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新夫郎一出面, 王府便嘩然起來,京中無人不好奇這位新秀祈王,更好奇她親自問陛下求賜婚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絕色之姿,一時間無數雙眼睛都落在君吾身上。
君吾本就敏感, 周遭有人看他他立即就知道了, 緊張得連步子都不會邁了,還好有肖平扶着他, 還好有這蓋頭在他頭上, 不然他真不知道要如何過完這一日。
眼下他只盼着趕緊去洞房了。
中堂自有傧相等候,只是人人都瞧見高堂的位置空空如也, 引人臆測。
“這懷王即便早逝, 怎麽能連靈位都不擺呢?”
“你有所不知,這祈王是成人後才從外面抱回來的,我一直聽說有人懷疑祈王根本不是懷王的種,今日見她如此安排, 傳言說不準是真的!”
“是不是自己的女兒, 這懷王還能不知道?她費盡心思認回來一個不是自己的女兒幹什麽使呢?”
“許是......不想讓外人知曉她能力不行, 生不了孩子,帶回一個充充門面?否則她的王位豈非無人繼承了?”
各種流言蜚語四起, 連憫王都皺起了眉, 可楚禦琴只是默默注視着君吾, 等他走到自己身邊來, 絲毫不在意那些人口中究竟在議論什麽。
君吾被蓋頭遮擋了視線, 只能格外關注自己腳下, 直至他視線中出現了一雙熟悉的烏金靴子。
然後一只修長的手探到了他面前, 君吾連忙握住, 心中的忐忑似乎因此稍安。
楚禦琴牽着他一步步走進了中堂, 眼角忍不住瞥向他。
這樣笨,這樣輕易就被她騙到了。
她抓着君吾的手,自己手心裏也開始發起燙來。
這是君吾第二次拜堂,他一直都記得頭回站在他身側的人抱着一只雞,那場景想必十分滑稽,他都能聽見周遭有怯怯的笑聲,整個場面安安靜靜地,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可今日,周圍都熱鬧極了,他旁邊也有實實在在的人站着,正在牽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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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吾眸光微閃,只聽傧相道:“一拜天地。”
他便跟着跪了下去,三拜之後起身,他忽然覺得自己眼角發酸。
“乖乖在房裏待着,晚些我便來。”楚禦琴囑咐他,明明靠得沒有那麽近,也只是說着尋常普通的話,可她卻見君吾的耳朵紅了。
她有些想笑,逐漸眯起一雙眼睛,看着君吾又被肖平他們帶走了。
楚禦琴踱步走至院中,有人紛紛前來敬酒,嘴裏說着吉祥祝福的話語,道:“祈王殿下,不醉不歸!”
她一一接過,面無表情地喝下,就這樣被灌了不知多少杯,卻仍見她面色雪白,未見得有半分醉色。
後來還是憫王看不下去,替楚禦琴擋了兩杯,不放心地道:“你喝這麽多?晚上受得了嗎?”
“無事,夜裏自有安排。”楚禦琴看了眼天色,亦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拍了拍憫王的手,道,“那我先過去了。”
憫王看着楚禦琴有些搖晃的背影好奇起來,怎麽個自有安排?這洞房花燭夜,還能安排成什麽模樣?
主殿房中點着紅燭,窗戶上貼着囍字,裏外的布設全被換成了喜慶的朱紅,君吾小心地掀起一角蓋頭,往周圍看着。
他真喜歡這樣喜慶的顏色,看着便覺得歡喜。
只是成親雖好,他可不想再有第三回 了。
想着今日肖平同他說的那些話,君吾心裏一陣陣地緊張。
他特意問了肖平疼不疼,大哥說很疼的,他一直都記得,肖平說有些疼,但沒有那麽疼,遠不如生孩子的時候疼。
君吾是很怕疼的,他雖然在家經常被打罵,可他還是很怕疼,至今都記得那些捆成一股的荊條抽在身上是什麽感覺。
那還是背上,可今夜要受難的卻是他的私密之處。
正擔心着,門外簇擁着吵鬧起來,君吾連忙整理好蓋頭,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聽說揭完蓋頭之後還有許多章程,又是要飲酒、又是要吃餃子,還要打賞下人。
今日府上那些下人看着都冷冰冰的,君吾一眼就看出來那都是殿下的黑衣衛假扮的,真是可怕。
門被推開了,外面卻一下子安靜下來,君吾屏住呼吸,等着殿下一步步走來挑他的蓋頭。
可是屋子裏安安靜靜的,他連腳步聲都沒聽見。
君吾有些不安,試着問:“殿下?”
等了許久,他才等到楚禦琴一聲緩緩的“嗯”。
君吾松了口氣,等着殿下靠近,然後他嗅到一股酒味。
今日大喜,殿下在外面許是喝了很多,君吾正想着要不要去給她煮些醒酒湯來,鼻尖那股酒氣就更加濃重,而後殿下沉下身子,相隔着蓋頭就這樣吻了上來。
帶着濕意的吻亂亂地落在君吾唇上,楚禦琴鉗制住他,抱着君吾細細吻着。
而後她親手揭起君吾的蓋頭,将吻又壓得重了些。
君吾被推着倒在朱紅的羅绮間,帶着幹淨皂香的墨發潑了一床,他雪白的容色襯在其中格外美豔。
楚禦琴摸了把君吾的小臉,道:“不是說要教教我嗎?”
