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郁遠突然被吻,只是錯愕偏多,倒是一點抗拒和怒氣也沒有,但他不明白,魔尊大人怎麽就突然吻他的唇?

而且一吻完之後,魔尊大人就退後好幾步,讓他有點不開心。

這是吻後不理的意思嗎?他頓時忘記要害羞或緊張,只顧着質疑肖揚。

「你幹嘛離我那麽遠?吻完了不想負責任?!」雖說郁遠實在不覺得就憑一個吻,得要魔尊大人負什麽責任,但退後就是逃避的行為,必須譴責!

肖揚輕笑,「你要我靠近?是你說的。」

肖揚往前走了一兩步。

郁遠發覺不對勁了,方才離得太遠,又是晚上,水面下的影像他沒看清楚,但現在離得更近,他很快就明白過來為什麽魔尊大人要後退了。

他澈底感受到有一龐然大物,拔山倒海而來的威力。

而且算了一下時間,那東西應該已經硬上一下子了。

幹!他剛剛是腦子壞掉嗎?!為什麽會覺得魔尊大人不行?!雙修什麽的書根本不必,他怕一雙修他就會死在床上。

「夠了,你別過來。」郁遠說道。

「來不及了。」肖揚持續朝郁遠靠近。

郁遠退無可退,幹脆爬上岸,換了一個池,胡亂洗好澡。

肖揚看着郁遠害羞成這樣,知道他對自己不是全然無情意,內心滿意,便不再認真逗他,只是擺出考慮換個池的樣子。

郁遠逃命似的飛快爬上岸,慌亂到極點,這回他倒是記得自己已經會法術了,胡亂地把衣服穿好,沖回房間。

肖揚笑了。他慢條斯理地上岸,将衣物穿好,收拾好換下的衣物,随意擦了幾下頭發,往房間漫步而去。

肖揚一到房裏,看到郁遠那頭墨發果然還濕淋淋的,全無打理過,手上捧着本書冊,坐在床上看著書。

肖揚一靠近,發覺郁遠看的赫然又是郁遠傳。

「怎麽又看這本書?」肖揚像是方才那些事全沒發生過一樣,自然地用手幫郁遠烘着頭發。

這術法要弄幹頭發事實上很快,但郁遠從以前就嫌麻煩,總是肖揚幫他烘幹的,去過別的小世界回來後,連頭發都想剪短,當然更不可能自己整理。

要幫郁遠烘頭發,就會離得特別近,許是愛吃甜,青年身上總會有着淡淡的甜香,像荔枝花蜜的氣味,清雅又溫潤,肖揚極享受如此親昵的時光。

「你以為我想?」郁遠如今看到這本書就反射性想吐,「我只是在想,那小郁遠好像在這本書裏沒看到?我只好再翻一遍。」

郁遠看過郁遠傳之後,對蒼山派還是大概有點理解的,蒼山自掌門之下分四峰,分別是栖霞、踏雲、觀月、聽雨,當時的郁遠就是栖霞峰主,是程定山當上掌門後,在他們這輩弟子中,最快當上峰主的人,同時期的其他峰主,都還是郁遠的師叔師伯。

到程定山閉關,郁遠為代掌門時,也只有踏雲為他二師兄傅安寧所得,其餘兩峰之峰主皆尚為他師叔,書裏最後說,在郁遠出事後,蒼山四峰峰主,各為郁遠大師兄阚晁、大師姐曲映歌、二師兄傅安寧,僅栖霞峰暫無峰主,由阚晁一人代管兩峰。

「寫書的人也覺得寫到小郁遠是污辱你吧。」肖揚邊烘發,邊幫人把發絲梳順,「他這幾年倒是一躍而成栖霞峰主,扮你扮得樂在其中。」

郁遠想到某位在娛樂圈被稱為時間管理大師的藝人,當年是模仿四大天王起家的,心道模仿恐怕是人之常情,更別說郁遠當年,在仙門造成一陣旋風,大家争相效尤,模仿者怕是不少。

能學很像必有其本事,只不過,郁遠不能理解,「他那麽厲害,還來跟你求道侶做什麽?」

郁遠如今想法很單純,在他看來,實力就是絕對,能弄到栖霞峰主的位置,意味着實力不俗,若真那麽強,何必要靠結道侶?

郁遠當年不就沒跟任何修士結道侶,只養了一頭白虎,照樣擺平各大門派?

