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君吾突然覺得很安心很安心,他聽見殿下那麽說,立刻就不害怕了,可身上的抖動大約是一時應激,半晌停不下來。
他覺得自己渾身顫得厲害,連心也狂跳不止。
“莫、莫非是祈王?”蔣參軍道了一聲。
她看上去大驚失色,可她旁邊坐着的男子卻仍是一臉冷漠,仿若事不關己。
“難為你這邊角料的小官還能認得本殿。”
楚禦琴嗤了一聲,直起身子,始終将懷裏的君吾護好。
蔣參軍的一對眼珠子轉了幾轉,撲通一聲趴伏下來,拜道:“祈王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這位公子原來是您的人,真是誤會!誤會啊!”
楚禦琴卻不接她的話,睨了眼地上被弄死的幾個仆從,似笑非笑道:“蔣參軍有大神通啊,還能在人界蓋個鬼宅出來。”
蔣參軍面色微滞,卻是不說話了。
“君吾。”
君吾的心跳剛剛平複下來,就聽見殿下喚了他一聲。
“把你要做的事做了。”楚禦琴道。
君吾便退開幾步,與楚禦琴拉開了距離,他一直被抱在懷裏,也就未曾瞧見将外袍脫給他的殿下身形颀長如竹,獵獵威風,英姿飒飒,好似只要她站在這裏,就什麽意外都不會發生。
他眸光微動,轉過身又對蔣參軍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我來接我阿弟,他叫君鹿,是杏花村君家的六郎,你們花三十兩銀子買下了他,我想接他回去。”
蔣參軍笑了笑,眼神卻陰沉沉的,道:“這買賣我們當初可是和他娘爹簽了契子的,錢貨兩清,哪兒有要回去的道理?你說要便要了嗎?”
君吾抿緊唇,“我多付你銀錢還不行嗎?我給你五十兩,你把小鹿還給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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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今日這事,便是上了公堂對峙,我也是有理的,我就不信祈王殿下還能左右?”蔣參軍冷笑一聲,吃準了這細皮嫩肉的小女娃不敢。
未料楚禦琴也學着她陰仄仄地一笑,道:“你猜?”
蔣參軍臉色更黑了。
這時,一直未語的蔣家正夫韓氏開了口:“我家痛失愛女,諸位也看見了,家中正在辦白事,實在無心招待貴客,還請離開罷。”
他神色一成不變地寡淡,可君吾看着他,卻覺得他那不是冷漠,而更像是死寂,好似對一切都失了興趣一般。
“憑你等的身份還不配引本殿為客。”楚禦琴走上前不動聲色将君吾護在身後,道,“把人交出來,不要浪費本殿的時間。”
“絕無可能。”韓氏冷冷擡眸,“有能耐你殺了我便是。”
蔣參軍連忙上前,堆出一臉笑來,道:“殿下随下官來罷,下官帶您去見人。”
說着她出了屋子,楚禦琴便也随後跟上,順帶緊緊握住君吾的小臂。
院子還是那樣陰森可怖的院子,不時見到詭異恐怖的紙人,可君吾突然就一點也不害怕了,他望着殿下緊緊抓着他的那只手,耳朵忽然就燙了起來。
這樣是不合規矩的。
她們三轉四轉,最後轉進一間柴房,然後蔣參軍在門前開鎖,許是那鎖子不大好開,她動作很慢,君吾有些焦急。
“別拿你的狗命耍花樣。”楚禦琴道了一句,看着蔣參軍的眼神好似她早已死了一般。
君吾正疑惑殿下為何要這樣說,就見那蔣參軍猛然轉身,掏出一把刀來沖殿下刺了過去,他心下一驚,下意識要動身去擋刀,就見殿下擡腳利落地一踹,就将蔣參軍踹了個人仰馬翻。
“不是都說讓你別找死麽。”楚禦琴低語一句,撿起蔣參軍落在地上的刀,毫不猶豫插進了她的側頸。
院中只聽見一聲凄厲的慘叫。
君吾捂緊嘴吓得退了兩步,這是他第三次親眼目睹殿下殺人了!
