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林黛玉(16)

“表字東籬。”水溶說道,“林大人不妨稱呼我的表字。”

“東籬。”林如海從善如流,“為何說這幅寒梅圖不是賈寶玉所著?若是照你說的這般,既然他不是作畫之人又為何會上臺。”

水溶狀似無意地看了林宣汐一眼,讓林宣汐有些心驚肉跳,雙手攪着手帕。

水溶笑着說道:“其實畫只是送到了賈府,大約是客居賈府之人作畫的,而後便有風聲說是賈寶玉所著,我瞧着梅花高潔,枝幹更是铮铮傲骨,并不是賈寶玉那般的性子做得出的。他也是常來着裏,若是真有如此才華,幾年前也應當有了墨寶,我同這樓幕後之人算是交好有人,曾見過賈寶玉的墨寶,詩詞還有些個新意,這作畫,不是他的功力了。”

林宣汐見着水溶如此說,松了一口氣。看了賈敏一眼,見着她眼眸裏都是笑意,想着回去了以後便告訴林如海這幅圖便是她所著。

水溶瞧着林宣汐松了一口氣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繼續說道:“我而後又是百般打聽,可惜并無頭緒,若是能和此人結交,當浮一大白。”

賈敏的嘴唇微微翹起,為女兒的天資出衆而感到自豪,此時有北靜王在,不太好說,回去了是要和林如海說說的。同時賈寶玉冒用了林宣汐名頭的事情,也要讓林如海掩藏下,想來經此一回,林如海只怕對賈家更為不耐。

“只能說是一代不如一代。”林如海微微嘆息,“冒用他人的……”因為夫人的娘家便是賈府,也不好多說什麽,此時說道:“林某素喜丹青,小女的丹青之術我也曾教導一二,不知道這茶樓是否可以下去觀摩前人的畫作。只是那水墨舞做出來的寒梅圖讓人心驚,那原畫不知道是什麽樣的風采。”

“自然是可以的。”北靜王颔首,“品味書畫通常需要近距離觀看,林大人不妨上前近觀,此畫在樓中懸挂已經三年,恐怕也是到了需要保養的時候了,也不知道何時再會挂出,林大人不妨看看寒梅圖。”

“如此機會難得,林某自然不會錯過。”林如海拱手說道。

“我跟着你一塊兒去看看。”賈敏連忙說道,然後看了一眼林宣汐,此畫是女兒所著,等到林如海近距離看得時候定然是會發現,賈敏便想着同林如海說這件事情,如果要是林如海當場事态,或者點破了此畫為林宣汐所著,毀了賈寶玉的名聲實為不妥。賈母是把賈寶玉捧在心尖兒,若是知道了林如海破壞了賈寶玉的名聲,恐怕會和林家撕破臉。賈敏也想着同賈寶玉說一次,此事也就罷了,今後萬萬不可再做這樣的事情。

“好,便和夫人共同賞畫。”林如海說道,此時目光掃過林宣汐和平哥兒身上。

“我也要去。”平哥兒嚷嚷着說道,“爹爹畫做得好,我也要做得一手好畫。”

“好。”賈敏應道,平哥兒解決了,只是林宣汐有些不好辦。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宣汐身上。

水溶先開口,“學生先前也是見過這幅畫的,不如我陪着師妹在雅間裏歇息,探讨一二。”

林宣汐想到下去了之後會見着賈寶玉,便說道:“王爺說得是,我在上面等着就好,左右還有英蓮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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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和林如海相視一眼,賈敏微不可查點頭之後,林如海拱手對北靜王說道:“小女就勞煩東籬照顧了。”

水溶黑如點墨的眼眸帶着一閃而過的笑意,“是。”

想到了到底還有英蓮在場,林如海同賈敏下了樓。

水溶很自然坐在了林宣汐的對面,柔聲同林宣汐說道:“林師妹,就剩下咱們兩個了,上次我送你的香珠怎麽沒有帶着?”

林宣汐不自覺摸了摸手腕上的珠串,說道:“王爺所賜,我讓人收了起來。”

“叫我師兄,今日裏不必理會那些繁文缛節。”水溶淺笑着說道,長且濃密的睫毛輕輕閃動,眼眸之中都是愉悅的笑意,說起來也是緣分,他時常和林宣汐呆在一處。“那香珠是極适合佩戴的。顏色同你相稱,人體身上的溫度會讓香珠的香味沁出。”

雪雁年紀小,加上性子也呆,此時懵懵懂懂,而英蓮神色帶了些惶惶。水溶身邊的人是人精,此時喚作蘇公公的小太監開口,“英蓮姑娘,瞧着水不多了,勞煩幫添置上水。”

英蓮被指使了出去,蘇公公也跟着告退,一時雅座中只有林宣汐水溶還有雪雁。

水溶瞧了一眼雪雁,又望了樓下,對林宣汐說道:“林大人恐怕需要耽擱一段時間。林夫人似乎同他說着什麽,榮國府那位小公子似乎也有意上前打招呼。”

林宣汐見着果然如此,林如海此時聽着賈敏所言,瞧上了二樓雅座,正對着林宣汐的眸子,目光似乎帶着些無奈。林宣汐微微一笑,呷了一口茶。

水溶執柄給林宣汐斟上茶水,“我……”林宣汐伸手的時候碰觸到了水溶手背上的肌膚,一愣,只好收回了手,此時雪雁呆呆看着樓下,似乎沒有見着剛剛的情景。

“真是個呆丫頭。”林宣汐說道,“怎麽讓東籬兄斟水。”