「魔道如今來拜訪之人,不管外頭打着什麽名義來訪,實際上大多都是來與我求結道侶的。」肖揚淡淡回道,「你以為如今的蒼山,還是你在時的蒼山?」

郁遠想問清楚如今的蒼山是什麽樣子,但細想又覺得不對,他也不知道過去的蒼山到底為何種風貌。

他下午加剛才忍着惡心狂看郁遠傳,算是更了解這修真界的樣貌。

郁遠還在蒼山代掌門時,正道之間看來平和,實則暗潮洶湧,魔道則是明着來,為搶天材地寶搶得戰火不斷。

郁遠最早相中的是裘今衍。裘今衍能以一界散修在正魔兩道做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手段可不一般。

裘今衍當初開的是間當鋪,已隐然有些後來天道盟管理法寶、草藥流通的雛形,當年郁遠帶着白虎,笑吟吟地往店鋪裏一坐。

裘今衍立刻立正站好,望着這尊修真界的大神。

郁遠開門見山地直問:「想不想賺更多的錢?」

這要是其他人來找他,裘今衍大概會回:「你在開玩笑?」

但眼前人要是郁遠,那就不同了。就算郁遠真是開玩笑好了,郁遠也是修真界如今第一人,随手一捏,他就死了。要賺更多錢,那也要有命才能賺啊。

郁遠如今這麽客氣地來邀請他,他何必擺臉色?生意人,識時務是他的強項。

郁遠順順利利地招來了裘今衍當盟友。

随後,郁遠找上了白桐,白桐當時已經是魔道的一方之主,她也不是真要搶什麽,純粹就是好戰,愈打愈強,默默就有一批魔修跟着她戰鬥。

郁遠笑笑跟白桐說:「打一場?」

白桐自然求之不得,當然,她也求仁得仁,敗得歡歡喜喜。

郁遠就帶着白桐和白桐底下的魔修,收服了整個魔道,胡蝶和蔔烈植以及更多魔修,都是途中慢慢加入他們的。

郁遠竟以一位正道修士,蒼山派代掌門的身分,一統魔道,但他沒打算做魔尊,他要的不僅于此,當時的魔尊位空懸着,連白桐也不想沾,她只愛打架,可不愛管其他事。

擺平魔道之後,郁遠找正道各門派來開會,表明了想成立天道盟,由天道盟來統籌管理修真界的靈藥、寶物、法器……等等。

當時有些門派立刻就同意了,那些不同意的,郁遠懶得多費唇舌,他總帶着白虎,到人家山門口插劍,一派派地打過去,打到那些門派什麽話也不敢說。

郁遠一統正魔兩道之舉,為的不是私欲,畢竟他塵世身分特殊,進仙門時自帶許多資源,又投的是蒼山,他本來就專注修煉即可,而是為了讓修真界所有修士都能放心修煉,其他之事就由天道盟負責便是。

後來也證明郁遠的想法确實有用,修真界因此和平繁盛許多年,郁遠後來甚至都能丢下天道盟不管,雲游四海去了,只是背叛師門之事一出,正魔兩道就沒當時那些好光景了。

郁遠想到這裏,把手上的郁遠傳扔給魔尊大人,「你幫我收起來吧,我暫時不想看到這本書了。」

再多看一眼,他怕他會吐到讓別人以為他懷上了。

肖揚輕笑,幫人把書收好起來。

「我再來看本書吧,你這裏有什麽跟現今正道有關的書,能讓我看看的嗎?」郁遠問道。

坦白說郁遠最想做的事,自然還是在魔道躺屍,但是這幾天作的夢、看的書,以及經歷過的事,讓他這條現代來的鹹魚有了危機感。

加上魔尊大人又說,來求道侶的人很多,讓他更介意現在正道到底是什麽樣子?

一般來說,不是應該發憤圖強努力修煉嗎?為什麽會先來求道侶?他想他需要再多看點書,了解一下各門派間的糾葛。

「我這裏沒書。」肖揚回道。他人都在這裏了,還要書做什麽?

「那我去藏書閣搬。」郁遠說完自己愣了一下,問肖揚:「你們藏書閣有全年無休嗎?」

他好像不小心把藏書閣當成某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書店了。

「沒有。」魔尊大人冷淡回道。

郁遠敏銳地發現魔尊大人心情好像不太好,他也不過就是想看書,魔尊大人之前不是很希望他積極進取嗎?

他現在決定狂沖刺,魔尊大人卻不高興了,怎麽會這樣?

「想知道正道的事情,何必看書,問我就成。」肖揚看郁遠那隐含不解的臉,心想讓這人再想更久,不過就是氣自己,不如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問你?」郁遠這人有些矛盾,他喜歡別人幫他把事情做好好的,讓他躺着休息就好,對魔尊大人服侍他,例如幫他烘頭發,他不覺如何,反而覺得很自然。

但魔尊大人是白虎!是大貓貓!大貓貓不就該瞇着眼睥睨世人就好,還要跟他科普修真界正道的事做什麽?他自己讀啊。

「不必吧,你去休息。」去抱着顆球打滾賣萌也好,郁遠心裏這樣想,當然沒有說出口。

肖揚瞇起眼,「我為什麽要休息?」

郁遠哪敢說因為你是大貓貓,光趴在哪裏什麽都不做就自成一道風景?

郁遠只好硬着頭皮說:「是我要休息。」

剛剛都要跑去藏書閣了,現在又說要休息?肖揚沒信他的話,「你不是說要看書?」

「沒,我準備把書拿來當枕頭墊着。」郁遠心想,明天再惡補,應該不會來不及?

