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此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聽得楚禦琴有些愣神,她扔下手中的筷子,腦海中不由自主開始回憶君吾第一次做的是什麽。

好像是一些五顏六色、形狀怪異的軟點,味道十分不錯。

楚禦琴不大嗜甜,便道:“包子更勝一籌。”

她話音一落,便感覺到君吾的眼神更亮了。

可他又只眼巴巴地望着她,一個眼神仿佛彙聚了千言萬語,又不說話。

什麽意思?

平日裏溫吞怯懦的男人今日好像突然轉了性子,敢拿他那對勾人的招子盯着她看了。

“君吾,你有話不妨直說。”楚禦琴的聲音冷了幾分,心中的猜測卻無盡地冒了出來。

他來彰顯他做的東西好吃?圖什麽呢?難不成是想從她手中溜走,自己去讨生活?

一只灰撲撲的小雀,也配離了主人的樊籠嗎?

還是昨兒那個姓孫的跟他說了什麽?他打算給姓孫的做飯?因為不自信所以拿她來做實驗?

那姓孫的也配?

君吾抿緊唇,一臉欲言又止。

他怎麽能跟殿下主動讨賞呢?他寄人籬下,殿下對他已經分外照顧了,萬不能再做出得寸進尺之事。

于是君吾只好道:“我沒有話說,照顧好殿下的吃食是我分內之事。”

楚禦琴一眼就看出君吾吞吞吐吐,顯然沒把實話說出來,她一雙眼睛鈎子似的,對君吾的隐瞞頗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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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吾,有些話若現在不說,那你這輩子也別想說了。”

君吾眨了下眼,一點猶豫都沒有,搖着頭道:“我沒有話說,看見殿下喜歡吃我做的東西,我就很開心了。”

說完他似乎是怕楚禦琴再作追問,連忙退開身子離開了屋子。

楚禦琴盯着他離去的背影,心口好似被堵了一團似的難受,敢瞞着她?這世上還有她楚禦琴不知道的事?

她垂眸瞥向自己碗裏那冷掉的那半只包子,洩憤似的用力夾起塞進自己口中。

葉染的動作還算迅速,前夜才與楚禦琴商定計劃,第二日憫王就得到了火雷的下落。原來的四王之中,只憫王替青鸾帝做事最多,不少人都在說這回憫王辦完了火雷一事,鐵定又是大功一件,屆時朝堂上哪兒還有人能壓得過憫王的風頭去?

憫王今年三十有八,是幾王中年紀最輕的一位,家中雖然已有了一位正夫和兩位側夫,可還有不少人想把自家年輕漂亮的兒子往憫王府裏送,只為求一個仕途安穩坦蕩。

青鸾帝得知憫王尋到火雷下落,在早朝上便鳳顏大悅,當衆褒獎了憫王行事利索,實乃衍朝之棟梁。

只憫王還一副沉默的樣子,面上不見歡喜。

她自己清楚,這火雷的下落哪裏是她自己尋到的,分明是夜半三更,有人利箭穿書,故意告訴她的。

在朝中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她哪裏不知道對方這是想談條件,這其中的代價是什麽,憫王還不得而知,如今卻被陛下架到了這麽一個高度,叫她騎虎難下,仿佛不得到那批火雷盡是她的不是了。

下了早朝之後,已經有幾位心急的大臣趕來,紛紛為憫王道喜,說此事之後她又是大功一件。

怡王和慎王見了,不免在旁冷嘲熱諷了兩聲,她們與憫王早在皇女時期就撕破臉了,早就不再顧及臉面。

憫王無奈,只能硬着頭皮與幾位前來道喜的大臣周旋片刻,心中卻苦,這下可好,所有人都當她勢在必得,若是搞砸了,別說大功一件,恐怕會淪為她們口中的笑柄。

她氣勢靡靡地走在回府路上,這條路她走了千八百回,因為距離不算遠,周遭又足夠熟悉,并未乘馬車而行,身邊也只帶着一個貼身的小跟班。

可今日回府路上,兩側的行人不知為何少了大半,伶伶仃仃,起初憫王還不以為意,直至她拐入一條巷子,頭上突然遮蔽而來一片陰影,她驀然擡頭,只能瞧見一個麻袋沖她當頭套了下來,接着她便無意識地昏了過去。

再度醒來,憫王發現自己被牢牢捆在一個柱子上,雙眼俱被黑布蒙住,好在口舌均未被封住,她當即大聲問道:“不知是何人欲與本王相見?不妨早些現身。”

憫王面前十步遠便是一張長桌,一烏衣少女盤膝坐于上面,雪膚如玉雕,一對狹長的鳳目中噙着半分玩味。

“知道自己被綁,竟還不驚慌失措,憫王好氣量。”她輕聲贊了一句,話尾還帶着輕微的笑意。

憫王聽見立即道:“雖不知閣下是何方人士,但本王隐約猜到閣下大約是為了火雷之事而來,閣下想開什麽條件不妨直說。”

“我就喜歡跟你這種聰明人合作。”楚禦琴滿意地看她一眼,繼而道,“生意人講究開誠布公,今日便告訴你,流于鬼市的那批火雷在我手中,有人出了好幾倍的價錢來買,所給的價格是朝廷出不起的,你猜猜我為何不賣?”

