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45.

“沐兒,照顧好娘親,二年之內我肯定回來。”那一年寒風正盛,邱少卿背起行囊,臨行依依。在他眼中,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那一年,她十一。現下,她已經十六了。

快五年了,那個音訊全無的人,毫發未傷地站在她面前,她竟感覺不到一絲喜悅。

海風吹拂,貫入耳中。她只聽到蕭蕭風聲嗡鳴。

“小白臉。”韓青典張開五指在她面前揮了揮,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你幹嘛一直看着少卿,難道……難道你……”

“我什麽?”席沐兒瞪了他一眼,目光幽幽轉向邱少卿。

他禮貌而周全地一揖,帶着陌生的疏離,眸似古井,“二爺,兄臺。”

席沐兒呆愣在原地,木然地側過頭,用質詢的目光看向蒲師蘅。他神情未變,禮貌地與邱少卿回禮,不見半分波動。

“小白臉,小白臉,你叫什麽?”韓青典又是一陣叫喊。

席沐兒遲疑,終是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我叫小牧。”

回程的路上,席沐兒沉默着,倚在車內兀自發呆。邱少卿還活着,可他卻認不出她來。她不知是該慶幸而還該悲傷,只有木然地看着他見禮,與人交談。看得出,他已經在三佛齊多年,對此地的人文物産頗為熟悉,蒲師蘅與他交談時,他落落大方,對各種香料的産地和産量了若指掌,顯然是有意與他結交。

席沐兒曾經想過無數的可能。可卻沒有一種與現下吻合。

她可以現身相認,卻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身份面對他。他是不願回家,還是不能回家。他莫不是有什麽不得以的苦衷?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他總該報個平安。可他什麽都沒做……

她的心亂糟糟地想着,矛盾地糾結着,直至馬車停下也未曾發覺。

“我讓人送你回去,你去問個清楚。”蒲師蘅早已下車,撩開布簾,目光森冷地看着縮在車內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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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見到邱少卿的那一刻起,她就是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一路上沉默發呆,眸中依舊清冷,眸底卻已是一片狼藉之色。

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他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和邱少卿碰面,他本該處理地更好,可有些事情并不在他的掌控之內。他離開這裏三年,沒有想過會回來,卻還是回來了。他沒有計劃停留在三佛齊,卻還是來了。或許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形同陌路。

他冷眼旁觀,以為自己會安如泰山,可他确實高估了自己。

“六爺。”沐兒回過神來,追了出去,只見他袍裾翻卷,漸行漸遠。

她快步跟了上去,撩開門簾走進屋舍。屋舍沉香飄渺,凝神定氣,豁然開朗。

“出去。”蒲師蘅看也沒看她,厲聲一喝,倚在榻上背身以對。

沐兒見他動氣,想追上來哄上一哄,可一進來他卻開口趕人,她的脾氣也便直沖沖地湧了上來,“是你趕我走的,你別後悔。”

說着,轉身又要出去,手剛觸及珠簾,腰間便被一股力道生生拉回。

“我那是氣話。”蒲師蘅先鬧了脾氣,卻不得到安撫,反倒率先認輸,在她面前丢盔棄甲,全然沒了先前的怒氣沖冠。

她是他的劫。

後背抵在他溫暖的胸前,屬于他的氣息霸道地占據她的感官,強悍的存在感讓她無法繼續冷漠以對。

在他懷中轉過身,沐兒主動獻上唇瓣,輕輕滑過他的臉頰,最終停在他的唇間,“我沒想到他還活着。我失态了……”

“我也沒有想到,在出發前,父親給我的各國代理人名冊上,我看到他的名字。原以為他可能已經……沒想到,他還活着。”蒲師蘅往後仰去,避開她的唇。她難得的一次主動卻是因為另一個男人,他竟有些排斥。

“他為蒲家做事?”

“我也是出發前才知道的。”蒲師蘅心虛地推開她,避開話題質問道:“你要如何面對他?”

沐兒貼上前,從身後抱住他精壯的腰身,“你要是再敢趕我走,我就去告訴他,我是他的妻子,我是席沐兒。”她沒有選擇,也不想選擇。這不是非此即彼,就算邱少卿活生生的出現,也改變不了她愛上六爺的事實。

“你敢。”蒲師蘅抓住她的手腕帶至身前,抵在竹瓦牆上粗暴地噬咬她的嬌嫩,“不許你離開我……”

沐兒溢出幾聲細碎的呻吟,熱情地回應,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不安,任由他微燙的掌心在她身上游走,點起一簇簇的火苗,燃燒此刻的焦慮。

待到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時,她才想起昨晚的一場纏綿,已讓她腰間酸軟,如一夜春風,百花俱殘。

她咬着唇瓣,可憐兮兮地巴望着他,“爺,你饒了我吧。”

蒲師蘅哭笑不得,抵在她腿間的勃發早已脹得發疼,“饒不了!”

