦嗎？”

辛躍當然有想過。但他的思維模式跟這個年代的人是不一樣的。所以他回答：“我有想過。長輩們固然會很生氣。甚至可能會認為我傷風敗俗給家裏丢人。那他們跟我斷絕關系我也沒所謂。我不能因為他們的要求而委屈我的人生。對他們而言我不孝，但我不能自欺欺人，更不能為了他們臉面好看就孤獨終老。只要你不會不認我，我就無所畏懼。”

停頓了一下，辛躍繼續說：“至于街坊鄰居，這更是無所謂了。大不了我生意換個地方做。而且我的工作未來是要在網絡上進行的。在什麽地方都是一樣的。或許我可以幹脆就去京城生活，都沒差。唯一讓我擔心的就是将來會影響你找另一半。”而這才是辛躍一直以來最大的心結。可是他也不會為了這個就放棄項天澤。他可以選擇對姐姐之外的所有人隐瞞，哪怕很難。

辛怡擡起手，揉了揉弟弟的頭發。“人要是不長大該多好。”

辛躍這會兒眼圈有些紅了。“是啊。人要是不長大就好了。”

“其實在之前他們說我跟項哥在談戀愛的時候，你的反應就很不正常了。只是那時候我什麽都不懂，所以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我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後來在學校，見到過兩次這樣的事。就順便看了一些這方面的資料和文章。姐不會歧視你們，但作為你的親姐姐，我還是要告訴你，這條路很難走，至少現在很難走。你們要面對的也不僅僅是人們的指指點點，還可能會影響你們的工作生活。”

辛躍擡起頭看着姐姐：“姐，你覺得就天澤哥這種規模的生意，他會被一些人的指指點點影響嗎？是會有人因為他找了個男朋友，就不跟他做生意？還是會因為這些就不買他牧場和養殖場的産出？而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買家，他們會去調查清楚，供貨商老板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嘛？如果是這樣，那些找了很多情人的人渣，不是更應該被唾棄和抵制嗎？”

辛怡被說得啞口無言。而且她也才反應過來。項天澤不是一個普通的二十多年的小夥子。他也不是在某個單位工作的上班族。他上面沒有領導，他自己就是老板。他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困擾。但同樣的，她也得擔心：“可是項哥這樣的老板，你覺得會有多少誘惑等待着他？”

辛躍說：“既然你查閱過資料什麽的，就應該知道這種事是天生的，改變不了。那麽如果是來自女人的誘惑，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誘惑。如果是男人，你弟我對他是有信心的。他的人品也不允許他出軌。更何況你弟我之所以能成功，也是因為他的父母兄弟非常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對家是沒有任何憧憬的。而我能給他一個讓他安穩的家，所以他離不開我的。”

雖然覺得自家弟弟這也太過于自信了。但又因為正是自己弟弟說出來的，辛怡又無法反駁，總覺得就應該是這樣的。“你雖然這麽說。但我還是得聽他跟我保證。”

辛躍點頭：“那是肯定的。他必須要來給你一個交代的。雖然是我主動追求的吧。但他始終是答應了。他就得負責嘛。到時候你打他一頓就行了，但是別打臉，他還要去談生意的。”

辛怡都被他給氣樂了。“你少跟我這兒扯東扯西轉移話題。我只能說，我不會強迫你們分開，但我也不會高興你們這樣。”

“是的我知道。完全的明白。但是姐，日後你要是找到了喜歡的男人，你千萬先別跟他說。我們能瞞着就瞞着。等到……”

辛怡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少來吧。感情的基礎是坦誠，婚姻更是。我如果找到了喜歡的人，我就會說實話。他不接受那是我們沒緣分。我不會因為這個就讓你活得不舒坦。彼此欺騙的生活還不如不過。至少你今天的坦白讓我不至于一直揪心。”估計這就是俗話說的「死也死個明白」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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