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43

43.

席沐兒回到客艙還未坐定,船身晃動幾下又啓航駛開。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莫不是六爺受制于人……

她急急地撩袍狂奔,上了甲板卻見他已上岸,身側站着一黑衣勁裝的虬髯漢子,二人有說有笑,似已相識許久。

她松了一口氣,與他對視一笑。

“席夫人,請上岸。”徐卻恭敬地候在船頭。

席沐兒停頓片刻,“去請程公子和周公子,以及其他客商先行上岸。”

徐卻擡眸一怔,旋即入內。

待船上客人離開之後,席沐兒才緩緩步下商舶,走到蒲師蘅身後,安靜地等候。船已入碇,兩側鐵錨入水固定,幾名船工陸續将船上的物貨搬上岸,以備貿易之用。

“怎麽不見小松?”那虬髯漢子轉身張望,“那死人去哪了?”

蒲師蘅笑道:“他有自己想做的事。”

那漢子似乎不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确定小松有自己想做的事?”

“你說呢?”蒲師蘅避而不答,輕巧地将問題推回去。

那人撓撓後腦勺,“興許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這倒也是。我離開這麽久,你倒是越發能耐了,連我的船隊你都敢攔。”蒲師蘅眼尾一斜,似怒非怒,回身握住沐兒的手,柔聲道:“累不累,要不要先去住的地方休息一下。等晚飯時分,我再去叫你。”

席沐兒倒是不累,只是身上的女裝讓她有些許的不自在,立在碼頭收獲無數的目光,她想盡快換回男裝,也好自在行走。

“二弟,這位可是弟妹?”那人驚詫地大聲喧嘩,“真美,和你當年那些相好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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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還不快前面帶路。”蒲師蘅眸光凜凜,适時打斷他将出口的話,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

那人讪讪地摸了把鼻子,“難得二弟回來,讓你看看我新造的屋舍,包你滿意。”

“這位是我結拜兄長,梁克西,潮汕人氏,是此處的……海盜。”蒲師蘅邊走邊向沐兒引見,“方才便是他攔的船。”

“大哥。”席沐兒乖巧地喚了一聲,把梁克西樂得呵呵大笑。

梁克西的住所離碼頭不遠,于水架木筏蓋屋而居,覆以椰葉,以木樁拴闌,成片的屋舍似連成一片,浮于水上,倒也十分別致。屋舍與屋舍之間修有棧道通行,彎彎繞繞,臨水微瀾。

三佛齊地廣人稠,水多地少,部領者皆在岸造屋居之,而庶民只能造這樣的牌水居,世代居住。

“看來大哥獲利頗豐啊!”蒲師蘅不冷不熱地贊了一句,“怪不得一下子就要我過半的物貨。”

梁克西羞愧地陪着笑,“二弟,你有所不知。這中國來的商船是最值錢的,數不清的瓷器綢緞,都是貿易的上上之選。前一年商舶罕至,瓷器綢緞的價錢日日攀升,連胡椒這類的香料都會直接與這二者先行貿易。我見是中國商船,哪有手軟的道理。這也是你教的,先下手為強,不能便宜了別人。就算我不下手,也總會有人下手。我又何苦為人做嫁衣裳。”

蒲師蘅步上棧道,一手護在沐兒腰側,生怕她不慎落水,“你倒是學得不差,連我的乘風號,你都不認得了。”

“二弟,這不能怪哥哥,你也知道的,你的乘風號雖是沒變,可船已不是以前的小船。現下像你這船氣派的大船舶,可是不多見。”梁克西在一所屋舍前停了下來,“不知二弟前來,沒有事先準備,你們先在此處歇息,我命人收拾屋舍。”

言談之中,沐兒發覺那梁克西雖是兄長,卻似十分敬畏這位二弟。她不免好奇地問道:“六爺,大哥為何當了海盜。”

蒲師蘅撩袍盤腿,在案幾前坐了下來,抿了一口侍從送上的椰汁,從容道:“與海盜稱兄道弟的,自然也是海盜。”

席沐兒意外地不知該如何言語,“你?海盜?”

他拍拍身側的位置,示意她坐下來,遞了杯椰汁給她,“嘗嘗。”

沐兒看了看那杯中的白色液體,疑惑地啄了一小口。甘甜爽口,清香怡人,她舉杯飲盡,一解口幹之憂。

“你真的當過海盜?”席沐兒以為他說笑,連忙追問。

蒲師蘅神秘地揚眉,“你說呢?”

她搖頭。對他之前的經歷,她一無所知。只知他十三歲起便在南洋諸蕃游歷,卻不知他漫長的七年海上生涯究竟是如何渡過。

她好奇,可他從來不曾提及。那七年似乎變成一段被時光掩埋的曾經,蒲家上下皆是無從得知。按理說,以蒲家今日在海上貿易的地位,想要知道一個人在南洋諸國的經歷并不算難事,可她在蒲家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照蒲家那幾位族叔伯的性子,若是知道這位爺當過海盜,怎麽還會讓他留在蒲家。

“在想什麽?”蒲師蘅靠過去,掐住她的下颌扳過臉,“是不是在想我的話是真是假?”

席沐兒知道瞞不過他,也沒想瞞他,“那究竟是不是呢?”

蒲師蘅眼皮一低,目光停在那杯椰汁,“唔,你喂我。”

她無語,端起椰汁送到他唇邊。這位爺是越來越能耐了,總是變着法的使喚她。可她卻沒有拒絕,依樣照做。

他搖頭,熱切的目光停在她的唇上。

沐兒嬌羞地垂了眸,暗罵這位爺越發無恥了,連潤個喉都能變出花樣來。

“六爺,外面還有人呢。”她提醒他,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收斂些。

他擡手在臉上摸了摸,“我見不得人嗎?”

席沐兒心知這人又無賴上了,只得含了一口,湊上前去,貼着他的唇渡了過去。

蒲師蘅趁勢闖進她的口中,肆意掃蕩,摟住她的腰加深這個吻,将她口中的甘甜卷得一滴不剩。

“想知道的話,晚上幫爺沐浴更衣。”蒲師蘅眸光灼熱,看着懷裏羞紅臉頰的人兒,忍不住将她按在坐榻上,再度以吻封緘。

“咳咳……”梁克西一進來就見他二人身體交纏,忘情地纏綿,他也不躲,往門邊一倚,調笑道:“二弟還是那般性急,天都還沒黑呢,就這般猴急。”

席沐兒羞得推開他,直往他身後躲,竟沒有注意中梁克西言語中的調侃,似乎對六爺的此舉頗為習慣。

蒲師蘅則是臉色陰沉地看着他,笑意凝在唇邊。

少頃,侍從已将屋舍收拾出來,把他們的行李送了進去。

沐兒忙翻出一襲月白長衫換上,解開發髻高高束起,以一根木簪固定。轉身出現時,已是清秀少年郎,卓爾不凡。

“十七。”蒲師蘅稍事梳洗,也換了襲錦袍,青衫磊落,風姿俊逸,面色卻稍顯凝重,“十七,我……”

“恩?”沐兒側耳傾聽,等待着。

蒲師蘅胸口似堵,“你信我嗎?”

“那是自然。”

“不管在此地你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一定要相信我。你能做到嗎?”在看到梁克西的那一剎那,他才知道在這裏等他的不僅僅是一個邱少卿而已,還有他不願提及的過往。只是他沒有把握,當那些年少輕狂的放蕩不羁再也無法隐瞞時,席沐兒會不會嫌棄他。

沐兒茫然地看着他,“我不能做到毫無芥蒂地相信,但我能做到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在介紹梁克西的時候,我本想寫:這是海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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