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逢·福禍

他一步一步地過來,花未情努力撐着板車要起來,農夫和剛才攔下他的藍衣男子解釋道:“我今日在道上看見他,他讓我送他來這,其他的,我也不曉得。”

花未情眼裏泛着淚光,一點一點下了板車,腳下站不穩身子一軟就要歪倒下去,白衣的男子箭步過來,将他牢牢抱在懷裏。

花未情氣若游絲的聲音道:“別抱,我身上髒,會污了你的衣裳。”

說完,眼睛慢慢合上,花未情便昏了過去。蕭岚軒将他抱緊,嘴唇顫抖,他到底遭遇了什麽,為何會弄成這個模樣?

宋柯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交到農夫的手上,農夫道了謝後便趕着馬車折回。蕭岚軒将花未情打橫抱起,對迎過來的宋柯道:“請大夫。”

昨日,蕭岚軒上了聚緣坊,沒能看到花未情,以為他回來後就會來客棧見他。沒想到等了一天也沒見人影,今日再上一趟聚緣坊,聽小酒說他家掌櫃前天晚上出去後就再沒回來,小夥計心裏十分着急,還打算關了門出去找找。

蕭岚軒從聚緣坊出來,走了沒多久便注意到從身邊過去的板車上躺了個人,那人衣衫不整,頭發淩亂,蕭岚軒瞥了一眼便認出了他,心裏震驚,立馬讓宋柯攔下了馬車。

花未情醒來,已是夜晚。

蕭岚軒寸步不離在房裏守着他,花未情睜開眼睛,看着他的目光裏帶了些許感動。蕭岚軒端起旁邊的藥,柔聲道:“把藥喝了。”

花未情的雙手就要撐着床坐起來,蕭岚軒放下藥碗扶了他一把,讓他靠在床頭。花未情看着他,問:“你怎麽會來?”

“近日秋收,我來蕲州收糧。”秋收時候糧價低廉,商人都是趁着這時大量儲糧,待明年淡季再出售。蕭家在多處都有收糧點,而他只來了蕲州,分明是看中秋将近,想與他團聚罷了。而再一方面,朝廷此時動蕩,立太子之事紛紛擾擾,即便蕭家默認是秦襄王一方,他亦不想過多幹涉,朝政之事牽扯太多對商人終究有害無益,所以選擇此時離開京城再好不過。

蕭岚軒喂着他喝完了一碗藥,花未情便依偎在他的懷裏,雙手圈着他的腰,臉貼着他的胸膛。花未情道:“我還以為,這一世再也不能見你。”

“現在不是見着了。”蕭岚軒低頭看着懷裏臉色蒼白的人,“到底,是誰将你傷成這樣?”

“那晚去了賭坊,出來後便被傷了,至于是誰,我也不曉得。”花未情苦苦一笑,現在想想,也是自作孽不可活罷了,賭坊本就是騙人錢財的地方,哪會讓別人賺了便宜。

蕭岚軒眉間緊鎖,“為何要去賭坊?”

花未情頓了頓,不對他隐瞞,“近日做了一筆大生意,想去盤點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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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蕭岚軒欲言又止,最後化作唇邊的一聲輕嘆。

花未情将蓋在身上的被子慢慢掀開,露出上了夾板的左腿。他目不斜視地看着那條腿,開口問:“我這條腿,日後可是都不能用了?”

蕭岚軒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大夫臨走時說他的左腿骨折得厲害,日後會不會癱瘓,要看造化,不過即便不會癱瘓,也會成瘸子。

蕭岚軒沉吟半響,“怎會,我蕭家名醫遍布,還怕治不好一條腿。”

花未情抿着唇沉默,他這麽說,他也明白這腿是再難治好。房裏兩相沉默,花未情倚在蕭岚軒懷裏緊閉着眼睛,這于他而言該是何等痛心!若是少了一條腿,他日後又該怎樣馳騁商界,又該怎樣奪回自己的一切?

隔了許久,蕭岚軒開口,“餓不餓?”

花未情沉重的臉上浮起一絲笑,他道:“兩日都沒吃上東西,你說呢?”

蕭岚軒讓他靠在床頭,起身道:“我去讓人送來。”

花未情點了點頭,“嗯。”蕭岚軒出去後,花未情臉上的笑不見蹤影,他看着那條腿,抽動了一下便傳來骨肉分離的劇痛,夾板固定了大腿小腿,連屈伸都做不了,只剩下麻痹酸痛在四肢百骸蔓延。

蕭岚軒再次進房,身邊還跟着兩個人。一個是他的随侍宋柯,另外一個便是小酒。宋柯方才去了聚緣坊通知小酒,小酒關了店鋪便趕了過來。

見了花未情,小酒有些無措,眼裏轉着淚花,“老板,你這兩日去哪了,怎的傷成這樣?”

