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故事會(二)
“快點好起來吧。”嚴朗重複一遍大爺的話,他轉頭看祁闊,“我什麽時候能回到過去?”
“設備調試需要半個月。”祁闊說,“就快了。”
嚴朗站起身,抻個懶腰,問祁闊:“我出去接杯水,你想喝什麽?”
“豆漿。”祁闊說,“食堂有。”
“好。”嚴朗走出放映室,約莫兩分鐘,他端着兩個玻璃杯走進來,一杯豆漿一杯純淨水,遞給祁闊一杯,“我給你加了一勺糖。”
祁闊喝一口豆漿,嚴朗擠坐在他身邊,問:“甜嗎?”
“甜。”祁闊說。
“有我甜嗎?”嚴朗問。
祁闊笑得拿不穩杯子,他偏頭看嚴朗:“跟誰學的?”
嚴朗縮縮脖子,失落地說:“我不甜嗎?”
“甜。”祁闊說,騰出一只手去捏嚴朗的臉頰。
嚴朗打開手環裏的收藏書籍,《經營親密關系的100個小妙招》,他說:“這上面寫的。”
雖然祁闊很喜歡嚴朗的調情小問題,但他還是觸摸光屏删去了書籍,說:“你不用看這個,你本身就很好。”他更喜歡自然狀态下的嚴朗,清淩淩的,像一泓山泉水。
嚴朗仰頭喝一口水掩飾羞澀,他轉移話題問:“錨點十號目前是什麽情況?”
“她是機場清潔工。”祁闊說,他拿起遙控器,“我們繼續看。”
熒幕中一個約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拉開椅子坐下,引導員遞給她一杯水,她局促地說:“謝謝。”一口四川方言,她的手指短粗,皮膚粗糙黝黑,長相淳樸憨厚。
“您不要緊張。”引導員說,“您記得去年端午節發生的事情嗎?”
“不、不太記得。”女人搖頭。
“您想到哪說到哪。”引導員說,“那天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事情?聽到奇怪的動靜?”
“遇到……幾個外國人。”女人說,“我只記得這個,因為他們穿得和別人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引導員問。
“他們穿着長袍,但不是腦袋上頂個黑圈的阿拉伯人。”女人說,“黑色的袍子,遷銀邊,背後有個圖案,一個黃圈一個黑三角形。”
“您可以畫一下。”引導員遞給她一支筆和一張紙。
女人拾起筆,在紙上畫出圖案,一邊畫一邊念叨:“那天我正拖着地,他們從我剛拖完的地方走過去,袍子鋪在地上,也不怕髒。我提醒他們別踩我拖過的地方,他們叽裏咕嚕說了一堆,我一句也沒聽懂。”
紙上一個正圓,上面疊放一個等邊三角形,三角形的角突出圓外,嚴朗皺眉,像……像Carlos鎖骨處的紋身!Carlos鎖骨的紋身僅露出一個尖角,正好是等邊三角形的一個角。
“我就記得這麽多。”女人說,“好了嗎?我還得回去給娃兒們做飯。”
“十號是成都基地幼兒園的廚師。”祁闊解釋。
“您還記得當天發生的其他事情嗎?”引導員問,“這件事非常重要。”
“不記得了,那天也沒發生什麽事啊,我離門口遠得很,那邊吵吵嚷嚷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女人說,“你應該去問問站在門口的人。”她站起身,朝鏡頭揮揮手,“我走了。”
祁闊摁下暫停鍵,無奈地說:“這是最難溝通的一位錨點。”
“她提供了一個關鍵線索,如果Carlos的紋身和這三個人長袍上的圖案一致,說明當天有三個成員來到了機場。”嚴朗說,“這三個人可能與Carlos接頭,或是監控Isaiah。”
“這個符號……我找找與未知神有沒有聯系。”祁闊說,他低頭擺弄手環,掃描屏幕裏女人畫出的符號,光屏出現類似的圖片,嚴朗說:“往下……右邊第三個。”
祁闊點開圖片簡介,【未知神教妮薩派的代表符號,正圓代表地球,等邊三角形代表新秩序,三角形突破圓形代表破壞舊世界建立新秩序,這也是妮薩派信仰的宗旨。】
“妮薩派?”嚴朗說,“這是個什麽流派?”
