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殿之外寒風呼嘯, 看來明日是要降溫了,君吾鋪整着床褥,總覺得鼻尖好似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萦繞,待想去捕捉些什麽時又消失不見了。

那不是殿下身上的幽香, 大約是這殿內的燃香罷。

主殿內地龍燒得旺盛, 腳底下暖洋洋的,君吾今日本來就乏了, 又站在中堂聽了半天的案子, 這會兒早就困得點頭,整理完床褥他便守在床邊等着殿下歇息。

楚禦琴行動很慢, 她慢悠悠淨面出來, 慢悠悠挑了件寝衣穿上,再慢悠悠走到外面去,果然見小雀一臉困倦,頭都要靠在她的床榻上了。

她幾步上前, 在床邊悄聲坐了下來, 細細盯着君吾打量, 君吾起初還未發現,突然覺得不對勁一個激靈警醒過來, 就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

“有那麽困嗎?”她懶洋洋問了一句, “平日睡得比本殿早, 起得比本殿晚, 本殿瞧着你才是這祈王府的主子, 本殿算什麽呢?”

君吾滿臉愧色, “是我做錯了, 我不小心睡着了。”

楚禦琴故意道:“做錯事情是要罰的, 不是一句錯了就揭過去了。”

她一說完, 就見君吾那雙眸子耷拉下來,帶着些委屈。

在家犯錯的時候,娘爹總是動辄打罵,君吾只會說自己錯了,不會說別的了。

楚禦琴想起之前每次他說自己做錯了都會立刻跪下來,跪得飛快,只是眼下他本來就跪着,不必再多此一舉了。

難道是在家裏養成的習慣?

那在家的時候,他的娘爹是如何對待他的錯處的呢?

楚禦琴提聲道:“錯了,該當如何?”

君吾一愣,往常他沒少做錯過事,還是比現在更嚴重的錯事,可殿下總是輕輕揭過,今晚卻好似是當真要罰他了。

“應該...應該挨打的,殿下打我吧。”君吾一邊說,一邊跪得愈發瑟縮,像是已經準備好了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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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禦琴眸色一沉,繼而道:“哦?那應該打你何處?怎麽打?”

君吾閉着眼道:“應該打背上,用藤條抽打,至于打多少全憑殿下解氣。”

楚禦琴擡眸,“為何要打背上?”

“因為背上傷着,不會耽誤幹活,殿下放心,我也不會誤了明日的早飯的。”

楚禦琴有些生氣。

他家裏便是這樣打他?打到氣消了?那些鄉下的農戶手勁有多大,君吾這樣一只可憐無用的小雀,能受得住幾下?

怪不得将他養成這副蠢笨懦弱的樣子,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雪白一只還要送過去給人任意宰割。

“滾出去。”楚禦琴突然來氣,不想再看見君吾了。

君吾卻如蒙大赦,殿下不打他了,他自是立即退了下去,逃也似的小跑到了外室,還不放心地扒着門往裏看了一眼,松口氣拍拍胸脯。

他已經好久都沒有挨過打了,突然打他的話肯定會疼上好久了,在祈王府白住了這麽些時日,每日就只用做飯,都養壞了,哪裏還能像在家那般......

他着實吓了一跳,躺到自己床上反倒睡不着了,不知怎的,聽見殿外的風聲,看着窗戶上的樹影婆娑,腦中一幕幕突然回想起白日在蔣宅看到的情形。

他一個人在府裏走,那時真是吓得心都要跳出來,此刻響起也仍舊心驚肉跳,覺得那蔣宅處處都透着恐怖。

許是......許是真的有不幹淨的東西。

否則那裏面下人的氣色怎麽會那樣蒼白,面無人色的,肯定...肯定是被什麽東西纏上了。

天啊,會不會有一只跟了過來,會不會此刻就在何處盯着他看?

君吾越想越覺得冷汗纏身,把手腳和腦袋都緊緊縮進了被子裏,不敢往外看了。

他可是未免殿下睡不安穩過來守夜的,誰知到了最後竟是自己更加不安穩,若他成了殺人的人,豈不是夜夜噩夢都無法睡得着了?

殿下竟為他付出這樣多,他都不知道......

那些人都是殿下殺的,那會不會有冤魂去找殿下索命?

君吾越想越覺得心憂,鬼魂哪裏知道他與殿下之間那些彎彎繞繞的恩怨,它們看見什麽就是什麽,當時的确是殿下親自動的手,完了,殿下要危險了!

他一直翻來覆去擔心了小半夜,直至最後難敵困意漸漸熟睡。

剛過了半刻,內殿門上便出現一道影子,下一瞬,楚禦琴便推開門走了出來。

她目中還帶着些許不滿,不過不是不滿君吾先前犯的錯,而是不滿他睡着的也太遲了些。

虧她殿中燃了助眠的熏香,這天都要亮了,還能聽見他翻身的聲音。

這會兒可算是睡了。

楚禦琴并未掌燈,借着月色看人,卻見他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裏,半點兒都沒露出來。

這是在幹什麽?覺得冷不成?