她問得輕佻,連眼神中都藏匿着一股戲谑,可燈火明媚,君吾根本看不見這些。
他只知道自己快緊張得不成樣子,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怎麽教?他能怎麽教?他對這些也只是一知半解,他只是從書上學過一些、從別人口中聽說過一些而已,連疼不疼、有多疼他都不知道。
他連如何取悅殿下都不知道。
可是說好了要教的,怎麽也沒法賴賬,君吾深吸了口氣,開始當着楚禦琴的面緩緩解自己的衣裳,華裳灼灼,漸漸露出些許雪白的肌膚來,看得楚禦琴眸光一暗。
“我會好好教殿下的。”君吾淺聲說了一句,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眉目間透着十足的難堪。
這、這太羞恥了,怎麽會一時糊塗應了殿下這樣的事?
楚禦琴扣住他一只手,緩聲道:“慢一點,別教得太快了,此夜還長。”
燈火搖曳,在外值守的黑衣衛只看見主殿的燈亮了一夜,幾近天明蠟炬燒幹了才熄下去,而這中途她們的主人連一次水都沒叫過。
她們都默契地緊閉自己的耳朵,不去關注那房中不該她們聽到的聲音。
而後,殿門一響,黑衣衛們只看見主人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穿着朝服踏上馬車去上朝了。
她正撐着腦袋假寐,一邊回味着昨夜君吾的模樣和滋味,途經玉坊時卻被一個刺耳的哭腔打斷了思緒。
“大家都給我評評理!祈王殺我雙親,還殘害了我的手足姊妹!只因她看上的男人與我那可憐的姊妹有一紙婚約!我君勉願以血為書!對天發誓!若今日我的話有半句撒謊,天打雷劈!”
“祈王橫行霸道,魚肉百姓!懇請天家為民做主啊!”
清早的玉坊正有着來來往往前來趕集做生意的百姓,不算吵鬧,但這個君勉的聲音卻十分洪亮,每一個字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楚禦琴坐在馬車之內,不知想到什麽,輕輕笑了一聲。
可駕車的黑衣衛卻是慌亂了幾分,“殿下!要不要處理了此人?”
“不必。”楚禦琴斂目,敲了敲手邊的小桌子,掏出懷裏的扳指來緊緊握在手中,“繼續趕路罷。”
一輛華蓋馬車駛過玉坊,在其之後,有駐足的百姓紛紛道:“那不是祈王的馬車嗎?”
“那就是祈王的馬車!每日清晨我都能瞧見她從這裏經過!”
“這麽說,方才那個君家人的言論都被她聽到了?”
跪在市集上大聲呼喊的君勉聽到這句話,目中匆匆閃逝過幾分慌亂,但她很快又大聲哭喊起來,吸引去了更多人的目光。
“我早就說過,那懷王不是什麽好東西,生出來的女兒能好到哪裏去?”
“長得好看又怎麽樣?心思不都一樣的龌龊不堪!我看這些事肯定是真的!想不到她一邊娶着王夫,一邊還強搶民男!這事若是沒個定論,天底下還有王法嗎?”
“當官的大人哪個不是這樣?瞧她們個個吃得腦滿腸肥的模樣,誰知道手底下有多少條百姓冤魂!”
“今日得虧是有人将這件事捅了出來,否則誰能知道她會是那樣黑心肝的人!”
“捅出來又能怎麽樣?祈王府現在與淮陽侯府沆瀣一氣,咱們這些無權無勢的與她相争,就等着死吧!”
形形色色的議論聲響起一片,但到底更多的人都在忌憚皇族勢力,再加上這件事歸根結底跟她們又沒關系,沒過多久便散了。
只是玉坊本就人多眼雜,這件事還是被有心之人看在眼裏,然後默默退場。
早朝上,姬将軍預備班師回朝,邊關大捷青鸾帝大喜過望,正在與幾部商議封賞事宜,全朝上下一片和樂之際,有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震聲道:“陛下!臣有要事!”
青鸾帝面上的笑容頓了頓,繼而平靜道:“徐愛卿有何事?”
徐禦史拜道:“臣劾祈王強搶民男,草菅人命!還将城西蔣氏參軍一家滿門屠戮!罪不容誅啊!”
話音未落,群臣震驚,就連青鸾帝也吃了一驚,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到了面色寂寂的楚禦琴身上。
“姑母不是說,此人與怡王慎王有嫌隙麽?”楚禦琴側目,微微睨了憫王一眼。
憫王緊抿着唇,也是一臉不知所措,在一片吸氣聲和竊竊私語之中,青鸾帝沉聲發問:“祈王,可有此事?”
作者有話說:
_(:з」∠)_統一回複一下,下本應該(99%)是開女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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