“是未知神教的極端流派之一。”祁闊說,他滑動光屏找尋妮薩派的相關介紹,點開一個新網頁,逐字逐句地念:“妮薩派,未知神教的極端教派之一,被多個國家列入邪教名單禁止其教派人員入境。”
“我國也是禁止他們入境的國家之一。”嚴朗說,“那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機場?”
“2047年全國上下對未知神教派進行七輪徹底的清掃,将國內的未知神教趕盡殺絕。2048年未知神教将我國列為地獄之土,禁止教會成員踏入我國。”祁闊說,“四十多年過去,許多人已不知道未知神教是個什麽東西。”
“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嚴朗說,“神神叨叨的一群人。”
祁闊站起身:“好了,十個錨點只剩下錨點八號的記憶你沒有看。”他和嚴朗并肩朝門口走,祁闊繼續說,“回到過去之前,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情或者想了解的信息?”
“你一年前在哪裏上班?”嚴朗問,“我去哪能找到你?”
祁闊愣了下,說:“那時候我在美國研究量子傳送。”
“哦……”嚴朗塌下肩膀。
“你可以給我打電話。”祁闊報出一串數字,“打這個號碼。”
嚴朗默念兩遍數字,說:“我記住了。”
“還有呢?你還有什麽想做的?”祁闊問。
嚴朗想了想,說:“暫時沒想到,先存着,等我想到再說。”他踏進食堂,拿起一個餐盤遞給祁闊,“吃飯最要緊。”
他們來得晚,食堂裏各處散落着零零散散三五個人,菜品也所剩無幾。嚴朗和祁闊湊合着拿了三盤炒菜和兩碗米飯,找個空桌坐下。
沒坐一會兒,魏昊匆匆忙忙跑過來:“祁工,祁工,出事了!”
“怎麽?”祁闊往嘴裏夾一塊雞肉,納悶地看向魏昊,嚴朗也停下夾菜的動作,等魏昊喘勻氣息告知他們具體情況。
“有人偷偷進入放穿梭機的房間,試圖啓動穿梭機。”魏昊說。
“然後呢?”祁闊氣定神閑地夾起一筷子土豆絲放進嚴朗碗裏,“你吃你的。”
“我看到門禁報警就趕緊跑過來找你了。”魏昊說,“你不去看看嗎?”
“不急,吃完飯再去。”祁闊說,“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魏昊說。
“那你等等我們。”祁闊說,“有點眼力見,坐那邊去。”
魏昊:“……”他憋屈地坐到間隔嚴朗和祁闊橫排三個長桌的座位,趴在桌子上玩手環上的簡易小游戲。
“你為什麽不着急?”嚴朗問,然後低頭吃掉碗裏的土豆絲。
“穿梭機是虹膜識別的。”祁闊說,“除了我,誰都進不去操作主頁。”他喝一口白粥,用筷子挖出鹹鴨蛋黃放進嘴巴,“就算他用總控鑰匙解鎖進入主頁,他也不懂怎麽操作。”
“我上次看你操作挺簡單的啊……”嚴朗說,“只需要輸入傳送時間,讓機器識別艙內的生物信息。”
“那是因為機器識別的是我的虹膜。”祁闊說,“總控鑰匙進入啓動臺,顯示的是另一套代碼頁面,極為複雜,全世界基本沒人能看明白。”
嚴朗贊嘆的目光落在祁闊身上,狼犬攪了攪白粥,說:“你想得真周到。”
“人心叵測,不得不防。”祁闊聳肩,“他們防着我,我防着他們。”
“你早知道會有人想要使用穿梭機?”嚴朗問。
“上次你揍的那個人是城主的小兒子,他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安安穩穩地待在內城蹭吃蹭喝。”祁闊輕蔑地說,“穿梭機被人惦記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