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想開第42天
容穆帶着憐玉将整個東宮逛了一圈, 然後悄悄拉住對方道:“商辭晝很不簡單,你能避開就盡量避開,別硬對上去, 我有時候都摸不準他在想什麽。”
說着他的神色帶着一點感嘆:“君心似海啊!”
憐玉看着好像不怎麽聰明的主人,疑惑道:“他、他還能在想什麽,不就是、和主、主人一起睡覺,哼!”
容穆:“?”
他臉色一擰巴,教導他道:“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談感情有什麽好的, 不婚不娶芳齡永繼,只要我夠寡, 就不會吃愛情的苦。”
憐玉聽不懂其中有些詞彙, 但他又覺得主人說什麽都是對的, 他聽不懂可能是主人當初被扭轉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甚至連帶着語言觀念都改變了。
小錦鯉眨了眨眼睛, 替容穆撫了撫睡皺的衣擺:“主人不必擔憂,也不用,太怕那個男人, 您以前和我說、說過, 你不是大商的人, 是南代人, 以主人的, 風姿, 在南代也必定, 身份高貴!”
容穆聽着他艱難的吐字微微一愣:“我以前和你明确說了我是南代人?”
憐玉重重的“嗯”了一聲。
容穆忙追問他:“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當年還和你說什麽了?有沒有什麽詳細信息?”
憐玉想了想,羞澀道:“說南代的, 池子很好泡,你很喜歡,紮根在裏面,有時候一紮就是,很多天,還得人撐着小舟在池子裏挖您……不過一般都找不到,除非您主動現身,主人,本體,極擅隐藏行蹤。”
好家夥。
容穆想了想那個畫面,滿池子的白蓮花,看一眼都要眼花缭亂,的确是極不好找——等等。
找?
誰會專程撐着船在池子裏撈他?還知道他是一朵白蓮花?!
可容穆再問憐玉,憐玉卻說他當年就沒有告訴他是誰,但那個人一定是容穆極親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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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碗水右一碗水,在容穆以為自己最多也就端這兩碗的時候,現在還疑似有第三碗……他微微倒吸一口涼氣,不知道自己當年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把憐玉布置好,商辭晝也正好從外面回來了,這次他身後跟着兩個容穆不認識的大臣,那兩個大臣見了容穆微微低頭見禮,他也連忙笑了笑。
“晚風起來了,怎麽站在門口?”皇帝走過來,旁若無人的摸了摸容穆的手,又捏了捏他的臉頰:“小心吹病了,又得喝苦藥。”
一想到苦藥,容穆的臉就皺了起來,他小聲道:“你今夜還有事要處理嗎?”
商辭晝微微側頭看向身後:“是有一點,不過已經快完了。”
那兩個大臣連忙點頭:“是是是,是快完了。”
容穆見他們将一些奏折遞給旁邊的郎喜,然後忙不疊的告退,活像是屁股後面有狼在攆。
他疑惑道:“怎麽,我好像什麽洪水猛獸嗎?”
郎喜連忙道:“哎呦小主子,您可不是什麽洪水猛獸,您現在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全京都誰敢得罪?眼睛都長在頭頂上看您臉色呢!”
一段時間沒接觸外面的事,容穆竟不知道他現在在這些世家大族眼中,竟然已經成了不能得罪的一號人物,他看向商辭晝:“這、這不太合适吧?”
商辭晝眉梢一動:“有什麽不合适的,孤為何要當皇帝?當皇帝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說話做事的時候,再無人敢置喙,否則這一國之君還有什麽意思。”
容穆嘶了一聲:“你快別說了,我總感覺我要在史書上留下千古罵名。”
商辭晝笑着看他,眼神認真道:“所謂史書,不都是優勝者書寫,孤叫他們怎麽寫,他們就得怎麽寫,千百年後,人人皆知我大商朝有一俊美絕倫的少年,為大商帝君所喜愛,為其鑄金屋種花蓮,當是第一美談也。”
容穆也給商辭晝逗笑了:“八字還沒有一撇,你史書都想好怎麽寫了。”
商辭晝眼光柔和的看着他,說笑着跟着他一起進了亭枝闕。
容穆有傍晚吃一點東西的習慣,往常商辭晝只是看着他吃,但古語有言,秀色可餐,久而久之商辭晝也會用一點,對着容穆這張臉,恐怕沒人會不喜歡。
兩人随意吃完,郎喜上前收拾了,夜幕差不多也已經落了下來,憐玉守在角落貼着碧绛雪打瞌睡。
容穆知道他這一兩天也是心神動蕩,也随他貼着自己本體玩去了,只是商辭晝卻看不太過眼,他語氣不滿道:“怎麽我靠近碧绛雪不行,他就可以。”
才回東宮第一個晚上,就要面臨端水的義務,容穆忙謹慎措辭:“憐玉身份特殊,不是一般小奴,他很親近我,又十年不見,陛下大度點就随他去吧。”
商辭晝沉默了兩息,才沉聲道:“孤亦與你多年不見,亭枝,孤想你将孤放在第一位置上,你今日與憐玉悄悄說了很多話,是不是他告訴你什麽了?”
