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時間線合并

對外少言寡語的武警隊長杵在玻璃牆前,垂頭喪氣地說着自己被騙的經歷,直把祁闊的心攪合得天翻地覆。若不是隔着玻璃牆,祁闊定要抱住狼犬好好地安撫一番。

“你準備去美國研究量子傳送對嗎?”嚴朗說,他沒等祁闊回答,繼續說,“半年後全球陸續出現暴斃街頭的病人,生物變異,人類驟減至10億。”

“各國緊急建立地下城轉移人口,病毒導致新生兒十不存一。”嚴朗說,“你提議籌備時間線收束計劃,研究時光穿梭機,我作為錨點一號被傳送至事故源頭發生時刻,也就是2087年6月5日早晨6點。”

祁闊怔愣地聽嚴朗講述,他問:“你是未來的嚴朗,還是現在的嚴朗?”

“未來的我已經被穿梭機分解,我擁有的只是來自未來的意識。”嚴朗說,“你說時間線合并後,之前那條時間線将成為主時間線的岔口,随着時間推移消失。”

“它會變成主時間軸的一個可能性。”祁闊驚嘆地喃喃,“這個理論居然被驗證了。”

“全世界只有你有這個本事。”嚴朗說,“但不能抵消你騙我的事情。”

“……我騙你這件事是之前的時間線的我,不是現在的我。”祁闊說,“那是他的鍋,我不背。”

“你的意思是,你和以前的祁闊是兩個人?”嚴朗問。

“……”祁闊噎了下,這是一整條時間線的事,他和未來的祁闊确實是同一個人,可如果承認,他又如何哄面前的嚴朗?

嚴朗瞥他一眼,悶悶不樂地走回鐵架床旁坐下,摸出手機玩游戲,不再搭理祁闊了。

被未來的自己坑了一道兒的祁闊,原本有理變無理。昨天他還被倔脾氣發作的嚴朗氣得魂魄升天,提着箱子打算去美國出差半年冷靜一下,現在可好,不僅低三下四地賠禮道歉,替未來自己幹的混賬事兜底,還得走動關系求人把嚴朗從玻璃箱裏放出來。

如果未來的自己站在面前,祁闊絕對掐着對方脖子晃晃他腦子裏的水,不過未來的自己也有一百個理由論證自己沒錯。

嚴朗玩了會兒手機,再擡頭看,玻璃牆前已沒有人,他翻身上床,扯了把被子蓋住腦袋,心煩睡覺。

這一躺就躺了一個星期,呼呼大睡的狼犬并不知道全球已經翻了天。

時間線合并不是安安靜靜地合并,它伴随着洪水、地震、海嘯、暴雨、火山爆發等一系列災難,說不清病毒和天災哪個更嚴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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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輪番上演,七個大洲都不得消停,嚴朗跟杜澤勇複述了一遍跟祁闊說過的話,杜澤勇望着嚴朗,久久不說話。

“怎麽?”嚴朗問。

“有時候我覺得我瘋了,跟你聊完,我想問你,遇上這些事,你怎麽沒瘋?”杜澤勇問。

嚴朗站在玻璃牆旁邊,認真地想了想,說:“我有相信的人。”祁闊在他身邊,擔任引領的角色,他不用多費心,祁闊能解決一切問題。

這也是嚴朗穿越時間的底氣,無論過去還是未來的祁闊,總能想明白嚴朗說的話,并采取措施為他們謀一條好出路。

嚴朗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祁闊的消息。

住在玻璃房裏的第九天,楊宜帶人運來一個長相怪異的醫療機器,她敲敲玻璃牆,對嚴朗說:“這是锎放療的機器,我一會兒關燈,把窗簾合上,放療時間五分鐘,你最好站起來。”

“放療後,你必須住院觀察三個月。”楊宜說,“這次锎放療的費用由政府全額報銷。”

這便是祁闊在其中運作的結果了,嚴朗站起身,問:“我要怎麽做?”

