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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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別見席沐兒登船遠眺,以為蒲師蘅仍在三佛齊,便叫人高聲傳喚。沒想到,他還是來晚了一步,沒能将聖旨公開宣讀,以達到打擊蒲師蘅的目的,讓他明白就算他能遠離中原腹地,遠離蒲家勢力的掌控,但卻避免不了元廷對蒲家的虎視眈眈,也避免不了他對自身命運的無能為力。

天邊最後一抹晚霞被黑夜收盡,粼粼海面映出新月初升,遍灑清輝。

哲別腰跨彎刀,張揚的發辮在微風中輕擺,襯得他那如刀刻般的五官淩厲而肅殺。他身上的袍子沾染了風塵,髒亂邋遢,卻掩飾不住他那份傲然**的狂放之姿。

只是這樣一個狂傲不羁的男子,到了席沐兒跟前,便手足不措起來,臉上帶着讨好的笑意,謹慎地試探道:“沐兒,許久不見,你還好吧?”

“有勞哲別大人挂心,沐兒很好。”席沐兒往後退了一步,眉心微蹙。

有些不好的記憶始終橫亘在二人之間,說不怕是騙人的,席沐兒對他心有餘悸,下意識地想要避開與他見面的機會。可有時候,越是想躲,就越是躲不開。

“既然孟延不在,本帥就只能在這裏等他回來。”哲別略作無賴地笑起,目光在她臉上貪婪地一掃,心間狂跳。數月不見,她愈發地清絕可人,那份疏離的清冷,直叫人心中騷動。

“你……”席沐兒想開口阻止,無奈卻沒有這個立場,只得咬牙忍下,眸中生寒。

哲別見她沉默,又看了看在她身邊滿臉胡茬的男子,狡黠一笑,道:“本帥聽說附近海域不太平,特來巡查一般。本帥倒是想看看,何處匪類敵過我千萬水師。”

梁克西聞言,怔了一怔,旋即垂眸靜默,臉上的表情被叢生的胡茬淹沒,只剩上揚的眼角洩漏了他此時的心情。

看來,哲別的到來,無異于如虎添翼。

當夜,梁克西将他安頓地離屋舍不遠的一處水牌居,這位壞脾氣的蒙古人鬧得差一點就上房揭瓦。連日來的海上漂泊,讓哲別看到海水就發怵,更別說讓他靠了岸,還得睡在水上。一時間,怒氣噴薄,綿延百裏。連駐守在戰船上的士兵都嚴陣以待,準備随時抗敵。

最後,梁克西只得将他安頓在凡人居,這位爺才消了氣。

回到屋舍時,已近二更天。月影西斜,萬籁寂靜。

席沐兒席地而坐,頭枕滿天星辰,在屋前棧道備下茶幾煮茶,望着袅袅升騰的水霧,兀自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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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還不歇息?”梁克西當日留她下來,不過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卻被蒲師蘅将計就計。可面對席沐兒,他卻是由衷地感到欽佩。

一個弱女子,能有如此膽識,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毅然随心愛的男子四海漂泊,不計名分,不計付出,誓與他共同進退。單是這份氣魄,已是很多男子所不及。更難得的是,她深知蒲師蘅的苦,理解他的難處,處處體諒,事事以他為先。這更是讓梁克西對她不敢有半分擔待。

倘若當日他的未婚妻能和她一半的心思,也不至于勞燕分飛,天各一方。

席沐兒撩袖提壺,倒了一杯茶湯,示意他坐下,“我知道你有話對我說。”

梁克西對人并不殷勤,可他見到哲別後,卻分外熱絡。

“确實,瞞不住弟妹。”梁克西也不拘謹,席地一坐,舉杯便飲,半晌才道:“弟妹以為,哲別此番前來,意欲何為?”

席沐兒搖頭,“此人行為乖張,難以揣測。”

“話雖如此,還是可以用上一用。只是不知弟妹是否願意?”

“如何用?”

