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因着是祈王府找大夫,楚禦琴的手下在外尋了好久才找到一個男醫。

從前的懷王府惡名在外,屢次克扣銀兩,現在都沒人想去懷王府辦差了。即便今日換成了祈王府,可那又怎麽樣?母女二人一個鼻孔出氣,恐怕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位男醫被帶進懷王府時還戰戰兢兢的,他不是沒有聽說過懷王府的惡名,只是他的孩子病了,女人也丢下他跑了,他沒辦法,若別人不願做的活他也不去做,那家裏的孩子怎麽辦呢?

黑衣衛令其在外等候,自己率先進去請示楚禦琴的意思,尚在門外就聽見裏面冷聲:“不在這兒待着你還想去哪兒?君吾,這王府輪得到你選擇嗎?”

她本就氣勢頗強,不怒也要駭人三分,門外的男醫聽着腿抖得更厲害了。

等裏面沒了聲音,黑衣衛才上前禀報了一句大夫到了。

“讓他進來。”

一從小院出來君吾便被楚禦琴丢上了床,其餘的屋子都空置着,又沒有燒地龍,君吾理所當然被拎到了主殿。

他有些不情願,這樣太沒規矩了,他怎麽能用殿下的床呢?可他剛張了張嘴,連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楚禦琴劈頭蓋臉訓了一句。

君吾只好老老實實閉着嘴了。

男醫進來的時候先瞧見了裏面端坐在一把交椅上的祈王,她一身烏衣嵌金、華貴端方,整個人好似一尊玉象,充滿了生人勿近的氣息。

男醫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他迅速低下頭,規規矩矩行了禮,才去把君吾的脈。

摸完脈後他松了一口氣,道:“只是尋常的風寒,不打緊,吃兩副藥就好了。”

君吾輕聲道了謝,男醫受寵若驚道:“王夫言重了,我這就下去寫方子。”

君吾眼中浮現出一絲詫異,他幾乎下意識看向楚禦琴的方向,生怕她聽見了。

沒想到正對上楚禦琴墨玉似的雙目,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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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君吾連忙解釋,可他話說了一半,覺得自己原本的身份好像比大夫誤會的還要尴尬,他能怎麽說呢?他是老懷王娶進門的人?

男醫沒等來君吾的後話,低着頭先出去了。

等人走了,君吾正覺得心中尴尬詭異時,就聽見楚禦琴輕輕笑了一聲。

“小爹,怎麽不給人家解釋清楚啊?”她眸中藏着玩味,一寸一寸觀摩着君吾的表情。

見君吾不答,一雙清潤的眸中又浮現出慌亂,楚禦琴又低笑了一聲。

“怎麽不說,你是祈王的繼父呢?”她又追問了一句,卻根本不指望得到君吾的回答,只是樂意瞧見他躲閃的眼神,水光潋滟的,天上的月亮都不及他。

君吾支支吾吾,他答不上來,更加看不出來殿下是在故意玩弄他。

他生怕殿下誤會他別有居心,連忙道:“殿下,我看過大夫了,現在應該回屋裏待着了。”

可他正要掀開被子下床,才想起自己是被楚禦琴拎到主殿來的,不光沒有外衣,連雙鞋子都沒有。

外面下了雪,他絕技不可能這樣回屋裏去。

于是君吾伸出去的腳又悄悄縮了回去。

他鼻息間全是一股子檀香味,正是殿下床上的味道,他聽人說殿下是懷王的棄女,是被山上破廟裏的老尼收養的,她一定很懂得禮佛。

禮佛的人都是大善人,殿下的确對他很好,可是她殺起人來的模樣又讓君吾覺得害怕。

有時候君吾自己也分不清楚,殿下究竟是個好人呢,還是壞人呢。

“怎麽不說話了?不是要回去嗎?”楚禦琴掃了眼君吾的表情就知道他小心思不斷,實在好奇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這樣一只灰撲撲的小雀,他還能想什麽呢?

“我是想回去的。”君吾聲音低低的,“可我的鞋子沒帶過來。”

早上還病恹恹的,這會兒他倒精神了,吵着要他的鞋穿。

楚禦琴看着他叽叽喳喳,涼聲問:“繼父的意思是,要本殿去為你拿鞋了?”

君吾一驚:“沒有,不是的,我怎麽敢支使殿下。”

而且、而且殿下喊他繼父也太奇怪了,雖然明面上是這麽個理,但是這個稱呼總叫人覺得怪不正經的。

按理說,他這樣嫁了人的男子,是不應該與外女有所接觸的,更不應該像現在這樣留在殿下的床榻上。

若是傳到旁人耳中,別人不會說殿下不好,只會說他不守夫道。

服藥理應在飯後服,君吾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一會兒給他灌了藥下去他怕是要一點不剩地全吐出來。

楚禦琴起了身,不打算再逗他,而是對外吩咐道:“去買些清淡的吃食回來,越快越好。”

君吾聽着她吩咐,心裏又內疚了幾分。

都怪他病了,沒有好好給殿下做飯。

這樣想着,君吾打了個噴嚏,他的被子全在腿上蓋着,身上一點兒也沒蓋着,君吾忍不住想,主殿這裏也沒有比他的小屋子暖和多少。

倒是楚禦琴,回頭又看了他一眼。

“冷了?”