雪雁反應過來,連忙說道:“奴婢知錯。”然後對着水溶說道:“王爺,讓奴婢來吧。”

此時蘇公公也進入到了房間,水溶給蘇公公使了一個顏色,蘇公公立即笑着說道:“雪雁姑娘不如我們坐着窗邊,不耽擱主子們說話,咱們得個空,也嘗嘗這裏的糕點。”

雪雁看向了林宣汐,林宣汐略有些猶豫,仍然是點點頭,也不知道水溶想要同她說什麽,先是支開了英蓮,現在又是雪雁。雪雁本就不如英蓮細心,這雅座又大,今日裏茶樓甚是喧嚣,完全可以做到不讓雪雁聽到話。

“也不知道王爺想說什麽。”林宣汐見着雪雁已經小心撚起一塊兒糕點的時候,問道。

“林師妹何必如此生疏。”水溶知道林宣汐聰慧,此時微微一笑,“喚我東籬便是。”

林宣汐皺了皺眉頭,有些無奈地說道:“那東籬兄有何指教。”

“指教是談不上。”水溶說道,“只是我心悅林師妹,便想着有機會能多和你親近一番。”

林宣汐聽着汗毛都要豎起來,說到底現在這身子不過是十歲的年紀,今日裏裝扮的更顯得稚嫩。

大概是看出了林宣汐眼中的狐疑,和疑似變态的目光,水溶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單手握拳放在唇前,咳嗽了一聲說道:“詩經中有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林宣汐很快平靜下來自己,連着幾個世界是武俠世界,現在十歲的年紀雖然早了些,但是連帶賈敏已經開始考慮在京中擴大交際圈,相看是否有合适的人選,“若是王爺有意,也應當是由老王爺出面,莫不是看我年紀小,便想着欺我,做出私相授受之事?”

“東籬不敢如此。”水溶見着林宣汐冷靜,聲音越發柔和,“我娘在世的時候,曾同我說過,若是遇上了心儀的姑娘,便要多親近,最好兩人兩情相悅,再求得父母之命。若是你是尋常家的姑娘,我今天這話也不會直爽對你說出口,你是不一樣的。你很聰慧,若是你存心避開我,我是沒有辦法,還不如對你挑明我的心思,望你不要讨厭我。”水溶說得陳懇。

“你娘親曾同你說過這些?”

“我父母伉俪情深的故事應當傳的頗廣。”水溶笑着說道,林宣汐這時注意到他兩頰有淡淡的梨渦。“位置的特殊,我們府中反而追求的是至情至性。有一部分是我娘說的,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琢磨的。很多女孩子會被雙眼蒙蔽,例如賈寶玉那般,有着好皮囊,我敢說時常客居在榮國府的姑娘,恐怕對他頗有好感,林姑娘也曾客居榮國府。卻會用心去感受,賈寶玉并不是良人。我此番挑明自己的心思,便是為了想讓你仔細琢磨,用心來看我是否是個合适的人選。”

“我爹爹和我娘親都不會如此快做出決定。”林宣汐說道,“我人微言輕。”

“若是林師妹你覺得我不是良人。”水溶笑着說道,“我敢說就算是我求得了林夫人同林大人的同意,你也會想了法子會攪黃這件事情。”

林宣汐沉默,就如同賈寶玉這樁事上,剛開始賈敏無疑是心動的,她便一點點挑撥了這件事情。“為何是我?我想北靜王,無論是你的才情還是你的王位,亦或者是老王爺同夫人的伉俪情深,應當有不少名門閨女求着這門好事。”

“既然已經同你說了這些話,其餘的話也沒什麽不好開口。”水溶說道,“當年初見時候便覺得林師妹你不凡。”

見着林宣汐微微皺眉,水溶連忙說道:“當時你的年紀小,并無這般的念想。只是想着有你這樣的妹妹也是好的,之後在京中再見着你,方有了新的想法。”水溶想了想又說道,“我既然有求娶之意,便不妨把話說得更明白,我知曉林師妹是個有主意的。我爹爹如何對我娘親,今後我也會對我夫人,一生不納妾。”

林宣汐低垂着頭,略一沉思,水溶也不說話,心中有些緊張,雖然面對的女孩兒比他年紀要小,他卻不敢輕視,手心竟有些濕漉漉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聽到林宣汐說道:“我現在年紀小。”

水溶眼眸之中的笑意幾乎要閃了林宣汐的眼,讓她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了頭,“不求着林師妹立即下決定,我也不急,婚嫁這件事情,我是可以做得主的。”

林宣汐說道:“我會想想的。”

水溶說道:“前些日子做了一根綠檀簪子,不是什麽貴重玩意,也稱不上是私相授受,林師妹就收下吧。”

此時蘇公公正有意無意地擋住了雪雁的視線,同她說着什麽,水溶大着膽子拉着林宣汐的手,展開她白嫩的小手,把一根簪子放在她的手心。

林宣汐對水溶已經意動,若是能一生無論是否誕下孩童,均能做到不納妾,這樣的婚姻無意是好的。林宣汐發覺了簪子上帶着水意,臉上也不免帶了些笑意,這讓水溶有些個窘迫。

水溶見着林宣汐把簪子收攏到了袖籠之中,臉上帶着笑容,“剛剛小蘇子應當同你那丫鬟點撥了一番,不必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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