剛解決完蔣參軍,就見韓氏帶着十幾個家丁追了過來,他看見倒在血泊中的蔣參軍竟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全然不關心似的。
“殿下!她們好多人。”君吾有些後怕,單打獨鬥,他自然是全然相信殿下的,可對面十幾個人,殿下肯定會受傷的。
“把她們都殺了!”韓氏目光冷冷,全然不似一個官家正夫,倒像是來索命的厲鬼。
“我的小蝶死了,你們都應該去給她陪葬!”
他話音未落,房梁上突然跳下十幾個黑衣女子,是黑衣衛!
君吾面上一喜。
楚禦琴看了他一眼,又情不自禁伸手摸了兩把。
黑衣衛個個身手不凡,哪怕只來兩三人都能殺光對面,何況是十幾個,片刻之間便将韓氏帶來的家丁殺了個遍,院子裏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倒讓這死氣沉沉的地方添了幾分人氣。
韓氏緊緊握着刀柄,明白大勢已去,擡手正欲自戕,楚禦琴指尖一動,一顆石子擊中他的手腕,韓氏吃痛,手裏的刀就掉在了地上。
“你想幹什麽?”韓氏道。
“既然都要死了,不若讓你死得明白些。”楚禦琴抿唇笑了笑,“你的女兒是怎麽死的,你可知道真相?”
“什麽意思?”韓氏死寂的面容略有松動,不解地看着楚禦琴。
“躺在靈堂的那個就是你女兒罷?她面色紅潤,屍身毫無腐爛跡象,你可知只有活人被灌下水銀,才會如此?”
韓氏一怔,不知想到什麽,又厲聲否認道:“你胡說!小蝶是被厲鬼害死的!是厲鬼!我給她賠了七個男童作伴服侍,到了陰曹地府,她一定會過得很好的!妻主都告訴我了,這是她向世外高人求來的法陣,能讓小蝶成仙的!”
君吾搖搖頭,只覺得韓氏荒謬無比,急切地問道:“我阿弟呢!你們把他弄到了何處?”
韓氏陰笑一聲,“他就是第七個。”
君吾面色一白,更加心焦如焚,“你這是什麽意思?”
楚禦琴看見韓氏慢悠悠的臉色就知君鹿怕是不在這間柴房,立即道:“看住他,其餘人随我去主屋。”
一行人跑得飛快,眨眼就甩下君吾一大截,他着急小鹿的情況,盡自己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回到方才救下君吾的主屋,黑衣衛便魚貫而入開始搜查,沒多時便有人叫道:“人找到了!”
君吾到的時候,便看見了這駭人的一幕,他的阿弟被鐵絲勾穿了雙腳,倒吊着往下放血,慘白的臉色好似已經死了一般。
他眼前一黑,險些就此暈了過去,楚禦琴緊緊握住他的手,吩咐道:“把人慢慢放下來,不要取掉他腳上的鈎子。”
君鹿下面那個池子裏全是血污,都流成了一條河,楚禦琴斂目,怪不得跪在前院的那些人個個面無血色,原來是先在這裏放盡了血,吊着人的一口氣,再在他跪下的時候灌入水銀,他們便能一直保持跪着的姿勢。
須臾之後,君鹿被放了下來,楚禦琴先君吾一步上前在君鹿頸側探脈,道:“人還活着。”
聽見這話,一直屏住呼吸高度緊張的君吾才好似突然活了過來,顫抖着唇息說不出一句話來,登時紅了眼眶。
“先回去,這兒的事情我自會處理。”言罷楚禦琴便直将君吾打橫抱了起來,感覺到他還是在發抖,忍不住又低聲哄了一句,“你弟弟會沒事的。”
祈王府的馬車就停在蔣宅門外,孫梅香還在外邊等候,她不是沒想過進去,可看了一眼裏面的景象,又活活被吓退了出來。
直至她又聽見腳步聲,忍不住擡頭看去,竟瞧見君吾被祈王殿下抱了出來。
她上前了兩步正要說話,楚禦琴丢給她一包銀子,涼聲道:“拿着銀子滾,別再讓本殿瞧見你。”
說完,楚禦琴抱着君吾進了馬車,将他一縷墨發別在他耳後,悄然勾了勾嘴角。
真是笨啊,這樣笨的一只小雀,簡直片刻都離不了她。
噠噠的馬蹄聲不絕于耳,馬車走得不快,君吾在車裏坐了許久,才漸漸從恍惚和驚吓中回過神來,他看見楚禦琴忙問:“殿下,我阿弟呢?”