肖揚毫不留情地戳破,「你嫌書太硬不好睡。」

完全被料中的郁遠:「……我上面墊三個軟呼呼的枕頭不行嗎?」

肖揚講求實際,「太高。」

這話題又進行不下去了。郁遠按住自己想偷摸大貓補充能量的手:「你跟我說吧,記得說快一點,因為我累了。」

肖揚讀不懂郁遠,瞥了他一眼。

原本想讓大貓休息的郁遠,被大貓說到都累了,現在只想很快抱着大貓睡覺。

人果然別想鬥過貓!他眼前這只大貓,不管體力智力全方位都在他之上。

肖揚問道,「你還記得正道各門派的分布嗎?」

郁遠點點頭,初來乍到時看了相關書籍,上頭繪有地圖,他沒有刻意要記,但确實印在腦海之中。

肖揚也知道他過目不忘的本領,「你這種人才在修真界恐怕是萬年一遇,你出事後,正魔兩道皆亂。天道盟轉為正道盟,然而到如今,正道盟也名存實亡,正道誰不想要自己的利益能再多一些?」

當年郁遠是因為他為蒼山代掌門,在最開始暗暗讓蒼山付出多一點,獲得少一點,才讓天道盟能順利茁壯起來,求得各門派平衡,但蒼山內抱怨之聲自然不是沒有,最現實的一點是,明明他們出了最強大的郁遠,為什麽他們得到的卻不成比例,當然随着天道盟日益運轉成熟後,話語就少了。可是誰知道後來郁遠遇難,跟當時蒼山內部有些不滿的聲音有沒有關系?

對肖揚來說,蒼山除了郁遠之外,唯二可信之人,只有那對總明着暗着笑他,讓他各種不悅的雙胞胎。

肖揚繼續解釋道:「正道跟魔道有點不同,魔道之人因為功法或性格,通常相對好戰,戰鬥同時就是一種極佳的修煉。但很多正道門派,他們往往道貌岸然,表面上講得多麽好聽,私下卻是争權奪利,但把焦點都放在心計上,修煉就弱了。就算是玹山,同樣都面臨沒有出色修士的問題。」

郁遠點點頭,并不意外。他記得書上看到在這個世界,修煉修到最後,仍無法或不敢飛升,修士們想的大多不是讓自己變得更強,而是思索着如何讓自己更長壽,或在活着的時候能得到更多名利。因此,更多修士修到某些境界,就不再往上了。

當然,還是有些人為求名利、或各種原因努力修煉的,只是跟郁遠先前玩在線游戲所認識的修仙世界不那麽相同就是了。

當飛升不見得等同于成仙,想因此而付出努力的人自然就少,門派中有志之士當然也跟着變少。

「你以前特別天真,說你不怕飛升後會被打回來或是遇到什麽事,你也想替所有人再去闖一闖。」肖揚的唇邊有着淺淺的笑,說話的同時,他好像看到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郁遠。

事實上,郁遠早就已經到渡劫期後期的實力了,是硬壓抑下來不飛升,等着晚許多才開始修煉的他。

彼時的郁遠總說:「不能試上一試,那究竟為何修仙?」還會笑着抱他獸身,把頭埋進他胸口,「揚揚,我們一起去。」

他很清楚,郁遠想帶給修仙界的很多,希望是其中一種。

他甚至會生氣,怎麽郁遠就對那些無關緊要的修士那麽照顧,為了他們弄個天道盟,做盡吃力不讨好之事,明明是一個能躺着就不愛坐着,能坐着就絕不站着的人,卻為了心中理想,一個個門派打過去。

但氣到極點,氣到恨不得多啃幾口時,他會想起初見郁遠,那雙溫柔含淚的眼。

郁遠不僅強大,還有着別人沒有的溫柔。那雙眼明明在傷痛,也還是閃耀光芒,清亮得不可思議。

他必須承認,如今他身為魔尊,跟郁遠當時的心思全然不同,郁遠從前那是真的心系衆修士,而他不過是想為郁遠求公道。郁遠所有為修真界做的事,他都看在眼裏,特別是那些虛僞的名門正派,他很想問,你們真以為郁遠那麽閑愛找人打架?!那些你們因為郁遠而享受到的,為何不說?

想到這裏,他冷哼一聲,又道:「我沒你從前那麽好心,還打算跟正道慢慢讨論,我想了個辦法要他們各門派狗咬狗,讓他們亂。」

郁遠雙眸微微張大,「你覺得那是好心?拜托,我看到覺得超級尴尬,沒看過那麽中二的人。」

他指的看到不只是書,還有他腦內閃過的片段。

「中二?」肖揚沒聽懂,一時間倒沒有想到郁遠的話裏也許還有更多信息。

郁遠想辦法解釋,「嗯,怎麽說,活在自我世界,自以為帥氣。」

「你不是自以為帥氣,你是真的帥氣。」到如今他都能想起郁遠眉眼含笑,自信飛揚的模樣。

「唔。」郁遠很難說明現在的心情。

魔尊大人笑得很好看,而且很顯然是真誇贊人。他竟有點吃前郁遠的醋,更想成為前郁遠了。

但是,另一方面他卻隐隐有種,說不定他真的就是前郁遠的感覺,而且随着他的夢以及能看到的片段逐漸增加,又加上這神秘的穿越,他愈發覺得,自己很可能真的是前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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