她一邊問,一邊行走過去在貼着床沿的位置坐了下來,君吾又聞見她身上那股幽香了。

确實有些冷,可他不敢說,只是低着頭。

楚禦琴卻不慣着他這溫吞性子,問一遍不得回音,她便索性将手伸進被子裏去捉君吾的腳。

“殿下!”君吾正要掙紮,腳腕卻已經被她緊緊握住了。

她眼中含着幾瞬暗沉的光,慢條斯理用整個掌心貼緊他的腳心,道:“腳怎麽這麽涼,既然覺得冷,為什麽不說呢?”

“殿下......”君吾急得眼尾都漫上餘紅,“別這樣,這樣不合規矩。”

他明明不樂意,卻又不敢伸手來推開她,這副模樣與欲迎還拒有什麽區別?

楚禦琴一點也沒松手,握着君吾的腳心愈發熱燙起來,還要問:“哪樣?怎麽就不合規矩了?”

她詢問的語調實在太多平靜,一雙細長的鳳目中也無半點戲谑色彩,君吾一時都有些分不清她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怎麽會有人連這個都不知道呢?可殿下她......才從山上下來不久,說不定真的沒有人教過她這些......

君吾抿緊了唇,“殿下,不能随意如此。”

“哪樣?”楚禦琴盯着他黑目中微閃的細碎柔光,一時看得入迷,又循循善誘,“本殿之前,并未接觸過男人,很多事情上還不大懂。”

若是君吾清醒,恐怕輕易就能發現其中的蹊跷,可他現在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一只腳還被牢牢抓在殿下手裏,滿心只想着趕緊讓殿下放開他。

于是他忍着心中羞恥,道:“男子的腳不可以随便給人家碰的。”

“這是為何?”楚禦琴驚訝極了,“不過是一只腳而已。”

“這、這......”君吾說不上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可就是不能的,那是很私密的地方。

楚禦琴眸中染上十足的玩味,心想他真是太好把控了,随便騙一騙他就什麽都相信,真不知若是換了別的女人......

想到此處,楚禦琴不覺收緊手心,他一個嫁了人的男人,還能去哪兒?這輩子都得留在她身邊。

沒了她,他早就死了,離了她,他也活不下去。

一只沒用的小雀,只能永遠活在別人的羽翼之下。

楚禦琴的手又往上摸了兩寸,她每動一下,就瞧見君吾輕顫一次,直至她整只手都掌住了君吾的小腿,他才低啞着聲音道:“殿下不可以這樣。”

可楚禦琴只是把他卷起的褲管給他放了下去,什麽也沒做。

君吾面上漲紅了一片。

殿外适時響起敲門聲,楚禦琴笑了一聲,這才離開君吾身側去将吃食拿了進來,掃了眼君吾道:“過來吃飯,還等着本殿親自喂你不成?”

“床底下有本殿的鞋子,裏面枕頭下放着本殿的衣服,君吾,別讓本殿再叫你第二次。”

君吾哪裏敢再耽擱,一一都按照楚禦琴的吩咐穿好過來了。

買來的是白粥,小菜卻很可口,楚禦琴早上也什麽都沒吃,這會兒正好同君吾一起用些。

她吃得不緊不慢,君吾卻是戰戰兢兢,他總覺得身側有一雙眼在盯着他的一舉一動,連頭也不敢多擡,只顧着扒碗裏的粥。

楚禦琴看他看了半天,有些不滿,道:“怎麽不吃菜?等着本殿親自給你夾?”

“是、是。”君吾于是又老老實實夾菜,看得楚禦琴有些好笑。

她目光下移,看見君吾修長的脖頸沒入她的衣領之中,冬日裏的外袍不免寬大,落在君吾身上也松松垮垮的,下擺不及遮住他白皙的腳踝,露在外面。

楚禦琴想着她方才才剛給他焐熱,他就這麽不知檢點把腳腕露出來。

“去把地龍再燒旺些。”

她平時很少在主殿歇息,山頂破廟裏更是四處灌風,并不覺得多冷。

可現在,她看着君吾穿着她的厚氅,安安分分待在屋子裏,還是覺得他冷。

楚禦琴有些不屑,還沒怎麽着呢,這就病了。

真是嬌氣。

作者有話說:

昨天沒更是因為陽了太難受了嗚嗚嗚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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