容穆愣了愣:“他是和我說了一點東西,但那些東西都沒什麽确切線索,我至今仍然不知道我當初是怎麽從南代過來的,或許再等一段時日,我就會想起來。”
商辭晝看着容穆:“如果是這件事,孤倒是有點印象……你知不知道,孤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容穆驚奇:“陛下想起來了?”
商辭晝嗯了一聲,“在護國寺,想起了很多東西——孤第一次見你,你就藏在南代運送花缸的木板車底下,那時候孤還在漢口河戰場,南代戰敗,拉過來的東西第一時間都要給孤過眼,那車架一路颠簸已經破損了許多,若孤沒有發現你,你就要被拉走一并當柴火燒了。”
夜色綿綿,兩人站在亭枝闕的窗前,容穆有時候很喜歡商辭晝說話的方式,對方講這些過往時總語氣緩緩,聲色極為低沉好聽,像是回憶美好事情一樣。
容穆聽見商辭晝接着道:“亭枝那個時候兇的厲害,誰都不許靠近,那些軍士看你年紀小,就想要一殺了事,結果被孤看到,那個時候孤就在想,這南代國附送過來的看花小奴生了一張好臉蛋。”
容穆:“……”
他算是确信了,商辭晝的确是一個顏狗。
商辭晝微微笑了一下,眉眼斂下:“亭枝小時候可愛至極,話都說不清楚,颠三倒四只叫道‘不要碰花花’,活像是誰動了你的花你就要和誰拼命一樣。”
容穆聽着聽着,連忙掰回商辭晝危險的腦洞傾向:“我是看花小奴,跟随花一起過來,一定腦子裏都是它,這不足為奇。”
商辭晝看了他一眼,歪頭道:“的确如此……亭枝小的時候可愛,長大了也俊美無比,孤時常在想,是怎麽樣的人家能養出來你這樣的人。”
容穆指了指窗外的天,随口胡謅道:“看見沒,天生天養,孤兒一個,能有這張臉全靠大自然的恩賜。”
商辭晝眼眸閃過笑意,拍了拍少年的腦袋,容穆下意識閃避了一下,就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固定住了臉側。
這暴君手勁大的厲害,此時取了巧,叫他動彈不得又無法逃開,容穆眼睛動了動:“我知道我長得好看,但陛下只可遠觀啊!”
商辭晝眸色深深的看着他:“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與孤玩的極好,也親近……亭枝當真如憫空所言,重來一次只想獨善其身了,你對誰都好,但也對誰都不好,沒有人可以得到你心中第一的位置,對否?”
容穆心底動了一下,好像知道這人在糾結什麽,他嘆了口氣:“我都盡量一視同仁了,你怎麽還吃醋。”
商辭晝湊近他,輕聲道:“孤醋,那你可知孤為何醋?”
容穆腦袋微微後仰,覺得這個距離有些過近了,近到他能看見商辭晝眼中有些慌亂的自己。
“亭枝,孤不想要一視同仁,你多看看孤,就知道孤在想什麽了。”
容穆屏息錯開視線,又轉回來看他:“我不是很想考慮這些,我好像,不太會做這種事情,阿晝,我們還像以前不好嗎?你對我好,我也就對你好,我都還沒追究你那時候在皇宮欺負我。”
商辭晝深吸了一口氣:“像以前?以前那種随時都想離開孤的模樣?”