花未情對他抿唇一笑,“不過是遇上劫匪,一點小傷不打緊。”

過不久,客棧裏的小二送來一碗燕窩粥,是蕭岚軒方才特意吩咐的。花未情手上滿是傷痕,蕭岚軒端着燕窩粥要喂他,小酒在一旁看着這位白衣俊公子,心裏揣摩着這位白衣公子到底是掌櫃的什麽人。

花未情一口一口地吃着蕭岚軒喂過來的粥,意識到小酒還不知他們的關系,看着他一臉好奇的表情道:“你可知他是誰?”

小酒迷迷糊糊地搖頭。

花未情與蕭岚軒對視一眼,對小酒道:“他是我夫君。”語氣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蕭岚軒聽到夫君二字向來滿意,他舀起一勺粥喂到他嘴邊,“張口。”

小酒兩只眼睛瞪圓,微微張着口很是震驚。夫君?東家是男的,這位蕭公子也是男的,怎麽會?

小酒算是自己人,日後遲早要知道的。花未情咽下一口粥,道:“你不信?我與他可是拜過堂行過夫妻之禮的。”

小酒愣着臉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信,老板說什麽我都信。”

蕭岚軒在一旁道:“你這夥計倒是請得好。”

花未情擡眼看着他,臉上寫着幾分寵溺,“我看中的人,哪有不好的?”一句話裏裏外外兩層,話中有話。

夜色漸深,小酒回了聚緣坊,宋柯送進一盆熱水後便關門出了去。蕭岚軒扭了手帕給花未情擦臉擦手。

花未情直直地盯着他看,蕭岚軒擡眼對上他的目光,“看着我作甚?”

“在想,若是我這輩子都不能行走自如,你可會嫌棄?”

蕭岚軒輕聲笑了笑,握住他的手用溫熱的手帕擦拭,“若我說嫌棄,你如何辦。”

“還能怎麽辦,自然是與你撇清幹系,趁着這張臉還能招惹些桃花,趕緊尋個不嫌棄我這個瘸子的。”

蕭岚軒皺着眉看着他,“答得這般幹脆,是早就想好的?”

花未情苦笑,“那要怎麽答?”

“方才還信誓旦旦地說你我是拜過堂行過夫妻之禮的,這會又要與我撇清幹系,變得可真快。”

花未情好整以暇,“那不然?你嫌棄我,我便不煩着你,成全了你,我再去找別人,都不行?”

蕭岚軒看他一眼,轉身彎下腰将手帕放在木盆裏,再扭幹擦了擦自己的手,“怎會不行,就只怕你沒這個機會再去找別人。”

“嗯?怎麽說?”

蕭岚軒随口道:“你這雙腿,我還盼着它瘸。”若是這樣,他大概就能永遠留在他身邊,再不會離開。

花未情微微愣了愣,勾起唇角,“可真狠心。”

蕭岚軒收拾好了,便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花未情道:“待把收糧的事辦妥了,你便随我回一同京城。”

花未情沉吟半響,在蕲州的生意才剛起步,又怎能離開?“回京的事過些日再說,我說過的,半年一次回京探親。”

言下之意便是要留在蕲州,蕭岚軒眸中帶着複雜的情緒看着他,這人到底想要做什麽,他想要的又是什麽?

時辰不早,蕭岚軒彎腰替他掖好被角,放下床簾便要去将等吹熄。躍動的燭火化作縷縷青煙散去,窗口透進來的月光鋪了一地銀霜。

蕭岚軒提步要走,床簾裏頭傳來花未情的聲音,“岚軒。”

蕭岚軒止步,回身看他,“怎了?”

花未情隔着床簾看不到他的樣子,“你我近三月未見,難得重逢,就不想留下?”

蕭岚軒躊躇半響,提步過去挑開床簾,昏暗的視線裏看不清模樣。蕭岚軒在床沿坐下,“你睡進去些。”

花未情就要往裏移動身子,蕭岚軒彎着腰将他的雙腿移到裏面,騰出了位置,他解開外袍放在一邊,脫了鞋睡了上去。

兩人同床共枕,花未情摸着黑過來,撫着他的臉,彼此呼吸可聞,床榻之間都是濃濃的藥味。蕭岚軒找準他的唇,蜻蜓點水地落下一吻。

經他這麽引|誘,花未情再主動吻了過來,再不是蜻蜓點水般的吻。放在他側臉的手移到後腦,穩住後腦後便是勢不可擋地長驅直入,舌頭交|纏,滑膩而又濕潤。

分開後,粗重的呼吸都撲在對方的臉上,花未情的手沿着他的背脊往下,繞過腰間來到小腹。蕭岚軒握住他的手,喘着氣道:“傷成這樣還不安分點?”

花未情将手縮了回來,挑眉,“沒硬?”

蕭岚軒不答反問,“你有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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