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這是上了你的賊船嗎?
過幾秒,清淼輕描淡寫地說:“不,小時候,我是個愛哭鬼,家裏沒人喜歡我。後來,我發現無論高不高興,只要嘴角翹起來,心情就會好很多。如果一直笑一直笑,時間久了就會以為自己真的很開心。”
霍遙聽完只覺得心酸,他将她的頭發仔細撥到耳後,凝視着她如水般澄澈的雙眸,柔聲說:“你可以搬來與我們同住。”
清淼抿唇微微一笑,笑容裏帶點兒無可奈何,“我沒你想象的那麽脆弱,也沒你想象的那麽好。我是一個千瘡百孔的人,像野草一樣在哪裏都能生存。”
霍遙心裏隐隐的疼,他不再說話,輕輕扶過她的頭放在自己肩膀上,好想時光在這一刻凝結。
清淼安靜地倚靠着他,鼻尖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幹淨而美好。
忽然咯咯地笑出聲,說:“我們這樣好像情侶啊,哎呀,好肉麻。”
重新坐直了身子。
不知怎的,觸景生情,就想起了賀之揚,唇角慢慢耷了下去,心頭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惆悵、難受。
手指伸到包裏去摸煙盒,找到後,抽出一支用打火機點燃,深深吸了口。
細長的薄荷煙帶來絲絲清涼,直沁到胸腔裏,那種壓抑感頓時減輕了許多。
霍遙伸手奪過她指間的煙,掐滅,扔掉,拉下臉訓她:“女孩子怎麽可以抽煙?不像話,對皮膚也不好,聽話,馬上戒了,知道嗎?”
清淼一怔,很快又笑了。
她起身,拉着霍遙的兩只手,把他拽起來,“我們去喝酒吧,走了,二哥。”
霍遙站起來,嚴肅地瞪了她一眼,說:“小姑娘去酒吧喝什麽酒?萬一喝醉了怎麽辦?”
清淼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十分受用,印象裏,大哥沐明戈時常這樣教訓沐明妩,所以,她認為教訓也是疼愛的一種。
她愛嬌地笑一笑,“我都二十多歲了,抽根煙、喝杯酒有啥啊?身邊這麽多人,只有你把我當小孩子,別忘了,你只比我大兩歲。”
霍遙受不了她撒嬌,聲音軟下來,“空腹喝酒傷胃,我們先去吃飯好嗎?酒也不能喝太多。”
清淼無奈,“依你,都依你。”
兩人去附近,吃杭州菜。
清淼把菜單遞給霍遙,“這家館子我不熟,你做主就好,我不挑的。”
霍遙意外,“萬一點到你不愛吃的怎麽辦?”
“好吃就多吃點,不好吃就少吃點,下一頓很快就來,沒必要斤斤計較,我無所謂的。”
霍遙沒想到她如此随和,以前交往過的女友大多挑剔,稍有不對就使性子,對清淼的好感又增加一分。
吃好後,兩人去了清淼常去的一家清吧。
進去後,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好,清淼點了杯藍色瑪格麗特,霍遙要了杯伏特加馬提尼,二人邊笑邊聊,慢慢喝起來。
清吧裏有駐唱歌手,正在唱一首老歌,歌聲幽怨動人,引人無限遐思。
沒多久,霍遙出去接了個電話。
回來後,抱歉地對清淼說:“郊區發生一起情殺案,我要馬上趕過去。你喝完這杯就回家吧,酒後不能開車,記得找代駕,知道嗎?”
清淼點了點頭,叮囑他:“你也是,慢點開車。”
霍遙走後,清淼把酒杯放下,閑閑地望着舞臺上閉目吟唱的女歌手,随着她的調子輕輕地哼了幾句。
突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清淼扭頭去看。
待看清此人相貌時,她非常意外。
幾天不見,程子滕好似換了個人,頭發亂糟糟的,身上衣服也是皺皺的,眼睛布滿紅血絲。
一手握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渾身酒氣。
他走到清淼對面坐下,把酒瓶哐地一聲放到桌上,拉起她的手,乞求道:“清淼,重新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清淼條件反射般地縮回手,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合則聚,不合則散。你喝了酒,才會這樣說,等明天酒一醒,就會後悔今晚說的話。”
程子滕直勾勾地盯着清淼的眼睛,啞着嗓子說:“我還愛你,真的,這幾天晚上做夢,老夢到你。”
清淼怎麽會相信?
