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39
39.
因是趁夜急行,蒲師蘅一刻也不敢懈怠,和随行的掌管羅盤的火長在針房監測航向,以免夜航迷路,駛進暗礁遍布的淺水區,觸礁擱淺。
“六爺,後面幾艘船艙底進水了。”一名船工慌慌張張地來報。
蒲師蘅怔了一下,随即道:“把進水艙內的貨物搬空,立刻修補。船速不得放緩,以免海盜趁機登船。”
待船工走後,他的臉色倏地變冷,對火長道:“他們下水了!”
那火長是經驗頗為豐富的船師,在海上航行數十年,早已料到海盜會趁夜下手。蒲家這位爺故意在白天放緩航速,積蓄力量,待到入夜之後才突然升帆前進,拉開與海盜船隊的距離,就是為了抵禦他們入水偷襲。
“怕是躲不過。”火長在航線圖上清晰地标明下一個依靠地,“到了占城就安全了。”
“若是占城也不安全呢?”占城與交趾接壤,兩國來往甚密。交趾國敢于和海盜聯手,必然将他們的前後通路堵死,逼迫船隊在海上漂泊,從而一舉殲滅。
“六爺的意思?”
他瞥了一眼航線圖,手指掠過占城停在南端的國度,“真臘。”
“真臘?”火長驚詫,“占城乃是真臘屬國,若是占城不安全,真臘……”
“占城自慶元年間大敗于真臘後,近百年來早已蠢蠢欲動。占城與交趾暗中勾結,又如何會與真臘國君商議。如此,便賭這一把。”南洋諸國的動向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各地的代理除了貨物居奇的收集,還有對其國政權動蕩的打探。唯今之計,唯有盡快靠岸才能躲過一劫。但願,哲別收到他的飛鴿傳書,會盡快趕到。
越來越多的船舶遭到破壞,不得不投入修繕,嚴重減緩船隊的航速。蒲師蘅不得不下令降帆減速,命流冰臺的數十名暗衛入水,與海盜拼殺,以減少船舶的損壞。
水底的暗戰持續了一個時辰,待天蒙蒙亮時,海面上已見多具屍體順流而下,而最後登船的暗衛僅剩寥寥數人。
而這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
天亮之後,海面恢複了平靜,船隊之間僵持着,保持着不長不短的距離,相互制約,又互成威脅。海底的激戰并沒有占得便宜的海盜們,損失了一衆熟悉水性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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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們為入夜後的又一次偷襲清理人數時,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登上那艘緩慢行駛在所有船只身後的大船。那是各路海盜頭子們議事的船舶。
蒲師蘅忙了一夜,天剛大亮,他才回到客艙內洗漱。
席沐兒早已起身,準備了幹淨的水給他淨手潔面,緊抿的雙唇欲言又止,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沒睡?”蒲師蘅擦了擦手,接過她遞來的熱茶抿了一口。
席沐兒搖頭,“睡不踏實。”這是她第一次出海,心裏難免有些慌亂。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拉她一同坐下,安慰道:“別擔心,會沒事的。”
“沐兒是不是很沒用?”席沐兒低下頭,聲音壓得低低的。
“傻丫頭。”他攬過她的肩,将她摟在懷中,手指落在她的發間輕撫,“我第一次遇到海盜的時候,比你還不如呢,躲在船艙裏不敢出來,吓得直打哆嗦。澈也他們把海盜殺退後,我還是不敢上甲板,非得靠岸才肯罷休。後來,上岸玩了大半年,才再次出發。”
“我怎麽聽着像是你借機偷懶啊?”席沐兒睨了他一眼。
他停頓了一下,沉默半晌,終是憋不住笑了出來,“這事不許跟人提起,那時我才十三歲,船上怪悶的,看到的除了海還是海,不找機會上岸休息,我非跳下海裏游上岸不可。”
席沐兒定定地看着他,平時裏端肅的臉龐上挂着點點笑意,深邃的眉眼鋪展,生動而美好。
“怎麽了?”見她不語,他詫異地撫上自己的臉頰。
“你笑起來真好看。”她由衷地說。倘若能将這一刻永遠留住,那該多好。只可惜,眼前的局面并不是肆意玩鬧的時候。她不由得垮了臉,嘆了一口氣。
他把她摟得更緊,疼惜地說:“怎麽又嘆氣了?”
“若是能一直這樣在一起,就算是被海盜包圍,沐兒亦是無悔。”她埋首在他胸前,無限感慨。
他的心如同觸礁的船只般,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酸楚感瞬間襲來,那顆漂泊許久的心不斷地下墜,在那片叫沐兒的深海中遇溺,下墜。
他何其有幸,能遇見她。
須臾間情潮翻滾,“十七,嫁給我……”
席沐兒的身子一僵,環在他腰間的手收得更緊,“等回去再說吧。”
“倘若這一次逃不過,怎麽辦?若是我明日葬身魚腹,我會後悔這一世沒有娶你為妻。”蒲師蘅擡起她的下颌,狠狠吻了下去。
灼熱的氣息撲天蓋地,宣洩着那些被他惡意忽略的過往。他的躲閃,他的冷漠,都足以證明他的愚蠢。
在這世上沒有人會刻意讓自己變得不幸,倘若連命運都無法掌握,如何值得另一個人交付一生。
唇齒的交纏再也滿足不了他膨脹的情動,他摟着她的細腰将她抱坐在腿上,雙手在腰側處摩娑,掌心的熱度隔着禦冬的衣物滲了進去,燙得她無處可逃。
“六爺。”她輕喘,嘤咛出聲。
“嫁給我。”他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纏繞,織成一張一世相随的網。
她沉默,呼吸愈發急促。
“嫁不嫁?”他微惱,含住她粉紅的耳珠,細細品味。
“六爺……別……”她推搡着他的肩,綿軟無力地抗拒更似撩撥。
“嗯?還是不允?”他起身将她抱至榻上,欺身壓下,漆黑的瞳仁暗湧叢生,發狠道:“容不得你不允,我便要了你,看你還如何拒絕。”
席沐兒低呼一聲,擡起身要掙紮,怎料胸前微聳的柔軟竟挺在他唇邊,他只需張嘴便能一口含住她的頂端……
船身遭遇暗湧劇烈地晃了幾下,起伏之間,他二人貼得更緊。他腿間的火熱抵在她的小腹處,随着船身的晃動中前後厮磨。
“六爺,外面……”席沐兒一開口,才知自己的嗓音竟是如他般嘶啞低回。
“外面什麽?”他挑眉淺笑,邪惡地咬上她的粉頸,朵朵紅梅一路盛開。
“外……”
緊閉的艙門突然被用力敲響,“孟延,孟延,你在嗎?小松不見了。”
“澈也不見了?”沐兒呆住了,“他怎麽可能不見?他不是……”
“他為何不能不見?”被打斷的蒲師蘅氣惱萬分,眸中閃過一抹戾色,快速平撫體內的躁動,見她起身後拉開門板,将叫門之人讓了進來。
來人是程書澈,他看也未看蒲師蘅一眼,徑自朝沐兒說道:“他不見了。”
“都找過了?”沐兒顧不得羞赧,還好衣裳齊整。
“找過了。”程書澈是醫癡,醫不好的人他不會就此放過,“若是沒有解藥,他只能活三日。”他瞥了瞥身側的男子,繼續道:“他的刀也不見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蒲師蘅延續被打斷的憤怒,在被他二人無視的對話中,粗暴地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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