“走過來,面對它。”楊宜把機器的放射口對準嚴朗,“無論多難受,你都不要動。放射結束可能會産生惡心、反胃、食欲下降、貧血等副作用,我們将采取相應措施保障你的健康。”

“好的。”嚴朗說。

房間內的燈關閉,窗簾自動合攏,頓時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是醫療機器上一晃一晃的紅色指示燈。楊宜退出房間,機器按照設定的模式開始放療,沒有光,只聽見滾雷般的轟隆聲持續五分鐘。

初站在原地,嚴朗沒什麽感覺,一分鐘後,他明顯感到體力不支、呼吸不暢,像有什麽東西一點點從他的肺裏抽走氧氣,四分鐘後,冷汗爬滿額頭,嚴朗眼睛發花,機器頂部的紅色指示燈一個變仨,他咬着牙強自支撐。那感覺不是疼,是五味雜陳的難過,肌肉乏力、氧氣不足、骨頭縫裏透出寒涼,五分鐘一過,嚴朗意識松垮咣當一聲倒在地上,機器“滴滴——”作響結束工作。

頂燈亮起,杜澤勇身穿防護服踏進房間,他手持一把檢測槍,檢測槍先發出紅光,約三分鐘後轉為黃色,過去一分鐘降至綠色。杜澤勇拿出三片電子試紙,笨拙地拉開隔離門,一寸一寸檢查病毒是否還存在。

嚴朗平躺于地面,呼吸微弱,杜澤勇捏起他的手指,紮破指尖,一滴血滴在試紙上,均勻搖晃一分鐘,試紙顯示【未檢測到AS605攜帶體】。杜澤勇松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回門口,示意楊宜帶擔架進來。

嚴朗的狀況看起來嚴重,其實只是虛脫,挂上生理鹽水緩兩天屁事沒有。

嚴朗做了個奇異的夢,夢裏什麽人都沒有,他站在月球上看地球,藍色的星球占據了一大半天空,看起來離奇吊詭,又有說不出的浪漫。欣賞了一會兒,嚴朗坐在環形山頭,遠處不知哪兒飛來的另一個地球把眼前這個地球撞個稀巴爛。

嚴朗:……???

然後他就醒了。

祁闊躺在另一張床上,和衣而睡,眼下青黑,近期事情繁多,他牽挂嚴朗,寝食難安。嚴朗偏頭盯着祁闊半晌,覺得自己離祁闊太遠,鼓湧鼓湧地坐起身,不巧觸發了床頭的報警器,尖刺的“嗚哇嗚哇”報警聲徹底打消嚴朗想湊到祁闊床上的念頭,他手忙腳亂地拍打報警器試圖暫停聲音。

“別拍了,報警器挺貴的。”楊宜身穿白大褂,悠哉悠哉地踏進病房,她摁下口袋裏的确認鍵,報警聲消失,“嚴警官感覺怎麽樣?”

“頭疼。”嚴朗停下拍打報警器的動作,老實回答醫生的問題。

隔壁床的祁闊被報警聲吵醒,睜開眼睛,看到嚴朗完完整整全須全尾地坐着和醫生說話,便安靜地躺在床上等兩人聊完。

“你暈倒的時候撞到頭了。”楊宜伸手,摸了摸嚴朗腦袋上的鼓包,“還有別的地方疼嗎?”

“沒有了。”嚴朗說。

“你和杜警官說,人類因為病毒剩下十個億?”楊宜問。

嚴朗點頭:“建造地下城時全球人口總共十個億,半年後國內僅剩兩億人。”

楊宜嘆氣,說:“你知道現在外面發生了什麽嗎?”

隔離房裏沒有網絡,嚴朗靠打單機游戲度過了九天,他搖頭,楊宜說:“日本海嘯、國內地震、歐洲暴雨、美國火山爆發,地球像吃了炸藥包。”

“時間線合并的副作用。”祁闊開口,“病毒末日的時間線在岔路口行駛了一年半左右,那時候的人類僅剩下不到十億,合并到現在這條時間線,這條時間線不可能分毫不受影響。”

“你覺得需要多久才能消停?”楊宜問。

“一年半。”祁闊說,“人類保守估計折進去一半。”

“人類還得死一波?”嚴朗問,“那我回來有什麽用。”

“改變時間線是有代價的。”祁闊說,“死一半總比死八成強。”

嚴朗想了想,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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