她涼涼地望着他,“我們交往不過三個月,不可能有太深的感情。你這根本就不叫愛,不過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罷了。”
她太了解這種男人了,得了紅玫瑰,白玫瑰就是好的,反之亦然,巴不得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程子滕不死心,“我犯的不過是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這沒什麽大不了的。想想過去的日子裏,有我陪着你,你多開心啊。”
清淼嗤笑一聲,“相處的那段時間,你陪了我,我也陪了你。吃喝玩樂所需的費用我們全部AA,你送我禮物,我也回送你同等價值的東西。所以,無論從哪方面來講,我都不欠你的。”
程子滕生氣,責備道:“原來你從一開始就盤算好了,壓根就沒打算和我認真交往,對吧?” 清淼幹脆坦白道:“我不相信任何男人,沐明妩也是。為什麽我會那麽巧趕到江邊,看到你和沐明妩?為什麽你們去庫拉索島度假,我也一清二楚?這些,都是沐明妩,親口告訴我的。”
程子滕氣得手直哆嗦。
清淼故意說:“你自以為很聰明,可以把我們兩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其實,被耍的那個人是你啊。不過,看你也玩得挺開心的,不是嗎?”
程子滕聽完,腦子瞬時亂得像一團麻。
他噌地站了起來,氣急敗壞地指着清淼的鼻尖,“合着你們姐妹倆,故意消遣我呢!”
手一揮,就朝沐清淼的臉上扇去。
清淼往旁邊一躲。
他的手指,劃過她的耳朵,火辣辣地疼。
清淼萬萬沒想到,這個一直對她千依百順、俯首帖耳的男人,竟然會動手打她。
二話不說,拿起包就走。
程子滕摸起桌上的酒瓶,咕嘟咕嘟将剩下的半瓶酒全灌進了嘴裏,心情郁悶極了。
原以為自己周旋在姐妹倆中間很得意,沒成想,卻是人家耍得他團團轉。
好憋屈,簡直不能忍,抄起酒瓶,就追了出去。
等他攆上去的時候,沐清淼找到自己的車,剛要拉開車門時,胳膊忽然被人拽住了。
程子滕連拖帶拽地拉着她,往旁邊暗道上去。
清淼奮力掙紮,不停地推他,打他,奈何程子滕的力氣比她大太多。
踉踉跄跄地被扯出去好遠。
她低下頭,狠狠咬住他的手。
程子滕吃痛,舉起手中的酒瓶就往清淼頭上砸。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逼近。
傅少骞一個箭步上前,抓住程子滕的手臂,反手一折,骨頭咔嚓作響,酒瓶咚地一聲掉到地上,摔沒了底。
傅少骞沒給程子滕任何反應的時間,單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扔出去老遠。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男人,轉眼間在地上直打滾。
清淼見是傅少骞,十分意外,“四少,你怎麽來了?”
傅少骞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說:“路過,走吧。”依舊是命令的語氣。
他轉身就向前走,清淼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傅少骞個高腿長,步伐也大,清淼要小跑着,才能跟住他。
她輕輕拉着他衣袖的一角。
程子滕躺在地上,渾身疼得直哼哼,一擡頭,看到二人親昵的背影,又羞又氣又惱。
怒血直往頭上湧,腦子簡直要炸了。
他忍着痛,爬起來,摸起手邊的酒瓶,就朝清淼沖了上去。
傅少骞聽到動靜,一轉眸,看到程子滕像瘋子似的,舉着半個酒瓶直奔過來。
電光石火間,他迅速将清淼拉到懷裏,往旁邊一閃,同時擡起手臂護住她的頭。
程子滕沒剎住腳步,手中握着的酒瓶,直咧咧地,撞上了傅少骞的右膊。
那些不規則的、尖利的刺,硬生生地刺進了他的皮與肉。
一擡頭,正對上了傅少骞漆黑冷厲的眸。
他慌了,酒全醒了,拔腿就跑。
清淼急忙撥開傅少骞的手,從他懷裏鑽出來,一低頭,就看到了他手臂上滲出的血。
慌忙卷起他的襯衫袖子,鮮血順着傷口不停地往外湧。
不到一分鐘的功夫,染紅了半個手臂。
血劃過手背,順着指尖,滴落到地上,如紅梅點點,觸目驚心。
清淼快速幫他清理了下傷口,又從包裏找出幹淨手帕給他裹住。
急急地說:“肉裏紮的碎片得清理,傷口挺深的,要縫針。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坐我的車好嗎?”
兩人上了清淼的車。
傅少骞個高腿太長,坐在清淼的小MINI裏,蜷曲着兩條腿,極不舒服。
清淼接連調了兩三次後,才勉強将就。
傅少骞耐心已失,問:“怎麽買這種車?”
清淼邊發動車子,邊說:“你不覺得MINI很Q嗎?萌萌的。”
傅少骞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随性的擇車理由,說:“幼稚。”
清淼無聲地扁了扁嘴,駕着車向醫院方向駛去。
等綠燈時,看到傅少骞手臂上的血,不停地從手帕裏滲出來。
清淼連忙把整包抽紙遞給他,一臉愧疚地說:“對不起,連累你了。”
傅少骞微微蹙了蹙眉,沒說話。
清淼尴尬,向傅少骞解釋,“我和程子滕是意外碰上的,他喝多了……”
傅少骞不鹹不淡地說:“妹妹的男友玩膩了送給姐姐,三角關系一定要處理好,否則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