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郁修錦心中情緒翻滾, 感慨萬千。

他本以為,黎四九進入後宮,雖有愛慘了自己的原因, 可其中肯定或多或少的有些陰謀摻雜其中。

……但并沒有, 一丁點兒都沒有。

臣子們和太後中妄想中的廣大人脈, 沒有;那只是因為黎四九善待手下,所以他的手下也擁護他。黎四九甚至連大将軍這職位都不曾留戀過, 他安心待在後宮中的理由真的就只是單純到為了能與他日夜相見。

“朕的大将軍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這句話變成一股股暖流,流淌在郁修錦的心間,讓他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了。

郁修錦執起黎四九的手:“阿九放心,朕明日就派人前去調查, 若真像田貴說的那樣,朕也不會輕饒他們。”

【寵愛值+40!】

黎四九剛進宮時還以為郁修錦是個昏君, 但現在他已知道, 郁修錦是個相當認真負責的明君, 有了他這句話, 黎四九相信郁修錦一定會好好處理此事, 心間的怒意也都變成了對郁修錦的感激。

他認真道:“多謝皇上。”

郁修錦聞言, 露出一絲笑意:“朕記得阿九說要打兔子給朕吃,若想感謝,不如現在兌換諾言。”

黎四九本來也有些餓了, 再說這也不是難事, 便點頭同意。

他讓常順海安排人拿來了打獵時獵到的野兔, 又要了炭火與烤架, 還有一些鹽、糖等調味物。

黎四九用開水燙了一遍兔子, 熟練的剝皮剃毛後将肉片成小片, 又架起烤架,燃起炭火;全程,郁修錦都湊在他身邊興致勃勃地看着,似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

黎四九趁着郁修錦不注意,飛快在商城中花了88寵愛值買了一分燒烤調料,拌進了鹽巴中,然後塗抹在兔肉上。

等一盤肉烤好後,黎四九把肉端到郁修錦面前:“皇上嘗嘗。”

郁修錦執筷加了片兔肉,吃進口中,慢慢咀嚼着,接着眼睛漸漸亮了起來,誇贊道:“十分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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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愛值+15!】

黎四九跟着吃了一塊兒,卻覺得不夠過瘾,他四下看了一圈兒:“沒酒嗎?吃燒烤怎麽能沒酒。”

郁修錦便吩咐常順海送了酒進來,待常順海離開時,郁修錦還讓他帶了幾份肉,分別讓他給黃昭儀、薛昭儀和郁言禮一人送去一份和自己吃。

酒是黃酒,入口柔軟,不知不覺就能喝很多,黎四九一邊吃肉一邊喝酒,只覺得說不出的暢快,但這酒後勁大,待酒意上來後,黎四九漸漸地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他扶着額頭去看郁修錦,見到他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黎四九有些撐不住地嘟囔道:“皇上……臣先趴一會兒……”話音剛落,頭一下子砸在臂彎裏,趴在桌上直直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黎四九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變成了被太陽曬了足足一年的沙漠,幹不說,幾乎快要裂開了。他滿臉茫然地直起身子,回想了半天,才想到自己是趴在郁修錦殿內的桌子上睡着了;他微微一動,發現自己身上被披了件袍子,借着極微弱的光芒,隐約能看到那是件兒黃色的袍子。

一道清淺的嗓音從黎四九面前傳來:“阿九醒了?”

黎四九向前方看去,愣是被吓了一跳——郁修錦坐在他面前的黑暗中,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皇上?”

“前段時間,朕得到了一本書。”

黑暗中,郁修錦突兀地道:“朝中大臣都告訴朕,那本書的內容會帶來不詳,讓朕不可翻開,可朕對那本書開始在意起來,終于有一天,朕将那本書翻開……裏面的書頁卻都是空白。”

郁修錦輕聲道:“朕覺得很開心。”

他擡眸去看黎四九,突然神情一頓,他伸出手,推了推黎四九。

黎四九猛地睜開眼:“什麽?!”

郁修錦道:“……阿九又睡着了。”

黎四九回想半天,有些羞赧地低下頭:“……皇上,臣聽到你說書這個字的時候,突然就大腦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識……”

郁修錦:……

郁修錦用手擋在唇前咳嗽了一聲,掩蓋住笑意:“無事,朕也沒說什麽,阿九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黎四九暈乎地站起身和郁修錦告辭,走出殿門,看到守在門口打瞌睡的常順海,聽到動靜,常順海猛地驚醒,卻看到黎四九站在自己面前,外袍退至肩膀處、頭發松亂、神色疲憊。

頓時一張年畫娃娃一般的圓臉漲得通紅。

十天的圍獵時間,轉瞬就到了第九日。

田貴說他明日就要啓程回邊城,滿臉都是別離的傷感。

若說舍不得,黎四九才是真的舍不得的那個人,他和這些人都是過命的交情,也是他來到古代後認識的第一批人,再次分開,他心裏比誰都難受,但他也早就答應了系統要幫它賺寵愛值;黎四九伸手拍拍田貴的肩膀,安慰道:“別那麽難過,俗話說得好,人生就是一輛列車,有人上車,自會有人到站下車。”

田貴沒忍住笑了笑:“将軍真是一點都沒變,又在說聽不懂的話了……列車是什麽?到站下車又是什麽意思?”

