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枯枯第89天
越睡不着越要掙紮, 越掙紮越睡不着。
雖然一路上吹了不少涼風,但是血液好像還在激蕩,容穆又莫名想起江蘊行和他說的萬不可激動。
可這有時候激不激動由不得他, 跟在商辭晝身邊實在是太刺激了,這人算是徹底捏住了他的軟肋,不但會有技巧的賣慘,還會陰恻恻的框人,自己有時稀裏糊塗的就被“算計”進去了, 還要反過來親他兩口以示他的“地位穩固”。
商辭晝翻了個身, 慣性的抱住一大團棉絨絨裹着容穆餡兒的被子,容穆被迫待在裏面, 跟個蠶蛹一樣直筒筒的躺着。
商辭晝怎麽能睡的這麽好?容穆心中一萬個不平衡, 又伸出胳膊推了推他。
對方将他的爪子抓住, 重新塞進了被子中, 這次生怕他要再作妖一樣, 伸手将容穆整個人嚴嚴實實的攬在了懷中。
還用下颚安心的蹭了蹭他的發頂。
“……你乖。”
容穆睜着一雙夜貓子眼,不知道今晚的自己是怎麽了,亦或者是冬天對他實在太不友好, 叫他到了冬日, 這樣那樣的狀況都出現了。
……不就是和商辭晝坦誠交流了一下……啊啊啊啊神特麽坦誠交流了一下!羞死人了!商辭晝臉皮厚但他臉皮薄啊!
容穆徹底睡不着了。
他擡起頭, 看見商辭晝從小到大的那張天選之子的俊臉, 覺得自己也沒有虧到哪裏去, 但是!沒有人告訴他, 一個多年沒有感情史的男人, 遇見自己喜歡的人會是這副模樣!
若不是商辭晝肉眼可見的愛護他, 容穆真以為這人對着自己也要瘋起來了。
“你看看,碧绛雪你看看, 這就是你喜歡的男人,”容穆咬牙,在腦海中控訴道,“他是屬狗的吧!逮着人就咬,還專門咬着脖子!我痛的要死!難道親密接觸都是這樣子的?商辭晝沒事吧?他到底有沒有經驗!!”
碧绛雪扭了扭:“這不是還有你嘛?多練練,多愛愛。”
容穆:“你也沒事吧?……小心我明早起來挖出你的小蓮心!”
碧绛雪:“小氣——!”
容穆:“……我就主動親了他兩次吧!就兩次,這人就和解開了什麽缰繩一樣,我拉都拉不住!”
碧绛雪:“嗨呀,他對你完全沒有自制力嘛。”
容穆努力的擡起頭瞥了碧绛雪一眼,果不其然看見這小妖花扭着細腰,兩片蓮葉子還左右揮舞。
“你怎麽這麽喜歡商辭晝?!王兄才是培育你的恩人吧!”
碧绛雪這次沉默良久,容穆幾乎以為它單方面挂電話了,卻在開始發呆的時候聽見了碧绛雪悉悉索索的水聲。
“哥哥當然是王蓮一族的恩人,沒有他就沒有我們。”
容穆與碧绛雪生來一體,他喊容瀝王兄,那碧绛雪喊容瀝哥哥也無可厚非。
碧绛雪:“不過大商皇帝人也不錯。”
容穆早就想問碧绛雪了,早在剛穿回皇宮的時候,碧绛雪就每天眼巴巴的等商辭晝下朝,偶爾和他誇一誇對方,但是商辭晝對他不太好的時候,碧绛雪又會唉聲嘆氣。
容穆知道這朵王蓮一直都是上帝視角,只是有些事情的真相都不曾告訴他們,就連結出蓮心就可以看見歷代花靈這個事情,都是容穆自己摸索出來的。
容穆看了一眼商辭晝,在腦海中又問碧绛雪道:“你究竟為什麽這麽喜歡他?”
碧绛雪:“你不也知道?他救了我們,你我早在十年前就應該沒了,哥哥為我們培育身體,大商皇帝為我們力挽狂瀾。”
容穆疑惑道:“當真如此?我看你對商辭晝不是一般的在意。”
碧绛雪有些神神叨叨:“光陰太短,珍惜當下吧……他當年那個時候還不是皇帝,但已經拿出了自己所有有價值的東西來置換時空,我覺得這個人很夠勁兒,若非情深義重,不會如此付出。”
容穆眉頭一擰:“你什麽意思?”
碧绛雪搖擺道:“哎呀人家沒什麽意思啦,波折半生,現在就想看你們甜甜的談戀愛。”
容穆更睡不着了,他在商辭晝的懷中動了動,看着對方劍眉深目,鼻梁高挺,這人渾身上下好像都是硬的,只有一張薄唇,吻過的人才知道原來這麽柔軟。
就像是将所有的愛意都溫柔封存在這裏一樣。
碧绛雪:“心率有點快啊,要不你進來冷靜一下?”
容穆:“……我現在能進去嗎!商辭晝就在我身邊,給我捆的像是一個粽子!話說這人最近有些過度粘人啊!”