“弟妹是弱女子,又被我‘軟禁’于此,若是公然而出,揭竿而起,帶領三佛齊的客商與我對抗,恐怕會遭人诟病。如今,哲別路經此地,你正好可以借他的水師,将我一舉殲滅。如此一來,誰也找不出你的半點毛病。”梁克西仰躺在棧道上,舉目望月,嘆了一口氣,“你可知邱少卿已在暗中聯合各大客商,準備自立門戶,而且蒲氏商號裏的貿易物貨,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知道,可我還知道,你手中有可以讓他乖乖聽話的籌碼,不足為懼。”席沐兒何等聰慧,當日邱少卿問她要人,她便已知曉沈冬青定然是随船隊出海。依蒲師蘅的性子,帶一個人出海必然有他的目的,否則便失去意義。是以,沈冬青失蹤的關鍵,便是牽制邱少卿的一舉一動,以确保她在三佛齊行事一應順遂。

梁克西阖了眸,嘴角有笑意溢出,“你果然聰明,難怪二弟對你如此上心。”

席沐兒臉色一紅,借着夜色垂眸暗羞。

“可是,哲別對你似乎另有所圖。我方才的提議,你且一聽,若是為難,便作罷了。”

“不知大哥能否探得聖旨的內容,也好再作計較。”哲別親自前來,聖旨內容肯定非比尋常。

翌日天一亮,便有奴役前來通傳,屋外有一少年求見。席沐兒匆匆梳洗,撩開門簾一看,竟是當日被哲別再走的小牧。

小牧本名牧薏桑,因畏懼名門大戶的公子哥玩弄丫鬟的傳聞,而以男裝入府。幸得席照雲照拂,并無大戶人家公子哥的放蕩習氣。幾年來,她随席照雲四海為家,閱歷頗豐。只是沒有想到,席照雲會把她當成籌碼與哲別交換他曾經退婚的未婚妻。

或許她該是慶幸的,能以奴役之身,換來當家主母。只是這哲別并不是好相與的人,時常刁難她,看着她被氣得咬牙切齒,他才肯作罷。興許是看她好欺負,連出海作戰都要帶着她同行,以免途中無聊。

小牧被他折騰得身心俱疲,幾番跳海逃跑,都被抓了回來。如今,再遇席沐兒,她豈會放棄逃跑的機會。

“求小姐救我。”小牧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淚意盈盈。

“小牧?”席沐兒大吃一驚,數月不見,小牧瘦得不成人形,只剩下皮包骨頭,原本瘦削的小臉尖得吓人,“出了何事?”

“我想回到小姐身邊。”小牧仍是一襲粗布男衫,瘦削的身子已是雌雄難辨,也難怪哲別往死裏整她。

“快起來說。”席沐兒将她扶進屋,倒了杯熱水給她,“用過早飯了嗎?我還沒吃,你陪我吃點。”說着,便示意奴仆擺飯。

小牧抹掉眼角即将掉落的淚水,緊張地抓住衣角,試探道:“小姐,我知道聖旨的內容。”

“恩?”

“我趁哲別睡着的時候,偷偷看的。我還可以把聖旨偷梁換柱,治他個玩忽職守,欺君之罪。”小牧顯然是有備而來。她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鬟,大戶人家最不缺的就是她這種任人使喚的角色。雖然說她伺候席照雲好些年,但是在關鍵時候,她還是那個被犧牲掉的,可有可無的小人物。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奢望席沐兒會可憐她,但她總要有所回報,才能讓席沐兒開口将她要回。

別人她不敢說,若是沐兒開口,哲別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都會為她辦到。

“小牧,我知道十一把你送到哲別那裏,委屈你了。這也是我欠你的,我一直耿耿于懷,苦于無法将你要回。不是我不想,而是哲別一直抓着不放。在泉州時,我幾次去找他,都被他拒絕。”對小牧,沐兒有一份愧疚。當日若不是她舍身救主,她早已不是今日的她,更別提這份執着的勇氣與無畏的堅持。

“讓小姐為難了,是小牧的錯。”小牧垂了眸,忙不疊地起身,“小牧告辭了,不會給小姐添麻煩的。”

“小牧,我不是不想把你要回來。而是哲別那蠻人行事乖張,很難揣摩他的心思。我……”

“小姐,不是不好揣摩,而是您不願意承認,只要是您提出來的,他總是會答應的。他那麽喜歡你,不會看着您生氣……”小牧停了停,又道:“他這次前來,是為聖上賜婚,聖上将依合瑪郡主下嫁六爺為妻,命其不準再娶其他妻室。你知道此事後,定然傷心欲絕。所以,哲別才會請旨前來,怕到時,你……”

“聖旨賜婚?”席沐兒總算明白這零零總總的緣由,哲別的諱莫如深,小牧先前的欲言又止,都是掐着她的軟肋。

她早已清楚蒲師蘅這一生都不可能娶她為妻,可就算是明白,還是抱着一絲希望,能和他白頭到老,一生厮守。

娶了回回女子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又有何懼。無外乎,讓她做小,位居人後。可這又有什麽關系呢?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名分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

可事到如今,她連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我來更新了……

晚上是決賽,然後就是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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