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果一直以來的郁遠就只有他,那他還吃個屁醋?!

發現事情被他愈扯愈遠,完全脫離主題,郁遠往床裏頭靠,完全躺下,慶幸自己方才一回屋裏就潔牙潔好,現在剛好可以邊聊天邊準備睡覺。

「你剛剛說,你放消息去亂名門正派?」

肖揚坐在床沿整理自己頭發,「嗯,蒼山現在可亂得很。」

換郁遠微微瞇起眼睛,那是白虎毛毛有沒有!有點想摸,「他們沒猜到是你嗎?」

肖揚微笑,側顏在昏黃光線下無比俊美,「他們誰都猜,猜最多是玹山,就算猜到是我,那又如何?他們還做着跟我求道侶,結合魔道,從而一統修真界的美夢。」

郁遠想不透,「他們是傻嗎?你那麽強,随時都可能把他們吞掉的話,理他們做什麽?」

肖揚終于跟着躺下來,「誰都會想賭一個可能,如果我答應了呢?想求道侶為人之常情,他們都想着靠雙修晉升境界,并非誰都像你一樣,只靠自己練就好。誰不想輕輕松松,就拿到想要的?」

郁遠眨眨眼,偷偷靠近大貓一點點,「你意思是我以前很傻?」

肖揚淺藍色眼裏閃着笑意,「難道不傻?」

郁遠竟無法反駁,「好吧。江湖在走,腦袋要有,我傻可以了吧。」感覺又傻又中二,現在的他也是這樣嗎?

肖揚搖頭,「不是那種傻。」是太遲鈍的傻,「以前想找你雙修的人多得很。」

「我記得那本我不想再看到的書上有寫,說我都拒絕,這麽說來我不是很聰明?到底哪裏傻?」郁遠心想,他明明那麽厲害,還要跟別人雙修,造福他人?他腦子有洞?

肖揚低笑,「哪裏都傻,睡吧。」

哪裏傻?郁遠不服氣,若就這件事來說,他明明就聰明得很,一點都不傻。

他還要抗議,肖揚的手突然過來牽住他的手。

明明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但在床上蓋棉被純聊天後,突如其來的牽手,郁遠的心跳得差點要奔出胸口。

肖揚低沉的聲音輕拂,「再不睡,就不只牽手了。我不在意多牽一點別的地方。」

「別開口閉口一堆有色言論!」郁遠痛心疾首,他養的明明是白虎,為什麽染得那麽黃?

「想什麽呢?我說的是這裏。」肖揚把手放上郁遠左胸口,那裏有着心髒跳動的聲音,砰砰、砰砰,強而有力。

郁遠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心想,原來是心髒嗎?

但細思又覺得靠北,不對啊,肖揚的手掌心按到的那顆突起,也在這位置。

……他果然還是太傻太天真了!

郁遠被肖揚這一摸,萬分擔心他沒睡,肖揚等等就去牽腰部以下不能描述的部位,他還承受不起,便閉着眼睛裝睡。

身邊睡着肖揚感覺實在是太溫暖,難怪他前兩晚會那麽好睡,肖揚是不是會偷偷現出獸身?他好想埋在白虎肚皮睡覺!

郁遠決定力撐不睡覺,等着看白虎現身,不過他這想法撐不過一刻鐘,已經真正熟睡過去,還自動換了個姿勢,緊緊抱住肖揚,恨不得整個人埋進去吸大貓吸個夠。

肖揚在青年巴上來的同時,眸光瞬間深沉,閃過許多情緒,像是掠奪、有如吞噬、好比撕碎……

卻在青年的一聲呓語中消失得一乾二淨。

青年溫言軟語地說道:「揚揚,我好想你。」

肖揚終于露出一抹笑,溫順地變回原形。他何嘗不是?