“可是,你再進去就撐破了。”她犯難地偷偷瞄了眼那昂藏之物,羞地閉了眼,手掌摩娑他的腰間嬌嗔連連,“爺,你就可憐可憐沐兒吧,明日好不好,今日便算了吧,你看都被你插壞了。”

蒲師蘅的眸色愈發漆黑,本想就此漸漸作息,偃旗息鼓,可這傻丫頭嬌羞地耍賴模樣煞是撩人,手間安慰的輕撫,把他殘存的理智都消磨殆盡。

“那就換個地方。”蒲師蘅按下她的頭,聲音難掩亢奮的沙啞:“含住。”

高漲的情潮在她濕潤的吞吐間釋放了出來,沐兒被噎得滿臉漲紅,羞着跑開。

夜色漸籠,水霧攏燈,三佛齊的夜晚總是朦胧迷離,似霧裏望月,看不太真切。

聚仙樓因為蒲師蘅的到來,連續二日賓客滿堂。

今日,蒲師蘅做東,邀請蒲家在三佛齊的代理人,這些人都曾經是泉州城最好的牙人,他們都游歷諸蕃,對貿易物貨的好壞了如指掌,能夠源源不斷地挑選出各色物貨發回泉州,也能招攬更多的客商前往貿易。

這些人都是貿易的好手,沒有三五年的經驗積累,是不足以成為蒲家的代理。他們大都是少小離家,孤身在外,在諸蕃游歷貿易時娶了蕃婆,成家立業,有的甚至留在當地紮根。

對蒲師蘅來說,他更傾向于這些在此紮根的牙人代理。因為只有人心的向背,才是他用心的關鍵。

因此,這次的宴請他特地囑咐務必攜同家眷前來,共聚天倫。

蒲師蘅與這些離家數載的牙人難免生疏,其中有幾個他以前是認識的,在他當海盜的那段日子裏,不止一次和他們打過交道,也劫過不少的物貨。時光荏苒,估計誰也認不出他就是當年三佛齊橫行一時的海盜三虎之一。

酒過三巡,三佛齊的蒲家主事陳浩仁攜家帶口,來到主桌敬酒。

蒲師蘅的酒量不弱,在這種場合也免不了要飲上幾杯,出門前他千叮萬囑,不許席沐兒喝酒,她只得乖乖地坐在他身邊的位置上,默默地吃個菜,眼神烏溜溜地搜索邱少卿的影子。

邱少卿既是蒲家的牙人代理,自然也是會出席的。

她倒是要看看,邱少卿是否真的認不得她。

蒲師蘅見她東張西望,不好發作,臉色驟沉,山雨欲來。前來敬酒的幾位資歷較長的代理人,都讪讪地敬完就走,不敢與他攀談。

早就聽聞蒲家這位六爺不好親近,手段了得,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所說,冷面閻羅。再瞅瞅他身邊那位侍從,白白淨淨,跟個娘們似的。一進門,眼睛就滴溜溜地張望,也不知道又要耍什麽手段。

三佛齊向來是出海牙人的必争之地,來了三佛齊,一輩子不愁吃穿,手邊随便一撈,将物貨的重量、數量多往上填幾個,那就是好大一筆數目。就算不搞虛假賬目,拿自己手頭的物貨發回泉州,也能發筆橫財。

陳浩仁早看清這位爺不好對付,敬完酒,以年邁體虛為由,攜家帶口離去。

“年邁體虛?”蒲師蘅冷笑,“看來他是想提前回鄉了。徐卻,跟上去看看。”

徐卻領命離去。

席沐兒卻皺了眉,問:“他做得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前年發回的香料都是次一等的物貨,去年禁港,他自己倒是賺了不少。你仔細認清這些人,以後的事情,都得由你出面周旋,可別讓人看輕了你。你若駕馭不了他們,只被他們牽着鼻子走。”蒲師蘅抿了一口酒,目光灼灼,“邱少卿倒是個能人,你不妨接觸一下,将他培養成‘自己人’。”

“自己人”那三個字,頗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席沐兒聽說過牙人間的貓膩,只是這些都是人之常情,不利用手中的資源為自己謀取私利的牙人,不是一個好的牙人。忠誠對牙人來說,簡直是狗屁不通。

可瞧見蒲師蘅越發鐵青的臉色,她不敢反駁,輕輕扯動他的袖子,一臉的讨好,“你又醋了?”

蒲師蘅不着痕跡地将袖口從她手中抽離,“原是不讓你喝酒的,可是你将會是這些人未來的主子,不喝酒也說不過去,他們勢必會看輕你。唔,你挨桌敬過去吧。見了邱少卿,不妨多飲幾杯。他就在你左下首第三桌,身邊還有家眷,似乎還有孩子。”

“你……你什麽都知道?”席沐兒震驚的不是邱少卿攜帶家眷,而是他明明知曉一切,卻什麽都不告訴她,“究竟還有什麽事情,是我本該知道,可是你一直隐瞞的?”

作者有話要說:唉。原本昨晚是要更新的。。

可是寫到12點還沒寫完,我就去看球了。。。

看到淩晨5點,躺下去要睡覺,結果地震了。。

好像與臺灣隔海相望的震感,已經讓我麻木了。一搖就睡着了。

睡到中午才起來,然後就開始犯迷糊,邊迷糊邊碼字。

好了,更新了。晚上繼續熬夜…………

看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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