黎四九也笑起來:“說了你也聽不懂,走,咱們最後去比試一次!”說着二人相視一笑,縱馬跑遠。

待圍獵結束後,田貴便啓程回了邊城,他和黎四九說好,會常和他寫信保持聯系。

一路回到京城,回到自己熟悉的錦簇宮中,黎四九竟然生出了一些親切的感覺,就連看到婉芝都覺得很開心,還拉着她聊了一會兒攢錢的方法。

玩了整整十天,再加上車馬勞頓,饒是黎四九都覺得有些疲勞,狠狠睡上了兩天才緩過來,可郁修錦從一回來就又開始了馬不停蹄的工作,黎四九對他簡直敬佩得不得了。

這天去應妃那兒請安結束後正往回走,天卻突然陰了下來,天邊黑雲翻滾,伴随着轟隆隆的雷聲,眼看着就是一場大雨。

黎四九本來是想趁着雨還沒下起來先跑回錦簇宮去的,可剛跑了兩步,卻聽身後有人叫自己:“黎公子!”

黎四九回頭,看到一抹清淺的綠色,正是薛昭儀。

薛昭儀走近他道:“這雨許會下得很大,黎公子的錦簇宮又太遠,公子走在路上淋雨就不好了,不如先去在下那拿把傘再回去。”

黎四九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便同意了,跟着薛昭儀去她那兒,本是想拿上傘就走,誰知剛一進門,雨就突然落了下來,這雨又急又大,還夾着冰雹。黎四九對薛昭儀道謝道:“若不是薛昭儀叫住臣,恐怕臣現在已經被冰塊砸暈了。”

薛昭儀沒忍住笑了一下:“黎公子現在出去,同樣也會被冰塊砸暈。”她道:“公子先在在下這裏吃點點心,等雨小一些再走吧。”

黎四九欣然同意。

薛昭儀的宮中裝扮十分簡潔,也沒什麽香味,幹淨是幹淨,就是好像少了一些溫馨。黎四九坐在桌旁,薛昭儀派人去拿了點心過來,黎四九吃了一塊兒,擡頭卻看見薛昭儀望着窗外的雨在發呆。

“在下剛進宮時,也下了這麽一場雨。”薛昭儀面露感慨,道:“竟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年。”

“兩年……”薛昭儀笑了一下:“等年後,在下就二十八歲了。”

她突然轉頭看向黎四九:“黎公子,在下這裏有上好的西域葡萄酒,可要嘗嘗?”

薛昭儀說的嘗嘗,黎四九還以為只是嘗嘗味道,可不知不覺竟變成了對飲,薛昭儀喝得又快又猛,酒水一整杯一整杯地下肚,她的酒量似乎并不太好,臉色不知不覺紅了起來。

黎四九看她身子都開始打擺子了,就勸她:“薛昭儀,別喝了。”

薛昭儀重複着黎四九的話:“薛昭儀……”她擡起頭直直看向黎四九:“黎公子可還記得在下的名字?”

名字?黎四九自然記得,卻不知道自己就這麽直接說出來好不好,但薛昭儀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他便喚道:“……薛用。”

薛昭儀“哈”地一聲笑了出來:“是,是!”

她死死盯着黎四九:“再叫一遍。”

黎四九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在他印象中,薛昭儀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還從來沒見過薛昭儀如此淩厲、如此充滿渴望的模樣,他沒拒絕,又喚了一聲:“薛用。”

薛用聞言又是一陣大笑,喊到:“是,是薛用!我叫薛用,軍師吳用的用!”

最後幾個字,她幾乎破音。

薛用的宮女神色慌張地跑過來扶住她:“小主,小主,你喝醉了。”

薛用笑得都站不穩:“醉了好,醉了最好!”

待雨小些後,黎四九便回了錦簇宮,當晚郁修錦來時,問他道:“阿九今日去了薛昭儀宮中?”

黎四九應道:“是。”

郁修錦眼神閃了閃:“你們都聊什麽了?”

從圍獵回來後,郁修錦便吩咐常順海,不用對黎四九盯得太死,他的一言一行也不用再向自己全數彙報,他知道這才是正确的事,可當聽不到黎四九一天中都說了什麽、做了什麽的時候,心中就像有個小爪子在撓,好奇得不得了。

黎四九沉吟:“臣第一次和薛昭儀聊天時,薛昭儀告訴了臣她的名字。”

郁修錦“嗯”了一聲:“然後呢?”

“今日下雨,薛昭儀邀請臣去她宮中避雨,吃了些點心,喝了些酒,薛昭儀似乎醉了,不斷喊着自己的名字。”

郁修錦不解地問:“喊名字?”

薛昭儀那幾聲幾乎是帶着哭腔的喊從他回來後就一直回蕩在黎四九耳邊,讓他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震撼,他道:“是,薛昭儀不斷地喊着‘我是薛用’。”

郁修錦神色一愣:“薛用?”

他道:“可薛昭儀并不叫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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