「主人。」

又是夢裏,此時,郁遠尚不知這是夢。

郁遠頭一次發覺自己的劍術恐怕已超越程定山,是他随着程定山去指導外門弟子時。

當時的程定山還是峰主,但已開始代為掌管蒼山大小事宜,俨然有下一任掌門之貌,郁遠則已見過白虎,回去潛心修煉,但還未能成為峰主,把白虎迎回身邊。

郁遠他已能看出程定山的破綻,他腦中猶豫着是否要說出來程定山所使劍招中的問題所在,被大師姐曲映歌狠狠地瞪了一眼。

「別總以為自己厲害,你差得遠呢。」曲映歌剛好站他身旁,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低說道。

郁遠突然警醒。雖說師父性格溫和良善,但他他這樣出頭畢竟不是好事,他默默收下心思,完全不語。

蒼山各峰主弟子,偶爾也會被分派去指點外門弟子,郁遠起初總是認真指點同門,同樣是大師姐的眼神讓他深覺不對勁。

「你最行了,小師弟。」

當時郁遠确實還是程定山最末一位弟子,聽見大師姐這麽說,他很快領悟過來自己沉迷劍術卻鋒芒太露,只會像一把過度銳利的劍一般,易被折損。

從那之後他即使到外門弟子那邊,也不過就是随便說個兩三句話,草草走人。

自己有多少資本,自己清楚。他只能更快地壯大自己,至少等他當上峰主,才有護住白虎的實力。

大師兄個性耿直,凡事思慮不多,跟他往來直來直往,沒太多枝節。大師姐脾氣多變,他摸不透,也就小心翼翼,不敢多惹。二師兄傅安寧在正道名聲很好,總笑臉迎人,常有人稱傅安寧為君子,對他亦和善,但因為大師姐幾次明嘲暗諷他聲名太盛,搶了師父和同門光彩,雖然二師兄看起來從未在意,他對二師兄仍存留着一點愧疚和一些心眼。

夢像快轉一般,他夢到程定山接了掌門,忙得腳不沾地,将最後收進來的關門弟子交給他。

郁遠陷入煩惱。到底該教不教?

教,他會不會變成箭靶?但不教,讓雙胞胎師弟們自生自滅?

前者他戒慎恐懼,但随着能力愈來愈強,逐漸無所謂起來;後者,後者他果然辦不到。

他開始用心指點這對雙胞胎,和他們培養出如兄如友的情誼來。

當然,如友怕是他自己一廂情願,這對雙胞胎感覺是将他如兄如父地看待了。明明大的臉色就冷冰冰,對他卻總是溫和許多,小的笑咪咪,只有在他面前會因為修煉的沮喪和阻礙沉下臉。

後來的日子,郁遠無數次問白虎:「我像人父?」

「不像。」白虎總是這麽回。

「那為什麽雙胞胎總待我如父?」郁遠納悶。

「他們有病。」白虎果斷。

郁遠心想問白虎哪可能問得出所以然來,白虎以一敵二,天天跟雙胞胎吵不停,什麽都能吵。

但每次感覺雙胞胎肯定将他當父親看時,他還是會忍不住問肖揚,重複一輪肖揚說雙胞胎有病的循環。

這夜夢好像打算将他們這晚讨論過的事,全在他腦海裏演過一遍。

時光往前,回到還沒有雙胞胎也沒有白虎的時候。

那時郁遠雖已學會藏鋒芒,但他過于出色的容貌和修煉速度豈是藏得住的,很早就名動修真界。仙門雖嚴謹,對于求道侶這事,卻比塵世開放許多,郁遠那時已開始收到想結交道友的信函。

起初信函含蓄許多,表面上看來大多都是傾慕郁遠,想跟郁遠談論道法的,郁遠初始總不疑有他,認認真真寫上他所悟的道法。

很快發現似乎不太對勁,寫信的人好像不只是要交道友,還想結道侶,而且寄信之人愈來愈多,他便不再看也不再回,來多少都原封不動收起來,倒是沒有處理掉,與其花時間想辦法解決那日益增加的信函,郁遠寧可多花點時間睡覺。

時光荏苒,已是他為栖霞峰主之時,白虎初來乍到,自然地接過他大多事情去做,郁遠雖不舍,內心卻明白,他人在蒼山,雖已是一峰之主,但大多時候卻跟身在皇家一樣,得如履薄冰。