“在後面那輛車裏。”楚禦琴瞥他一眼,望着他眼中關切至極的神色,忽然有些不爽。
什麽時候,這樣的眼神也能屬于她呢?
她自然是喜歡君吾驚懼和膽怯的模樣的,所以她喜歡欺負他,可是今日見到他對另一個人牽挂至極,那樣強烈的情感甚至能讓他克服恐懼和膽怯,楚禦琴便覺得不滿。
最好的東西應該是屬于她的,別人一分一毫也不能占走。
于是她指尖微動,極快地在掌心割出一道血痕來,佯作無意地沾染在了自己的衣擺上。
經此一遭,君吾對血腥味格外敏感,哪怕只是一絲也讓他警覺起來。
“殿下!您受傷了!”君吾大驚失色,毫不猶豫扯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條替楚禦琴包紮。
楚禦琴細細觀測着他的表情,好像,是有那麽一些關切,可更多的,是歉疚。
她不要歉疚。
不......她或許可以要。
君吾動作十分輕柔,期間數次指尖都摩擦過楚禦琴掌心,那點微弱的傷口根本不痛,她只覺得癢。
心癢難耐。
“殿下,那些人,您準備如何處置呢?”
楚禦琴垂眸,看着君吾給她包紮好的漂亮結扣,道:“都殺了。”
“可、可她們是官家,若就這樣死了......”君吾擔心會禍及殿下。
楚禦琴卻故意扭曲他的意思:“你覺得本殿殘忍嗎?”
君吾微怔,正要否認,又聽見殿下道:“可不殺了她們,她們就會将你的身份洩露出去,只消一打聽就能知道,君家的五郎是被懷王買走沖喜去了,他怎麽還會活着呢?”
她不疾不徐地說着,看了眼君吾憂心的神色,繼續道:“本殿之前從未殺過人......”
馬車外駕車的黑衣衛聽見這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可你卻總是身陷危險,王府裏曾經的那些下人、綢緞鋪的醉酒掌櫃、以及今日的這些,都是為了你殺的,否則本殿與她們無冤無仇,為何要痛下殺手呢?本殿都是為了你,才殺了她們,否則一旦走路風聲,死的就是你了,本殿怎麽忍心呢。”
她的聲音慢慢悠悠,鬼魅似的牽引着君吾,半晌,君吾痛苦地閉上雙眼。
沒錯,殿下殺人都是為了他,殿下那樣神仙似的人物,本該一塵不染,卻因為他雙手沾滿鮮血。
他才是真正的罪人,他欠了殿下這樣多。
楚禦琴眸中染上笑意,幾不可察,她緩緩收攏手指,握緊君吾替她包紮的結扣,上面仿佛還殘留着他指尖撫過的觸感。
看着君吾滿臉歉疚,都不開口說話了,楚禦琴輕咳了一聲。
雖然馬車內只有她們兩個人,可在外駕車的黑衣衛卻瞬間警覺起來,聯系這二人方才的對話,絞盡腦汁地與身側的同伴交談。
“自從接管王府後,主子都沒睡過一個好覺,眼睜睜看着憔悴了不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她旁邊那位姐妹先是一愣,而後很快反應過來,有些生硬地道:“是、是啊,今日見到如此駭人的情景,只怕她又要做不少噩夢了。”
“主子真可憐,一出生便被扔到荒郊野外,還以為封了祈王會有好日子過,哪成想還是睡不好。”
“唉,要是能有個人能在主子睡覺的時候陪着她就好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全數落在君吾耳中,楚禦琴佯裝假寐,心裏卻忍不住嗤了一聲,兩個蠢貨,說得也太明顯了。
可君吾卻很好騙,他一點都覺出外面兩人話題的生硬,也沒想過這種話她們怎麽會當着楚禦琴的面說,他只是覺得自己一向很無用,又總是拖累殿下,總不能日日都如此。
他神情糾結,心中矛盾異常,就這樣糾結了一路,就在馬車快走到祈王府的時候,他終于握緊雙拳,眸光中斂着溫柔與決意,小聲對楚禦琴道:“從今夜起,我來陪殿下睡覺罷。”
作者有話說:
明天應該是要V啦!嗚嗚嗚求求不要養肥我,我只有看見你們才能開心地碼字的QAQ不!!!!