碧绛雪嘻嘻了一聲:“你不知道吧,亭枝闕外的大樹說,你前些日子和哥哥睡的時候,他還将你的枕頭抱在懷裏才能安眠呢~”
容穆:“————”
碧绛雪:“甜,我喜歡。”
容穆:“求求你你沒事就睡吧!”
碧绛雪:“那你別笑啊~”
容穆收起上揚的嘴角:“我笑個鬼,你別說話了,我頭疼。”
碧绛雪最後道:“別怪我不提醒你,你最好冷靜一下,血脈激蕩容易出事,出了事還不好養回來,尤其如今正值冬日,若不是藥效壓着,咱倆早白日鬧鬼了。”
容穆知道碧绛雪說的白日鬧鬼什麽意思,他如今還能控制住什麽時候睡什麽時候進花中修養,和王兄帶來養身體的藥分不開關系。
只是這藥今日不知道怎麽的,吃了竟然不瞌睡,反倒叫他睜着眼睛無比清醒。
容穆數着頭頂的浮雕蓮花瓣,難道是商辭晝與他胡鬧了一番,直接讓藥效反着來作用了?
碧绛雪休眠去了,商辭晝抱着他就像是抱着一塊人形蒙汗藥睡的噴香,容穆又掙紮了半晌,精致的眉頭都苦成了兩撇,蔫巴巴的耷拉着。
唉,好熱啊,商辭晝像是火爐子做的,烤的人額頭冒汗,容穆透出一個腳丫子,在空氣中蜷縮了一下。
從主殿出來時的冷氣直沖人腦門,這會又熱的叫人睡不太住,兩相交替難受的要死。
過了不知道多久,外面逐漸開始有人員走動,容穆熬了大半宿思考人生,夜越深思考的人生道理就越多,想的道理越多,人就越抑郁懷疑人生,偶爾想到一些小時候的糗事和方才與商辭晝之間的情事,還會惱火羞澀的摳一摳腳趾。
總之完全沒有聽碧绛雪和江蘊行的勸說,心情來回激蕩了一整晚。
看似平和的一天又開始了,容穆不知道深夜抑郁竟然能叫人這麽疲憊,他聽着外面掃雪的動靜,想着今日商辭晝去上朝了,他要趕緊回碧绛雪中補覺去。
再這麽熬下去,閻王就要找他打牌了。
亭枝闕的外門傳來聲音,想來應該是郎喜進來伺候皇帝上朝了,商辭晝倒是還沒起,或許是昨天折騰的太過,容穆伸手,推了對方一把。
冬日的天亮的遲,這個時辰還黑的厲害,房內蠟燭也燃盡了,伸手不見五指。
容穆的眼睛在夜色中發着幽幽的暗紫色光芒,他感覺渾身都有些輕盈,像是熬過了頭精神恍惚了一樣。
商辭晝的生物鐘十分精準,容穆早一小會推他他沒醒,但到了每日固定的時候便睜開眼睛迅速坐起了身子,容穆對這種五點起床還能精神百倍幹活的神人能力非常酸,于是決定今天白天不理皇帝,叫他一個人看奏折去。
商辭晝起身,慣常為床上的人整理了一下被子,還俯身輕輕拍了拍容穆腰部的位置,似乎在哄睡。
容穆蜷在被子中,頭一次感受着商辭晝是怎麽早起上朝的。
皇帝每日早朝換衣洗漱竟然都不在二樓,容穆察覺他好像下去了,于是便透出一只腦袋,想要看看碧绛雪,碧绛雪這厮卻比商辭晝還睡的香。
容穆叫了幾聲,無果,又感覺到有人上來,他熬了一夜這會眼神非常迷茫空洞,幹脆就這麽擺在床上,看着不遠處有一盞小蓮臺被點亮,又被男人扶了扶燈苗。
被角動了一瞬,商辭晝好似察覺,便緩緩走了過來。
他小聲道:“亭枝,可是吵到你了?”
容穆擡手遮了遮眼睛,昏黃的燈苗越靠越近,蓮臺像是被直接執在了商辭晝的手中。
容穆滑了滑喉嚨,嗓子不知道怎麽的有點難受說不出話,鼻端癢意襲來,他小小的吸了一下鼻子,商辭晝起身時帶着的涼風鑽進被裏,冷熱交替,叫他十分想打一個噴嚏。
“今日怎麽醒的這麽早,要不要孤叫人給你準備露——”商辭晝的話語忽然詭異的斷了下來。
容穆熬的四大皆空的眼神看向他,嘴巴動了動,嘶啞的“啊”了一聲示意他趕緊端露水過來救命。
只是還沒來得及再發出響動,就見商辭晝手指一松,純金的蓮臺燈咣當一聲砸在了亭枝闕的木地板上,滾出一溜彎月般的燃燒的燈油。
容穆:“???”
男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眼神似乎定定的看着什麽東西,容穆奇怪的順着他的神色看過去,就着地上燃燒的燈油火光,恍惚瞧見細絨軟枕上,攀爬着幾束長長的銀絲。
容穆:“……”
容穆:“!!!”
啊啊啊啊啊!碧绛雪!碧绛雪!我謝謝你這個怨種大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