他性子雖懶散,起初會把所有事給白虎做,卻不是因為散漫的緣故。

而是平衡。

白虎畢竟是妖獸,他能收白虎為寵,卻不能太過溺愛,省得讓人覺得白虎爬到他頭上來,無論如何,在別人眼裏看來,他得是主。

所以他生活起居最初才會接由白虎打理。所有人都以為他喚白虎為「羊羊」或「小羊」,說他怎麽能将一頭白虎取這麽軟弱的名字,他也從來不曾反駁。

這是他保護白虎的方式。

白虎進栖霞峰後,給郁遠傳書信的人更多了,起初白虎收到只問他該收哪。

郁遠根本懶得理,「随意找個儲物袋扔進去便是。」

白虎确認,「主人都這樣收?」

郁遠點頭,「嗯。」

白虎又道:「那主人把儲物袋給我吧。」

郁遠連到底塞到哪個儲物袋都不記得了,哪拿得出儲物袋,這期間他被白虎催了好幾次,因為他實在沒心思找,拖拖拉拉好幾個月,都沒找到,白虎催到他心虛,最後他幹脆把全部儲物袋拿出來,都交給白虎,讓白虎幫他找,接着就把這事抛腦後了。

白虎很快地就找到,平靜看了他一眼,「原來這麽多嗎?」

「嗯對啊。」郁遠點點頭,「我也很困擾,但怎麽說都是別人心意,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虎低笑:「別人心意嗎?」

郁遠沒多想,只想抱着白虎撒嬌,這是他後來在蒼山最放松最快樂的時刻之一。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郁遠早就忘記那堆積如山的求道侶信件一事,白虎突地問他,「主人,你可有找道侶之意。」

「自然沒有。我找道侶做什麽?」郁遠莫名,「我日子過得不痛快嗎,找道侶來讓自己麻煩?」

白虎輕笑,「那主人這些信我來回,可好?」

「也好,省得麻煩。」郁遠不想管這些事情。

結果不久之後,曲映歌來找他了,說道:「郁峰主你可真心狠,多少修士都因你回應心碎。」

郁遠想半天,才想起來他好像是讓白虎替他回了信,白虎回信內容聽說十分冷淡,從頭至尾均是勿擾之意。

待曲映歌一走,他才跟白虎說道:「你回得這樣無情,不太好吧。」

白虎反問,「有什麽不好?」

郁遠個性還是相對溫和,「我只是覺得,不回應,那他人也就明白了。」

白虎笑了笑,「然後繼續寄信來?」

郁遠顯然不曾想過,「啊,竟會如此?」

白虎點頭,「會,因為那些人對你有期待。」

白虎将一些信件一捆捆地拿出來:「主人,這些是同一人寄的、這些是另一人、這些又是不同人……還有更多……」

郁遠看得頭都疼了。

白虎結論,「所以我的方法才有用。」

「那好吧。」郁遠心想還是解決事情根源最重要,反正揚揚都處理了便好。

白虎又道:「還沒完呢。」

郁遠一頭霧水,在白虎面前他總是特別放松,「什麽沒完?」

「主人,信件過多,該處理了。」白虎說道。

「處理?為何要處理?如何處理?」郁遠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白虎答得倒是簡單,「看主人要碎了還是燒了?」

郁遠不能理解,對他來說,那畢竟仍是一份心意,「啊?非得如此嗎?」

白虎回道,「是,否則浪費儲物袋,亦浪費空間。」

郁遠嘴上回道,「這樣啊。」表情還是猶疑不決。

白虎挑眉,「難不成主人想要回應誰,跟誰當道侶嗎?」

郁遠飛快答道:「自然沒有的事。」

白虎反問:「那就碎了或燒了,有何不妥?」

郁遠實在找不出哪裏不妥,索性算了,「也對。」

白虎得寸進尺,「以後寄給你的信我能不收起來,直接碎了嗎?」

郁遠有點猶豫。

白虎垂下眼簾,「主人還想跟人結道侶?那我便不碎了。」

郁遠受不了白虎如此低落的樣子,安撫道:「沒,沒要跟誰結道侶,你碎吧。」

白虎将那些信函交給郁遠,「那這些請主人碎吧。」

确實不重要,郁遠這麽告訴自己。他一輩子原來就不會去看這些信一眼。

他親手把那些信都碎了,看到白虎那雙藍眼眸裏的笑意。

在夢裏的郁遠沒讀懂那是什麽,只以為終于省下空間,白虎心情舒暢,作着夢的郁遠卻叫出來:「搞半天,你那時候就喜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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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羊:我還沒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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