容穆心內微縮了一瞬,他嘴巴動了動:“你——”
“罷了,”商辭晝忽然轉口,似是把什麽陰暗情緒壓了下去:“孤怎麽能逼着你,是孤的不對,亭枝笨呼呼的什麽都不懂,孤教教亭枝就是了,怎麽能叫你一次搞明白這種事情。”
容穆“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換了個位置,商辭晝将他抱坐在寬大的木窗邊,玉湖的花香飄飄灑灑,樓下傳來憐玉為碧绛雪驅趕蚊蟲的聲音。
容穆瞳孔收了收,就見商辭晝擡手散下他的長發,撫了撫,然後長眉揚起,将眼眸陰暗隐藏:“亭枝吝啬,只給孤牽手,輕易不給孤抱,孤如今已經學會怎麽收勁兒了,不若抱着亭枝去樓頂轉一圈?”
容穆背後長發被風揚起,商辭晝将他的紫白發鈴随手扔在梳臺上,他向來雷厲風行,容穆沒來得及拒絕,轉眼間就被這人擁在了懷裏。
商辭晝身材是很好的,容穆以往不怎麽仔細看,睡覺也各蓋各的被子,此時被擁住才有些覺出,自己不算矮的身高在這位年輕帝王的身邊稱得上一句纖瘦依人。
亭枝闕位置極佳,站在樓上可以俯瞰整個東宮,東宮高牆被拆,他甚至都可以看見皇宮那邊的風景。
……商辭晝抱人,的确是不怎麽疼了。
鎏金懸燈樓在夜色中伫立,此處風景極好。
容穆看了看那遠處的燈火通明,抛卻腦中紛雜緩緩開口:“……我心底很是喜歡花燈的,因為那光線明亮,色彩絢爛,可照亮一方黑夜。”
商辭晝以前忘了有關他的記憶,但終究忘不了記挂他的本能,如今不知道開了哪裏的竅,竟還想要教他談情說愛。
皇帝看着他溫順的側臉,緩緩道:“鎏金懸燈樓千盞花燈,孤以前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日複一日做燈,現在倒是有點明白了。”
夜風吹得人舒适極了,容穆側頭看他。
商辭晝已全然看不出他們剛認識時的陰暗,他像是積極調動起了渾身上下為數不多的柔和,并只對着他一人。
他道:“孤當是為了此刻重逢,能換得亭枝一句喜歡罷了。”
容穆神色一震,胸腔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夜風涼絲絲的,他卻感覺渾身有些燥熱,周遭有微微的蓮香,混合着玉湖吹過來的小風,叫人有些熏然。
……等等,不會是碧绛雪這斯又要搞他吧。
憐玉的聲音忽然從樓下傳來,他結結巴巴的找着容穆;“主人、主人——剛剛,碧绛雪,合攏的外層,綻開、開了!”
容穆猛地看向樓下,亭枝闕樓檐高聳,坡度較大,商辭晝伸手一把拉住他,“不急,碧绛雪開花是好事情,孤這就随你下去看看。”
兩人沒吹多久的夜風就從樓上落下,容穆跟着憐玉跑了進去,商辭晝沒動,他透過半開的門縫,看見那主仆二人圍着蓮花缸轉了幾圈,然後臉色有些疑惑的說了幾句話。
商辭晝覺得好笑,眼眸轉動,看向了被他放在碧绛雪正上方閣中的王蓮盒子。
看花的“南代小奴”?當年他許是信了的,但當年他也沒有見過容穆奇詭的一面,不知道這世上真有凡人不能及之事。
花朝節那日,滿城花燈亮如白晝,容穆卻只往暗處逃去,人人皆忘了彩衣微光,只有他,記住了那燈苗爆火,香風拂動,容穆滿身驚豔的模樣。
他多想再看一次啊。
讓容穆只在他的眼前。
商辭晝嘴角微微勾起,可惜對方警惕不已,他只能如同暗中的野獸悄悄潛伏,再試探着将那人的手拉過來摸摸自己,好叫他知道,就算鬼面獠牙,在他面前也會露出脆弱脖頸任由抓撓。
“亭枝,你什麽時候才能相信孤呢?”商辭晝喃喃道,“孤喜愛你,不會傷害你的。”
花與人,人與花……究竟還能是什麽關系呢?