順便推推自己的預收文,下本接檔應該是從這兩本中挑一個開!
《魔尊懷了我的崽》
上修界仙門宗主葉飛音,姿容清絕、昳麗不凡,千百年從不曾動過凡心,被譽為“劍修界的明天”。
然仙魔之戰,葉飛音憑一己之力封印魔窟出口,因無人敢上前相助,身死道消。
一界劍修頂流就這麽折了,修真界無不嘆惋痛心。
她死之後,不少人紛紛感嘆:
“葉宗主是我見過最幹淨的人,潔白得好似一片雪。”
“葉宗主舍身獻道,真是令我等欽佩。”
“她真是天下第一好的人......”
為此,修真界為葉飛音立了宗廟準備世代供奉。
然而數年後再次仙魔大戰,衆仙門一籌莫展之際,葉飛音又回來了。
仙門上下無不狂歡鼓舞,盼着葉飛音再去補一回窟窿。
記憶中的葉宗主依舊清冷卓絕、一襲白衣,這麽多年過去連表情和說話的腔調都沒變,出口卻是:“閻徊産期将近,不大方便來,你們準備誰先死?”
——
魔尊閻徊自诩六界第一惡,視仙門為糞土,冷性絕情,折在他手裏的修仙者沒有成百也有上千。
仙魔之戰後,閻徊意氣風發,領着一衆魔将收斂戰利品。
卻在魔窟的出口看見了了無生息的葉飛音。
傳聞她是仙界劍修第一人,傳聞她嫉惡如仇......
閻徊明知她與他正邪不兩立,可當葉飛音半身染血,緩緩睜開冰雪似的雙目時,
閻徊心頭宛如落雪,唯餘她聖如天月的白。
《女将》
顧欽意外穿越,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戰火紛争的朝代,中原版圖四分五裂,多方勢力并起。
而她則是大燕顧氏門下的獨女,父親顧大将軍剛剛戰死。
所有人都在憐她孤苦無依,危急時刻,顧欽請命出征,剿滅敵軍,一戰成名!
然而只因她是女子,封賞論功那日被群臣排擠,唯有一人肯站出來為她說話——鸾臺右相蘇玉澈。
顧欽遙遙看着輪椅中那人面如雪玉、貌若谪仙,心中忽然起了掠奪之意。
于是——
蘇玉澈被人暗算,顧欽及時出現。
蘇玉澈被人彈劾,顧欽及時解決。
蘇玉澈所在的樓宇發生爆炸,她二話不說沖進去将人給抱了出來。
後來,鸾臺右相的貼身仆從親眼看見自家主子耳根紅透,被顧将軍逼到牆角,雙手無奈地推拒着她。
“将軍不可......”
男主坐輪椅,可能也許會好吧
本文GB向,不喜誤入
不要養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