楚禦琴掀開被子,摸了摸君吾的臉,熱乎乎的,不見得冷。

月色灑在他半邊面容上,白皙恬靜,楚禦琴看着忽就有些遺憾,帶着小痣的那半邊臉被他自己壓住了,都無法去摸上一摸。

翻身的動作太大,這只小笨雀容易受驚得很,肯定會醒過來的。

看着看着,楚禦琴無處下手,忽然又緩慢地摸進被子裏,感受着他在被子裏留下的體溫,手掌貼上他的腳心。

腳心同樣熱乎乎的,看來蒙着頭睡覺不是因為冷,那是......覺得怕?

楚禦琴勾了勾唇。

她像是上瘾了似的,握住手中的腳丫捏了捏,又對着五個腳趾挨個捏了一番,直至聽見君吾輕微地發出一聲“唔”才停下,仍是覺得不滿足。

這點程度怎麽夠?

她肖想的東西多了去了,腳趾她上一回就摸過了,這回總該有些別的。

楚禦琴想着,忽然想起君吾說,他在家中挨打時,總是打在背上。

這樣的地方又不好塗藥,又不好見傷勢如何,難道都是他那個六弟給他塗藥的嗎?

還是他拿着藥,恬不知恥地去求那個姓孫的給他塗?

楚禦琴眸色一沉,不由分說将手按在君吾胸口,輕而易舉解開了他的扣子。

頸間露出一大片雪白,楚禦琴緩緩将手伸了進去,摸在君吾柔滑如綢緞的肌膚上,她只掌了一把,心情便格外好了,便去扯君吾背上的衣服。

安靜的夜裏響起一聲裂帛,楚禦琴一直盯着君吾,見他沒醒,才細細去瞧他的背上。

借着月色不能看得太清楚,但還是隐約可見幾道紅印,淺淺地印在他雪白的背上。

之前楚禦琴出入風月場所時,有許多青樓為了迎合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嫖客,會預備下特制的鞭子,打在身上既不會破了皮,又能留下痕跡,據說尋常人家教訓家裏的男郎時也是如此。

她手指修長,緩緩摸在君吾後背那幾道傷處上,這麽久沒好,應該是從未用過什麽藥物,這麽久沒好,可見當時打得狠極。

聯系君吾差點死在蔣宅的六弟,看來君家的人對他并不好。

如此說來,姓孫的過府來看君吾時說的理由是個借口了?是假的。

是她想來看君吾,編就的謊話。還說什麽是代君吾的娘爹來看望的。

當時真該剜了她的舌頭。

楚禦琴冷笑一聲,眸子陰仄仄盯着掌下發紅的皮肉,她慢慢垂下身姿,靠近君吾,一邊嗅着他身上的香氣,一邊在一道紅色的印記上淺吻了一下。

像是在品嘗一道美味的點心,她慢悠悠直起身子,舌尖輕巧地掠過唇瓣,将方才感受到的那一點觸感卷了進去,吞吃入腹。

而後她撕下一片君吾的小衣,緊緊捏在手裏,從容不迫往內殿去了。

薄薄的一片小衣,料子也不見得多好,他自己就是容易虧待自己,還不如她把什麽現成的都給他送過去。

楚禦琴指尖摩挲着那一片衣料,然後重新将之墊在了自己枕下。

翌日天未亮,楚禦琴便起身欲往上朝,內殿先亮了燈,不多時君吾就醒了,他昨夜睡得不大安穩,夢裏全是些妖魔鬼怪,陰風吹在身上涼飕飕的。

他見殿下醒了,便自己也趕緊起身,可是這一起身,君吾便覺得身上一涼,緊跟着就發現自己的衣服不知什麽時候成了這副破破爛爛的樣子。

他驚訝得無以複加,可眼下沒有太多時間讓他考慮其中緣由,聽着殿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君吾慌慌張張套上自己的衣服,把破碎的小衣藏進自己的袖子裏,後背汗如雨下。

果然......果然這世上還是有鬼怪的罷?果然那些鬼魂來找他了不成?昨夜在蔣宅被殺的可都是些女鬼,居然趁他睡着撕了他的衣服!

這要是被殿下看見,他還說得清嗎?

等等,殿下的衣服會不會也被撕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楚禦琴緩慢推開門,瞧見君吾面上來不及掩飾的惶恐神色,心中暗暗遺憾。

到底是沒能再瞧一眼。

君吾卻不知情,他飛快地掠了殿下兩眼,覺得殿下神色好像并無異樣,但是又覺得殿下這樣的人,哪怕是真的有異樣也不會表現出來的。

或許殿下的衣服也被撕了,真是可怕!

楚禦琴被君吾飄忽的眼神逗笑了,她問:“君吾,你尋思什麽呢?”

君吾抿緊唇,低聲道:“殿下這就去上朝嗎?”

“今日不去。”楚禦琴道,“去看看你阿弟的傷怎麽樣了。”

作者有話說:

昨天有個小劇場忘記放了,今天補上_(:з」∠)_

以前的琴琴:姿色平平,又蠢笨,誰看得上他。

現在的琴琴: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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