憐玉從窗戶跳出去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容穆打開半掩的房門,朝夜色中的皇帝招了招手道:“沒什麽大事,就是碧绛雪又想開了一點點,夜深了,回來睡覺了。”
商辭晝眼神動了動,笑着回道:“好。”
他走上前,将容穆的大氅拿下來,溫聲道:“亭枝,過幾日,你想不想出去玩玩?”
容穆歪頭:“怎麽,你又想勾搭我幹什麽?”
商辭晝道:“這次真的沒有什麽目的了,你喜愛自然,孤只是想帶你出去看看外面的風光。”
容穆來了點興趣:“哪兒?”
“臺山,山上有孤修建的皇家行宮,此山在緊鄰京都境的耀城,車馬一日便可到,”商辭晝眼睛一轉道,“你不是喜愛蓮花,臺山深處,有一天然池塘,只是多年不曾生長蓮花,亭枝此去,或可叫那裏的蓮株重活。”
商辭晝叽裏呱啦一大堆,容穆耳朵裏只收進了“天然池塘”四個字,想要泡泡野泉的心思一個勁兒的冒出來,他正想一口氣答應,又難得良心上線給本體求了求福利:“那……這次可不可以再帶上碧绛雪?弄個車拉上就好,天然池塘泥土定然很好,我想給這沒見過世面的大蓮花換換泥巴!”
商辭晝點了點頭,半分疑問都沒有顯露,色令智昏一樣:“依你,帶上碧绛雪,正好也叫‘旁人’欣賞欣賞,孤可以将碧绛雪養的如此圓潤嬌貴,免得有人說孤虐待南代蓮花。”
圓潤嬌貴?
容穆咳了兩聲:“行了行了,睡覺去!”
自從商辭晝說要去臺山行宮狩獵,容穆這心思就起飛了起來,原本還因為這小壞花又想開了一層發愁,現在又覺得它開的正好。
“已經在收整東西了,等再過三五日,我就帶你出去真真正正的兜兜風!”容穆感嘆的捏了捏臉頰上的軟肉,“商辭晝說圓潤也沒說錯……我最近的确是長了不少,曬太陽個子也高了!碧绛雪啊,你這次好好給我争口氣,千萬別随機染發,只要你能做到,我便帶着你去享受那純天然的野泥巴——”
憐玉在一旁給容穆打着扇子:“主人,我、也想去,去池塘游泳,我還會,保護你!”
容穆看着憐玉,心情好覺得這紅色衣服都喜慶了起來:“肯定要帶着你玩啊,商辭晝又和咱們玩不到一起去,到時候咱們兩個避開他去泡野池子!”
憐玉開心的嗯了一聲,小虎牙都樂了出來。
只要能不和這個皇帝一起,那怎樣都是可以的,主人笨笨的,大多數時候都接收不到商辭晝的心思,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這些時日看下來,敵對商辭晝的同時,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詭異的欽佩。
每天都和香香主人賴在一張床上,心中還是那樣不可說的心思,商辭晝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轉悠,他該不是有什麽毛病吧?
這些話憐玉根本不敢和容穆說,他與商辭晝難得能有此共同的默契,不管私底下怎麽你死我活誰也看不上誰,但不能真鬧到主人的面前來,商辭晝那頭惡犬,在主人面前慣會僞裝良善,就連他……他也怕吓到主人,将往日裏冷漠兇戾的一面收了起來。
只要主人再沒事,那所有人都可以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狀态。
商辭晝那麽喜愛主人,不也和他處在同一個位置上……主人乃天生靈物,從來不偏不倚,誰也不能輕易得到他的心。
憐玉守在碧绛雪身邊,伸手捏走了一只小蟲,他看向容穆,容穆正在親自收拾自己的衣物,主人如今重新回來是這麽鮮活,比之以前少了一分拘束,更多了一分長開了的灑脫模樣。
憐玉喜歡這樣的主人,只要他是開心的,那所有人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東宮熱火朝天之際,南代國的使臣也早就已經從王都出發了。
紅紗垂墜,香車寶馬,金環玉佩叮當相撞,與大商的厚重沉穩不同,南代國之人極擅風雅,王族出行,更是奢靡華貴陣勢浩大。
身穿暗綠衣裳的護衛騎着馬,護在車駕兩側,一眼望去,足足有百米之遠,就連随身帶的丫鬟奴仆都單獨有一輛馬車跟在王駕後面。
王駕中,有一身材高挑長相美豔的女子橫卧,她耳上墜着一對流蘇蓮花金飾,正一手支着額側假寐,旁邊跪着一個俊美男侍,替她剝着水晶葡萄。
“殿下……”
那女子長眉微皺:“不吃了。”
那男侍連忙放下葡萄,擦幹淨手心替她捏着小腿,“殿下,何事如此憂愁?”