憫王呼吸一緊,沒想到竟然有人的消息這麽快,比她先尋到火雷下落,若是火雷被人高價買走,再翻倍賣出,這對空虛的國庫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想了想,憫王開口:“難道閣下也是在朝為官之人?你這樣做,是想在朝中有立足之地?”

“姑母也算是聰明人。”楚禦琴喚了一聲。

憫王卻因她這一換渾身都僵住,綁她的人是楚禦琴?全京城求而不得的那批火雷,竟然在這個小姑娘手中?

她先是驚異,後漸又想起她與楚禦琴的關系并不算針鋒相對,甚至在楚禦琴封王時,她還站出來說過兩句話。

此時此刻,憫王無比慶幸自己當時幫了楚禦琴一把,若是冷眼旁觀,楚禦琴今日找的合作之人恐怕就不是她了。

“原來是祈王。”憫王行事極為謹慎,就算到了這個份上,就算楚禦琴稱了她一聲姑母,她也未敢擺出長輩的架勢來,也未敢與楚禦琴攀親,老老實實以對方的身份相稱。

楚禦琴對憫王的識時務十分滿意,她不喜歡浪費時間,索性直言道:“這批火雷價值不菲,更關乎衍朝國運,若是被女真連連入侵,只怕你們也沒法應對罷?”

憫王從她的話中敏銳察覺了什麽,道:“除了朝中地位,你還想要什麽?”

“我想知道,當年懷王夫是怎麽死的。”楚禦琴幽幽開口,音色轉冷。

聽見懷王夫三字,憫王後背幾乎同時冒出一層冷汗,這是十七年前的事,事關皇家秘辛,在外人人都道懷王夫是難産而死,可皇室中人都知道不是。

懷王夫生産那日,憫王就在懷王夫,孩子降臨之後她甚至見過懷王夫一面,他雖因生産脫力面色蒼白,可精神尚好,絕不會因難産而死。

可在這件事上,憫王說到底也是個外人,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恐怕只有懷王自己知道。

亦或是......

“陛下與懷王乃一父所出,當年的事或許陛下會知曉真相。”憫王搖了搖頭,“我等雖與陛下同為姐妹,可對她來說,我等到底是外戚。”

“所以,懷王夫的死确有蹊跷了?”楚禦琴雙目森寒掠了憫王一眼,就知憫王确不知情。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憫王無須對她撒謊。

憫王忙道:“此事我雖不知實情,但願竭盡所能為祈王分憂,只要祈王能奉上那批火雷,保我衍朝國運順遂。”

“好說。”楚禦琴從桌上跳了下來,緩步走向憫王,伸手扯下憫王眼上的黑布,“只我這人,從不信別人,這顆糖是姑母親自服用,還是由我來喂你吃下?”

憫王一怔,垂眼看見楚禦琴手裏那顆冒着綠光的藥丸就心裏發毛,可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似乎也別無選擇。

“我自己吃。”憫王用力閉了閉眼,而後感覺身上一松,捆她的繩子就這麽脫落在地。

她從楚禦琴手中接過那粒藥丸,視死如歸似的吃了下去,吃完好似臉都跟着綠了。

楚禦琴看在眼中暗覺好笑。

事情辦完了,她也不好留憫王太久,道:“跟在你身邊那個小厮已經回家去了,姑母只管回去,一路上會有人相送的。”

楚禦琴說完便推開屋子的門離開了此地,憫王看着她走了,直至消失不見,才深深吐了口濁氣,後頸都濕了一片。

轉眼就入冬了,街上的行人紛紛換上冬衣,可楚禦琴依然一身烏衣,不論冬夏,她似乎只穿着同樣的衣服,對冷暖好似沒什麽感知一般。

楚禦琴回到祈王府,正準備去沐浴,手底下的人卻走上前來,道:“主子,君主子今兒下午起就在找您。”

他又有什麽事?

楚禦琴想起早晨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他多半是覺得後悔了,又來找她說些什麽。

想到此處,楚禦琴冷哼一聲。

“君主子這會兒......”

黑衣衛本還有話說,被楚禦琴伸手擋了回去,她早上的時候就說過了,那個時候君吾不說,就永遠都不要說,她這兒可不是随便能變幻主意的地方。

她說着就往主殿去了,推開門進去,楚禦琴脫衣服脫到一半的手卻頓住了。

她看向裏面不甚安分的那個身影,道:“君吾,你在這兒幹什麽?”

君吾連忙向她走來,小心又期待地奉上自己一直抱在懷裏的衣服,遞到楚禦琴面前,道:“殿下!這是我為您親手做的衣服,您看看合不合身。”

他長發如墨,白皙膚色上眼下那點小痣格外顯眼,楚禦琴的視線慢慢從他的臉上挪到那件衣服上,眸中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一個男人,會在什麽樣的情況下給一個女人做衣服呢?

作者有話說:

楚禦琴:呵,這衣服是我單有,還是......?

君吾(眨眨眼)殿下如果喜歡的話,我給您的手下們一人做一身!

黑衣衛們:別別別!千萬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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