過了幾息,容钰開口道:“大商與南代多年來不曾交往,王兄此次遣我前去,不僅要帶回碧绛雪,還要叫我打聽一件事。”
男侍恰到好處的疑惑了一聲。
容钰微微睜開眼睛,那眼眸不似男子般狹長,有些許圓弧,但眼尾卻高傲挑起,她輕紗裹體身材曼妙,看似手無縛雞之力,實則一手能捏死一個壯漢。
“原綽那家夥回來了,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救活了發妻,還在王城內大肆贊揚大商一俊美少年,直言對方有王兄之相,甚至還說大商能重新種活蓮花了,本殿下此去,就是要替王兄打聽打聽這大商皇帝究竟在搞什麽鬼。”
但大商皇帝是喜怒無常的瘋犬,皇都固若金湯處處都是眼睛,這事恐怕不太好辦。
她抽回小腿,轉瞬坐起了身子,靠在背後的黑黃大皮毛緩緩動了一瞬,那男侍藏起臉上的驚恐,默默往旁邊跪了跪。
容钰伸手,一顆大腦袋便從她身後湊了過來,猛獸嘴中發出嗚嗚低吼,被她伸手敲打了一下。
“花奴,安靜點。”
她敲打完小寵接着自語:“……王兄養了碧绛雪近十年之久,平日裏碰都不讓碰一下,若不是碧绛雪先前竟隐約有枯萎之姿,王兄怎會放碧绛雪離開南代水土?偏這朵小花到了大商真就活了,王兄心內窩火感覺自己被騙,若不是原綽勸着,恐怕即刻就要發兵讨伐。”
男侍忙低頭道:“原大将軍想來是不願戰火紛飛,勞民傷財。”
容钰微微眯起俏麗眼眸,尾指上套着一個極其華麗的黃金絲縷甲套,那甲套輕輕撓着花奴的下颚,叫這頭大家夥惬意的露出了嘴邊的虎牙。
商辭晝又瘋又傲慢,極會僞裝野心,這麽多年她以為對方早按捺不住要南下發兵,沒想到對方只一個勁追着西越那倒黴鬼打,半分都不動南代一下,王兄這些年也手癢的厲害,還與那大商皇帝有仇恨未解……
容钰心內轉了幾轉,真要打仗自有男人們去操心,她倒是對原綽嘴中那美貌少年有了幾分好奇。
王兄天人之姿,再像,又能像到什麽地步呢?她南代王族人人容貌昳麗多智多謀,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能教原綽這個死忠王黨如此誇贊。
車駕駛上直道,有探路護衛策馬回到王架旁,“王女,前方要經過大商雍都城,過了此城,再走幾日便能到大商京都境內,那耀城臺山就在京都西南方向,據信使說,大商皇帝将在臺山行宮舉行宮宴,以迎王女到來。”
容钰懶懶的嗯了一聲:“知道了,聽聞還有一人要來?”
護衛隔着香氣馥郁的車簾道:“是,還有西越國大王子厄爾驽。”
車駕內,傳來女子一聲笑音:“見過上門吃飯的,沒見過上門挨打的,西越被壓着打了這麽多年還敢送王子過來,恐怕是西越王那個老東西有所求了。”
護衛恭敬回道:“王女英明,屬下聽探子說,西越王得了不治之症,聽聞大商有一片可治百病的王蓮花瓣,便要來找大商皇帝溝通溝通。”
車內一時無聲,護衛疑惑道:“王女殿下?”
半晌,王駕裏才慢慢悠悠傳來一道嬌媚冷聲:“老不死的怎麽還不死,遺存的王蓮花瓣我南代都沒找到,他倒是想的挺美……你說,本殿下要是在大商不小心弄死一個西越王子,王兄會不會治我的罪,商辭晝又會不會找我的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